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南宮毓悄無聲息的離開,墨君洛看著身旁的顏錦媛,她一動不動的站著,死死咬著嘴唇,因為用力,有絲絲血痕浮現(xiàn),更顯她面色慘白。
原本墨君洛怕南宮毓先采取行動,她擔(dān)心顏錦媛被騙受到傷害,所以才帶她偷偷前來見墨君文,想讓她認(rèn)清南宮毓的真面目。
不曾想她們還未進庭院,韓溪被純攔下,耳語片刻后,她眸色微動,將南宮毓和陳奎先一步去找墨君文的消息告訴墨君洛。
墨君洛聽后微微一怔,思慮片刻,拉著顏錦媛悄悄繞到屋后,屋內(nèi)人的談話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顏錦媛清楚的聽到南宮毓的聲音,一時間淚如雨下。
韓溪沒跟過來,還在外面守著,墨君洛知道顏錦媛心中的驕傲,她知趣的站遠(yuǎn)一些,此時只有顏錦媛一人,聽著屋內(nèi)人的話,只覺心一點一點被掏空。
這種痛苦堪比凌遲,她痛徹心扉,卻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她只覺周身一片刺骨的冰涼,沉沉的黑色將她吞噬。
原本幸福的光影落幕,竟連一絲明亮都未留下,丑陋不堪的真相驀然攤開在眼前,猝不及防的擊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和真心。
這就是她愛了多年的男子啊……
不知過了多久,顏錦媛終于恢復(fù)些許意識,感受到墨君洛的目光,她扯出一個淡漠的笑容,“我們走吧?!?p> 墨君洛不忍的別開頭,她的傷痛她能夠感同身受,卻沒辦法幫她。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一時的難過好過一生的后悔。
顏錦媛剛邁出一步,腳下虛浮無力,身體控制不住倒下,墨君洛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手上微微用力,她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
顏錦媛垂下眼眸,了無生氣的模樣,聲音輕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謝謝。”
墨君洛揉揉她柔軟的發(fā),“你我之間,不說這個。”
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墨君洛嘆口氣,矮下身子,“上來,我背你回去?!闭f著,不容她反對,穩(wěn)穩(wěn)的背起她。
顏錦媛冰凍的心口升起一絲暖暖的熱流,她環(huán)著墨君洛的脖頸,只覺此時瘦小的她,給了自己山一般的安心和力量。
或許,她的生活,也不都是想象中的丑陋不堪。
墨君洛只覺這幾日的時光過得非???,韓溪進宮稟報圣上,墨府終于解封,施離等侍衛(wèi)也都回去大皇子府。韓溪最近都很忙,經(jīng)常和三皇子出入大皇子府。
她寫給圣上的請奏文也托韓溪轉(zhuǎn)交,奏文上她請求圣上兌現(xiàn)諾言,如今墨君文已瘋,墨文御和墨文庭夫婦已死,希望圣上對墨君文從輕發(fā)落,她們能接墨君文回府照料。圣上感念墨府幾代忠良的付出,同意了。
征兵還在繼續(xù),先頭部隊已經(jīng)整裝完畢,三日后出發(fā)去往北國。南言軒也很忙,他每日待在兵營,卻還是每日差人送來他親筆寫的信。
墨君洛心中甜蜜又悵然,她大部分時間都陪著顏錦媛,偶爾會碰到顏相,她之前覺得顏相可能不會喜歡自己,結(jié)果顏相卻笑著跟她說有時間多來顏府坐坐。
顏錦媛近日心境慢慢恢復(fù)平靜,她刻意不去想南宮毓,雖然每每夜間都會從噩夢中驚醒,但這幾日她已經(jīng)哭夠了,這份感情她問心無愧,不該再固步自封。
看墨君洛望著窗外發(fā)呆,拿起矮幾上的請?zhí)谒媲盎位?,顏錦媛語氣輕快,“羅府晚上有個宴會,你陪我去吧,就當(dāng)散散心。”
墨君洛回過神,身子微微瑟縮,“什么,宴會?”
顏錦媛笑了笑,“不用擔(dān)心,就是吃吃喝喝?!?p> 夜晚羅府,墨君洛與顏錦媛到時,府內(nèi)已是一片歡歌笑語,羅敏作為宴會主辦人,親自前來迎接,笑靨如花,“錦媛,我真是太高興了,還擔(dān)心你不來呢?!?p> 說話間,她將目光落在墨君洛身上,上下打量,“這位是?”
顏錦媛親昵的挽著墨君洛的胳膊,“我的好姐妹,墨君洛?!?p> 墨君洛淡淡的笑了笑,羅敏臉色明顯一僵,礙于顏錦媛的身份,緩了緩說道,“既然是錦媛的朋友,歡迎你來參加?!?p> 由于顏錦媛帶著她,一圈轉(zhuǎn)下來也不曾受到苛待,宴會上的人表面對她客氣禮貌,背后都在竊竊私語,隨后羅敏拉走顏錦媛,墨君洛樂的清閑,獨自一人在角落悠然的吃吃喝喝。
幾個身著華服的女子圍過來,“墨姑娘,我們正在玩游戲,你也來吧?!?p> 墨君洛不想?yún)⑴c,一個柔軟的手拉她的胳膊,“墨姑娘第一次來,別害羞,我們很好客的?!?p> 畢竟是跟著顏錦媛來的,她也不想鬧的難堪,就順勢起身,“好,我參加?!?p> 游戲很簡單,類似于大冒險的活動,被點到的人需要表演指定的節(jié)目。剛開始?xì)夥蘸芎?,第三輪,墨君洛不幸被點中。
粉衣女子掩嘴一笑,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那墨姑娘就為我們舞一曲吧?!?p> 周圍人起哄的拍手,剛才有人說墨君洛不善舞蹈,計劃讓她當(dāng)眾出丑,她們一拍即合,此時看墨君洛僵硬的站在原地,面上都顯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墨君洛正猶豫要不要發(fā)飆,鼓樂突然響起,很熟悉的旋律,她猛地回頭,就看到韓溪拉起她的手,“美麗的小姐,我能有幸和你跳一支舞嗎?”
韓溪微微屈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她忽然想起之前他們在一起跳舞的場景,暖心一笑,也屈身回禮,“我的榮幸?!?p> 韓溪帶著墨君洛優(yōu)雅的旋轉(zhuǎn),她裙角飛揚,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嫵媚,韓溪冷冷的氣質(zhì)融進舞曲中,與墨君洛配合默契和諧,她摟著墨君洛的腰,兩人距離極近,呼吸相聞。
韓溪手上用力,攬著墨君洛起身,右手隨后向上,摘掉她束發(fā)的簪子,一頭柔順的秀發(fā)如水流般傾瀉落下。鼓樂變得歡快,兩人換成熱烈的探戈,舞步張揚,熱情火辣,周圍人的目光都隨著兩人的舞步移動。
舞畢,韓溪又恢復(fù)生人勿近的模樣,似乎方才流露出的溫情是一種錯覺,她將墨君洛的秀發(fā)別在耳后,連目光都沒給周圍的人,“舞已跳完,我們走了。”
周圍的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可是圣上身邊的紅人韓溪,南國唯一的女官,她一直高高在上,無人敢惹,從未見她與別人這般親近。
羅敏是個人精,趕忙上前圓場,看向墨君洛的眼神也與先前完全不同,“韓大人光臨真是羅府的榮幸,韓大人不僅醫(yī)術(shù)高明,舞也是一絕,不如留下來小坐片刻?”
周圍的人也趕忙附和,剛才起哄的幾人面若寒蟬,特別是方才韓溪看向她們的眼神,讓她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顏錦媛跟在南言軒身后走過來,她一直在南言軒面前很守規(guī)矩,此刻也不敢過多表現(xiàn),直到南言軒停下,她才小心翼翼的挪到墨君洛身邊,“君洛,你剛才舞跳的真好,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舞,沒想到你和韓大人配合這么默契?!?p> 墨君洛自看到南言軒,眼神就沒離開過他,此時兩人目光撞到一起,她微微錯開目光,模模糊糊的應(yīng)了顏錦媛的稱贊,“是韓溪跳的好?!?p> 南言軒難得溫和的開口,“確實跳的很好,本王很喜歡。”
顏錦媛錯愕,她可從未見南言軒這樣,看墨君洛微紅的耳尖,突然想起那時他們手上相同的擦傷,她了然的笑了笑,朝君洛眨眨眼,“炎月王很少夸人,你有福氣了?!?p> 韓溪隨意的詢問,“你見過羅將軍了?”
南言軒點頭,“是,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p> “既然羅姑娘誠心邀請,王爺也同我們一起小坐片刻?!?p> 南言軒對上韓溪的目光,微微點頭,“也好?!?p> 羅敏激動的趕忙安排,韓溪指了指剛才為難墨君洛的幾個人,“我與王爺都喜歡清靜,這幾人太吵了。”
羅敏立即會意,吩咐人將這幾個人請走,那幾人面如死灰,若今日被請走,今后恐怕也就沒有機會再參加這等宴會了,她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她們慌忙跪下磕頭請罪,“我們有眼無珠,望大人海涵?!?p> “是是是,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p> “墨姑娘,幫我們求求情吧,我們真的是無心之舉?!?p> 南言軒當(dāng)下冷臉,家仆不敢怠慢,趕忙將這幾人拖走了。
墨君洛站在羅府外的臺階上等人,南言軒和韓溪去牽馬了,顏錦媛先一步坐馬車離開。想到剛才顏錦媛對她說的關(guān)于南言軒的一番話,她微微嘆氣。
林琪氣勢洶洶的來到墨君洛跟前,語氣不善,“你和炎月王什么關(guān)系?”
墨君洛眼睛都沒抬一下,態(tài)度更惡劣,“跟你有何關(guān)系!”
林琪暗暗咬牙,她父親是督軍統(tǒng)帥林征,圣上賜婚她與炎月王,結(jié)果炎月王拒絕了,她很傷心,卻也無可奈何。
然而剛才她聽到一些閑話,更親耳聽到炎月王對她的夸贊,林琪心里頓時升起一股羞憤感,墨君洛一個被退婚的女人,竟然癡心妄想她都得不到的人。
林琪輕蔑的看向她,“我父親是督軍統(tǒng)帥林征,圣上曾為我與炎月王賜婚,這些你都不可能得到!別以為炎月王夸贊你一句,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墨君洛根本不想理她,“說完了?那就滾?!?p> 林琪怒火中燒,接過丫鬟遞上的鞭子,就和墨君洛動起手來,墨君洛心情不好,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狠厲,手下也沒留情,匕首在手中靈活轉(zhuǎn)動。
林琪裙衫被墨君洛割開好幾個口子,她卻沒能傷及墨君洛分毫,心中越發(fā)氣憤,大叫一聲,手腕用力,鞭子以雷霆之勢飛向墨君洛。
南言軒攬過墨君洛,小心護在身后,“林姑娘,請自重!”
林琪被南言軒凌厲的氣勢嚇到,一動不敢動,再看他護著墨君洛,眼中涌起不甘委屈的淚水,“是她傷了我,你竟然護著她,我與你……”
南言軒冷冷的打斷她,“本王與你無任何干系,今后你若胡言亂語,休怪本王不客氣!”
林琪嚇得一哆嗦,顫顫巍巍的閉嘴不敢再說,丫鬟趕忙扶著她離開。
南言軒仔細(xì)的檢查,確認(rèn)墨君洛的確沒受傷,剛松了一口氣,就聽墨君洛低低的問他,“這就是被你拒婚的林琪?”
南言軒早就忘了此事,當(dāng)時也沒注意皇兄賜婚的是誰,本來就是為了讓他去機關(guān)處使的計策,所以他根本沒在意,“不清楚,她是林將軍的女兒,見過一次面?!?p> 真如顏錦媛所言,他只對自己特別上心,別的女人都視若罔聞。墨君洛燦然一笑,伸手戳了戳南言軒的臉頰,“真可愛?!?p> 南言軒眸色一沉,一把攬住她,危險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