第十七章
顏丞相趕忙叩謝圣恩,臉上的潮紅透露出他此刻激動的心情。
此話一出,南宮毓神色大變,顏錦媛面色慘白,下意識看向南宮毓,眼一眨,淚水控制不住就要滾落。
南宮澤攔住就要開口的南宮毓,高聲笑道,“大哥這般替五弟開心,五弟若知,肯定感懷于心!”
眾人俱都起身恭賀,墨君洛不忍的拉住顏錦媛的手,南宮毓雖然不是她的良配,但是她的余生已被圣上一語定下,這么好的姑娘……
墨君洛心中悵然之際,就聽圣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澤兒說的不錯,這位墨姑娘可想要何賞賜?”
她抬眼望去,南宮毓目光陰冷如滑膩的毒蛇,眼中警告之意似要將她千刀萬剮,她淡淡看他一眼,心中輾轉(zhuǎn)了多個念頭,很快轉(zhuǎn)開眼去。
“回稟圣上,臣女并無所求,若圣上賞賜,不知臣女可否有幸要圣上一句圣言?”
圣上聞言面色一冷,墨君洛假裝沒看到,安安靜靜的跪著。
“你想要什么?”
墨君洛暗暗呼出一口氣,“若臣女他日有所求,再來向圣上兌現(xiàn)賞賜。”
圣上目光平添幾分探究,最終化成一個字,“好。”
宴會結(jié)束后,墨夫人不斷責(zé)怪她太魯莽,墨君洛坐在馬車中,心下似壓了一塊大石,一時間思緒紛亂。
行駛的馬車忽然被人截停,只聽一個冷冷的男聲說道,“下來!”
墨君洛安慰錯愕的墨夫人先到外面等她,然后下了馬車,她似乎并不意外南宮毓會找來,此時站在南宮毓面前,不顯一絲慌亂。
南宮毓冷冷的看著墨君洛,“別妄想能入王府,你用的手段只會讓本王覺得惡心!”
墨君洛曾無數(shù)次想過再站在他面前的情形,如今真站在他面前,她卻已覺滄海桑田,此時他對她惡語相向,她都沒有一絲感覺,“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
下一刻臉龐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南宮毓活動下手腕,“少來這套!怎么,這么多年不見,從死纏爛打變楚楚可憐,你敢求圣上恢復(fù)婚約試試看!”
墨君洛心下升起一團怒火,袖中的匕首死死抓在手中,下巴被南宮澤狠狠的捏住,他威脅道,“本王不管你和南宮澤有何勾結(jié),他想幫你,癡人說夢!你三番兩次壞本王大事,也怪本王沒有對你斬草除根!”
墨君洛感到下巴劇痛,似要脫臼一般,她沒有呼痛,也沒有動,只倔強的盯著他。
“王爺怕在說笑吧,你以為我會求圣上恢復(fù)婚約?!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p> 南宮澤眼中的厭惡一覽無余,他甩開手,“本王倒要看看,經(jīng)過這幾年,你還有何能耐?!?p> 墨君洛看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下一陣煩躁。
初升的太陽讓人頗感倦意,墨君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干澀的雙眼,顏錦媛趴在她對面,眼眶一直紅紅的,不過情緒還好。
“錦媛,你真的要嫁給謙王爺?”
顏錦媛有氣無力的點點頭,雖然她不想,可她不能任性自私。停頓許久,她才開口道,“君洛,我好難過,可這次是圣上賜婚,父親年事已高,我不能再讓他傷心了……”
“那毓王爺呢?”
想到那個人,顏錦媛呼吸一窒,她苦笑一聲,人們都說墨君洛瘋狂,她何嘗不是呢?她也曾為了他忤逆父親,如今,終是他們無緣吧。
墨君洛心疼的拉住她的手,想了許久,還是說道,“錦媛,你心性單純善良,南宮毓不適合你,你忘了他吧?!?p> 顏錦媛猛的抬眼看向她,眼中寒光一閃,“你說什么?!”
墨君洛本能的不想告訴顏錦媛事實,她斟酌再三,提醒她,“錦媛,你有沒有認真想過,顏相為什么不喜毓王爺,顏相輔佐圣上多年,事關(guān)你的婚姻大事,他更多考慮的肯定是你的幸福?!?p> 顏錦媛腦中忽然想起當(dāng)時祠堂中父親的教誨,當(dāng)時她不以為意,今日聽墨君洛再次提到相同的問題,不禁讓她陷入沉思。
“你為什么喜歡毓王爺?”
聽墨君洛問她,顏錦媛說起她和南宮毓的第一次見面,那次她一時性起,和丫鬟駕著馬車溜出府玩,結(jié)果馬匹受驚,竟載著她們一路飛馳,最終她們跌落到河里。
沒頂?shù)暮铀屗械浇^望,一雙溫暖的手將她從死亡邊緣拉起,當(dāng)時她意識昏迷,并未看清那人的長相,后來她從醫(yī)館中醒來,就看到坐在身邊的南宮毓。
他好看的眼眸中是令人安心的柔光,她深陷其中,一愛就是五年。
五年的時光改變了很多事情,南宮毓從默默無聞的王爺成長為王位有力的爭奪者,他越來越忙,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
唯獨不變的,是她始終維護他的心。
墨君洛聽顏錦媛的描述,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突然恨南宮毓的風(fēng)流,既然身邊已經(jīng)有如此愛他的人,卻不知珍惜的還要招惹別的女人!
顏錦媛感覺到墨君洛身上流露出的氣憤,她之前沒想到會和墨君洛成為朋友,現(xiàn)在她說這些,一定讓墨君洛心里不好受。
顏錦媛沒再說話,墨君洛抿了抿唇,語氣堅定的說道,“南宮毓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p> 這是墨君洛今天第二次說了,顏錦媛心里縈繞著迷惑,“你為何不執(zhí)著毓哥哥了?”
墨君洛無所謂的笑笑,“我被那個人關(guān)了好幾年,豬狗不如的活著,怎還會犯傻?!?p> 看顏錦媛明顯一無所知的表情,她淡淡的說道,“我說的那個人,就是南宮毓?!?p> 墨君洛不傻,雖然南宮毓沒有親口說,可從她和墨君文以及那夜和南宮毓的對話中,已經(jīng)證實了心中所想。
顏錦媛顯然不敢相信,可墨君洛沒必要說謊,想到南宮毓那時說不用擔(dān)心墨君洛,之后墨君洛果然幾年未曾出現(xiàn),她本以為是她收斂了,不曾想是這樣的情況。
顏錦媛想到南宮毓,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寒意……
錢富被殺一案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入秋后媚姑娘就要被砍頭,墨君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只是嘆息一聲。
此刻她躺在軟塌上,將書放在臉上閉目養(yǎng)神,她借口推了李先生的課,顏錦媛近日很忙也沒來找她,正好利用這個時間可以練練女工。
事實證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好的,不遠處都是她丟棄在一旁的半成品,皺皺巴巴的縮成一團,幾處還有清晰可見的血漬。
墨君洛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之后就聽到紫鳶的聲音,“芙蓉姐姐,小姐還未起床嗎?”
“嗯,”芙蓉說道,“二小姐近日身體不適,起得有些遲。”
“芙蓉姐姐,你跟在小姐身邊的時間最長,應(yīng)該最了解小姐的脾性了,”紫鳶湊到芙蓉的身邊,討好的遞給芙蓉一個銀簪子,“不知小姐有說選秀會帶幾人去服侍嗎?”
芙蓉有些生氣的瞪了紫鳶一眼,語氣也不太友善,“這不是你我應(yīng)該操心的事情,我們的責(zé)任是照顧好小姐!”
“芙蓉姐姐誤會了,”紫鳶看芙蓉生氣了,趕忙解釋道,“我也是關(guān)心小姐,知道的話也能早做準備,不至于到時候手忙腳亂,給小姐丟臉?!?p> 頓了頓,她又說道,“我和青歡都是剛被夫人指來服侍小姐的,自然比不得芙蓉姐姐?!?p> 芙蓉聽到紫鳶的解釋和恭維,語氣雖淡,但臉上也露出喜不自勝的表情,“我也只比你們早來一些時日而已?!?p> 紫鳶將手中的銀簪子再次遞給了芙蓉,陪笑道,“我知姐姐最得小姐的歡心,到時候還望姐姐替我美言幾句?!?p> 芙蓉和紫鳶的對話還在繼續(xù),墨君洛忍住沒有出聲,芙蓉是她房中的大丫鬟,下面的人來奉承她也無可厚非,只是沒想到平日柔弱的紫鳶,竟也有如此深遠的心思。
墨君洛想到若是入府的話是可以帶幾個陪嫁丫鬟,平日做個陪寢的人,若是被家主看上了也能封個名位,算是光宗耀祖。
她輕嘆一聲,即便是在民風(fēng)相對開放的南國,女子的地位和思想還是要依附在男人身上。
她為尋找少年才呆在墨府,如今也算得償所愿,昔日少年已面目全非,想起他涼薄的話語,不擇手段的狠心,她忽然很想知道,當(dāng)初癡心南宮毓的墨君洛被一夕囚禁,她知道是心上人一手安排的嗎?如果知道了,她還會無怨無悔嗎?
可笑的是,她仍然每每都會想起與他年少相伴的那段時光。
許是聽到了屋內(nèi)墨君洛翻身的聲響,芙蓉和紫鳶都噤聲不語,過了片刻,屋外傳來芙蓉的詢問聲,“小姐可是醒了?要奴婢傳飯嗎?”
墨君洛沒有答話,繼續(xù)偽裝睡覺的狀態(tài)。芙蓉和紫鳶都松了一口氣,芙蓉說道,“你讓青歡準備好早飯,小姐醒了后就送來。”
紫鳶應(yīng)聲而去,不曾想走到轉(zhuǎn)角就遇見了嚴琳,她趕忙屈身行禮,“嚴小姐好?!?p> 嚴琳扶起紫鳶,溫和的語氣詢問道,“不必多禮,我是來找你們家二小姐的?!?p> “嚴小姐來的不巧,二小姐還在休息,一時無法見客?!?p> “這樣啊,”嚴琳溫柔的說道,“那我晚些時候再來吧,你和你家小姐說一聲?!?p> 紫鳶點頭應(yīng)下,嚴琳還拉著她說了會兒話,送走嚴琳后,她到小廚房囑咐青歡備好早飯。青歡見她面色不是太好,關(guān)切的詢問道,“紫鳶姐姐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干好你的活!”紫鳶沒好氣的給了青歡一個白眼,青歡不好再說什么,專心準備墨君洛的飲食。
紫鳶還在思考嚴琳剛才的話,她姿色甚好,自覺比墨君洛也美上幾分,不甘心只做一個卑微的奴婢。眼下選秀遙遙無期,她不能坐以待斃,或許,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