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時間很快到了二十四日,墨白早早起床沐浴,今天就是她和南言軒大婚之日。屋內(nèi)有一堆服侍的宮人井然有序的奔忙,床榻邊整齊的放著一會兒要穿的大婚喜服,紅彤彤的喜色讓她心潮澎湃,腦海浮現(xiàn)著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鏡中的她面若紅霞,眸如星辰,嘴角微微擒著笑,嫵媚而動人。大紅色的喜服穿在身上,金銀色的絲線繡著吉祥如意的圖案,腰間墜著輕薄煙紗,更襯得她眉目如畫,身段婀娜。
韓溪悄無聲息的挑簾入內(nèi),就看到墨白千嬌百媚的動人模樣,她不由得暗自嘆息一聲。
遣退眾人,她從懷中掏出一枚精巧的玉戒指,“這個送你?!?p> 墨白接過,似乎結(jié)婚都應(yīng)該要帶戒指的,她眉頭掠過一抹喜色,“真好看?!?p> 她愛不釋手的撫摸,伸手要帶在無名指上,韓溪笑吟吟的拿過來,“哪有自己帶戒指的,”她緩緩給她帶上,末了還贊嘆道,“好看?!?p> 墨白高興地笑起來,忽然意識到戒指應(yīng)該是新郎給新娘戴的,她面露難色,“我還是摘下來吧……”
“不許摘下來,”韓溪握住她的手,笑容依舊溫暖淡然,神色間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這是我送你的結(jié)婚禮物,你若摘下來,那可不吉利。”
墨白微微愣神,“韓溪……”
“傻姑娘,祝你幸福?!表n溪的落寞一閃而逝,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墨白并未察覺,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既然不吉利,那就不摘了,“韓溪,謝謝你。”
顏錦媛的婚期臨近,按規(guī)矩不能來送她,只好著人送她一份大禮。墨白略感失落,如果她也能來送自己就好了。
吉時已到,韓溪親手為她蓋上蓋頭,墨白被喜娘攙扶著到皇后宮中聆聽訓(xùn)導(dǎo)。屋內(nèi)氣氛熱鬧,各宮娘娘歡聚于此,皇后溫和的言說幾句,親自送她到宮門處。
宮門外是蜿蜒一路的花轎迎親隊伍,十里紅妝,金銀細軟,煞羨旁人。隊伍井然有序,她坐上花轎,不禁有些緊張。
他們真的要結(jié)婚了!一路相隨的是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沿街都是飄揚的紅綢帶和維持秩序的侍衛(wèi),吹吹打打未間斷過。
墨白坐在花轎上一直都恍恍惚惚的,直到鞭炮聲更為響亮,聽到外面有人高喊,“花轎到了!”
南言軒拉弓射轎門,一共射了三支紅箭。墨白記得似乎是祛除邪氣、天長地久的意思,她掩嘴輕笑,想起了皇帝傅儀因為眼睛近視不得不取消射箭的事情。
喜娘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墨白邁過府門處的火盆,在喜娘輕聲的提醒中走過一道又一道門檻,然后進入府內(nèi)的大廳。
因南言軒身份特殊,圣上親自來主婚。來觀禮的人摩肩接踵,不少人伸長脖子,墊著腳尖,生怕錯過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熱鬧場景。
大廳內(nèi)有絡(luò)繹不絕的歡聲笑語,她只能依稀看到重疊的人影,想著馬上要拜堂和給圣上敬茶,只覺手心潮濕一片。
“一拜天地!”
“二拜圣上!”
“夫妻對拜!”
墨白剛起身站穩(wěn),手中就被塞入一個紅色綢緞,她緊緊的攥在手心,微微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紛亂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
紅色綢緞的另一頭,是言軒呢!
“禮成!”墨白在這聲高呼中,在喜娘的攙扶下直直的朝前走去。
新房內(nèi),喧鬧聲驟然消失在耳畔,墨白一時間有點不適應(yīng)?;璋抵校察o的坐到床榻邊上,空氣中混合著淡淡的花香,還有一絲濃郁的酒香。
忽然一個挑桿伸進來,她下意識的向后仰,就聽到屋內(nèi)竊竊的笑聲。墨白大囧,趕忙坐直身子,紅頭蓋被揭下,眼前恢復(fù)了明亮。
她抬頭就看到南言軒氣宇軒昂的站在面前,挺拔的身姿罩在喜服下,眉目間自帶一股清秀之氣,眼眸閃閃明亮,此時牢牢的鎖住她。
墨白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繡花綢緞的被褥上鋪著紅棗、花生、蓮子等代表“早生貴子”的好意頭,墨白面若紅霞,耳邊是喜娘低聲吟誦的吉祥話,她卻一點都沒聽進去。
南言軒看墨白梳著發(fā)髻,發(fā)髻上布滿了珠玉首飾,她微微低著頭,露出半截如玉般的脖頸。鼻端縈繞著她身上悠然的香氣,他一時間被打動,墨白瓷白的臉龐靜謐美好,讓他心動不已。
丫鬟拿著托盤放在兩人面前,“王爺,該喝交杯酒了?!?p> 墨白喝的有些急,一時間嗆住,忍不住低聲咳嗽起來,南言軒慌忙怕她的背,為她順氣??粗車硕佳谧煨χ挥X太過丟臉。
這可是她的新婚啊……
南言軒寵溺的笑了笑,摸摸她的臉,“先吃點東西,累了就先休息,我到前面陪客人?!?p> 墨白嬌羞的點點頭,南言軒走后,屋內(nèi)只剩下陪著她的幾位女眷和服侍的丫鬟。大家坐在席上,向墨白簡單介紹自己是誰的夫人,墨白微笑的點頭回應(yīng)。
原本她以為言軒母妃早逝,父皇也去世多年,他應(yīng)該沒什么親眷,沒想到是她會錯意了。墨白暗自感嘆,皇家確實子嗣繁盛。
墨白拘謹(jǐn)?shù)呐阒f了會兒話,簡單吃了兩口她們就告辭了。一時間屋內(nèi)只剩下南星和立心兩個丫鬟,這還是圣上送給她的陪嫁丫鬟,在宮里一直照顧她的起居生活。
“打點水進來,你們下去吧。”
墨白終于洗干凈臉,散了頭發(fā),換好衣服,愉快的鉆進被褥中。今天真是太累了,墨白翻了個身,舒服的直嘆氣。
被子褥子都是新的,松軟舒服,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屋內(nèi)有乘涼的冰塊,清爽的讓人格外放松,墨白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意向她襲來。
洞房花燭夜??!她臉上悄悄爬上一股熱意。
明亮的燭火跳動,一雙喜燭靜靜的立在妝臺旁……
感覺有人在撫摸自己,她驚得睜開眼睛,立刻清醒過來。身邊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安,她軟軟的喊他,“言軒?!?p> 聲音嬌滴滴的,夾雜著一股難言的嬌軟,南言軒的心頓時亂了節(jié)奏。
“恩。”南言軒聲音沙啞,透著難以言說的情韻。他溫?zé)岬氖终颇笞∷啄鄣哪_,和無數(shù)次想象的一樣小巧,他愉快的笑起來。
墨白耳尖都紅了,抬腳要踹他。南言軒將她攬到懷中,親吻她的眉間、眼角、鼻尖和嘴角。
“我愛你的眉毛,常擔(dān)心我而皺起?!?p> “我愛你的眼睛,只能看到我?!?p> “我愛你的鼻子,常常都想抬手點一點,看你溫柔的笑起來?!?p> “我愛你的嘴唇,會說好聽的話逗我開心。”
“我更愛你這個人,只因為你是我的墨白?!?p> 有一點酒香的醇厚,聽著他說的話,墨白仿佛跟著醉了。她眼角微濕,感動的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言軒,我也愛你。”
他的眸中掠過沉沉的憐愛,周邊的氣溫陡然升高不少,細細密密的汗從南言軒額頭涌起。月光隱藏在薄云之后,不敢探進屋內(nèi)。
南言軒耳邊的聲音漸漸遠去,喜燭的微光中,能看到墨白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小臉被汗水打濕,低低的啜泣。
“乖?!蹦涎攒幮奶鄣奈橇宋撬?,緩了緩,在她耳邊不時的輕聲安慰。
墨白埋首在他精瘦的胸膛間,小臉粉紅,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南言軒笑著攬她入懷,伸手將她潮濕的碎發(fā)攏好,親了親她嘴角,“累了半天,睡一會兒吧?!?p> 墨白噘嘴,裝作兇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累了半天?他肯定是故意的!
南言軒忍不住笑出聲,緩緩湊近她,“怎么,還有力氣?”
墨白手腳并用的反抗,羞的滿臉通紅,這個家伙!
南言軒氣定神閑的招架著,直到她累的微喘,他才貼上來,輕輕跟她咬耳朵,“你都不懂我的辛苦……現(xiàn)在終于是我的人了。”
墨白受不了他這么直白的明示,干脆一動不動的裝死。
一室歡好剛過,溫香暖玉在懷,南言軒看她嬌俏明艷的臉龐,只覺心滿意足,再無所求了。
南言軒把玩著她的手,看到她手指上帶著的玉戒指,眼神暗了暗,“誰送的?”
“韓溪,”墨白開心的仰起頭,笑的純良可愛,“是不是很漂亮?”
南言軒挑眉,心中升起一絲不悅,可他也不能明說什么,看著墨白粉光艷艷的臉,他低頭吻住她,氣息不穩(wěn),“不如……你漂亮……”
墨白沉溺在他溫柔的吻中,披散著的長發(fā)襯得她嬌媚無雙,他溫柔的親吻她,翻身再次將她按在懷中,墨白撅著紅艷艷的唇,輕輕的哼了一聲。
她抬手摟著他的脖子,不甘示弱的咬了他一口。
“小妖精!”朦朧的紅色翻滾著他無法言說的情緒,他眸色漸深,夜還很長……
溫暖的光線照在她臉上,墨白不耐的轉(zhuǎn)了個身,嘟囔著想再睡一會兒,一個溫?zé)岬奈怯≡谒旖牵悦院谋犻_眼,南言軒溫柔的笑起來,“早?!?p> 墨白面若紅霞,“早呀?!?p> “餓不餓,要不要起來吃飯?”南言軒將她一束發(fā)纏繞在指間,低聲詢問。
墨白點點頭,剛想起身,忽然想到昨夜的激情,她不好意思的攏了攏被子,“你先起?!?p> 南言軒低低笑起來,他起身開始穿寢衣,墨白埋首在被子里,裝作什么都沒看到。
他穿好寢衣,將她從被子中撈起來,“要不要我?guī)湍愦???p> 墨白伸手推他出去,弱弱的反抗,“不要!”
南言軒低下身子,咬住她的耳垂,眼中閃過蠱惑的光,“真的不要?”
墨白躲著他,縮成小小的一團,臉漲的通紅,聲音支離破碎。
嬉鬧間被子從她的肩頭滑落,南言軒的視線落在她柔美的肩。有幾處傷疤,有幾處他昨晚留下的吻痕,粉粉紅紅的綻放著,似嬌軟的花。
南言軒眸色深了幾分,一把將被子和人抱在懷中,墨白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不滿的扭動了下身體,表示抗議。
“太熱了,”南言軒眼神明亮如星辰,“我們一起洗個澡。”
南言軒將她小心放在內(nèi)室的軟塌上,撫著她潮濕的秀發(fā),一股幽然的香氣從指尖傳來。
墨白小臉艷光粼粼,衣服最后還是他給她穿的,她低聲的抱怨,“你這個壞蛋,我以后再也不和你一起洗澡了?!?p> 她眼中還有未散去的潮氣,南言軒笑的爽朗開懷。
辰玉已經(jīng)眼明手快的安排南星擺好飯桌,行動間很利落,墨白看了他一眼,只聽南言軒向她介紹,“辰玉,我的貼身掌事,打理我在府里的日常起居?!?p> 辰玉依規(guī)行禮,南言軒又說道,“南星和立心昨天剛進府,圣上賞你的陪嫁丫鬟,你應(yīng)該也沒認(rèn)全,今日讓辰玉交待一下,以后他就還留在我之前住的扶云軒伺候。”
墨白了然的點頭,她著實餓了,咬著筷子吃的格外暢快。
飯后她揉著肚子消食,想起之前顏錦媛說與她的八卦,不禁生出幾分好奇,“言軒,我們成親之前,王府里真的只有男人嗎?”
南言軒擰了她鼻子一下,“胡說什么!”
墨白嘻嘻的笑起來,“錦媛原來跟我說你人脾氣古怪,大家都覺得你不近女色,說不定府里連家禽都是公的?!?p> “那倒不是,”南言軒很耐心的給她解釋,“我常在軍中,很少回府住,府里除了扶云軒都空著,伺候的人自然也不多,我不喜歡別人近身,府里的事都有管家打理。”
“我有吩咐的時候自會叫他們,”南言軒指了指窗格處的金鈴,伸手?jǐn)堖^她,“你會喜歡嗎?”
“喜歡!”墨白眼睛亮晶晶的,抬頭仔細看了看,真誠的夸贊,“這樣我們就會有更多的私密空間,當(dāng)然喜歡!”
南言軒溫柔的蹭了蹭她的頭頂,“那就好?!?p> 這樣溫馨的氣氛,墨白忽然想念芙蓉,也不知道她離開的這段日子,芙蓉在墨府過得好不好?雖然墨府已經(jīng)敗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歸比尋常百姓過得要好一些吧。
南言軒察覺到她的情緒,“要不你把芙蓉……”
墨白暫時還沒想到辦法,嬌笑的撲到他懷中,“等等再說吧?!?p> 現(xiàn)在成婚了不比以前,府內(nèi)的這八個丫鬟還是圣上賞的,說墨白得有陪嫁丫鬟。南言軒也清楚,內(nèi)外院要分開,打理府上事務(wù)也需要有年長的嬤嬤幫著墨白。
他看向墨白,商量一般的問她,“不如你挑些人手,或者我讓八叔和七侄子給舉薦些人?”
“圣上賞的丫鬟已經(jīng)夠多了,我們在夜城也不長待?!边@八個丫鬟墨白都還沒認(rèn)全,趕忙搖頭拒絕。
南言軒笑起來,“那府內(nèi)的事情你就看著辦,都交給你了。”
“我還是第一次管家,”墨白也跟著笑起來,“你不怕我把家產(chǎn)都敗光?”
南言軒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敗光了也不怕,肯定餓不著你?!?p> “我真是撿到寶了,”墨白神色飛揚,湊到他耳邊得意的說道,“那我就好好努力,爭取給你省下買禮物的錢。”
南言軒不明所以,墨白開心的笑起來,“買禮物哄我開心?。 ?p> 他眼底是寵溺的光,親昵的吻了吻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