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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筆落墨色

番外——韓溪篇1

執(zhí)筆落墨色 月下傾城國 4808 2022-08-16 22:04:07

  南宮坤想到離開,他留下一封書信,要去邊關(guān)駐軍,讓家人不要擔心他,他會好好生活。他不想驚動任何人,天還未亮,默默牽馬離開。

  南言軒站在他身后,仿佛并不意外。自他發(fā)現(xiàn)南宮坤對韓溪的感情,他就意識到會有這么一天,只是不曾想來的這么快。

  “都不和家人道別嗎?”

  南宮坤攥緊手中的韁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羞愧面對他們,他也想互不相負,努力爭取,只因他愛她,不愿她有一絲為難,忽然就失去了面對的勇氣。

  “想走就走吧,在外多照顧自己?!蹦涎攒幣牧伺乃募绨?,“男兒志在四方,常來信,免得你母親掛念?!?p>  “謝謝父王?!蹦蠈m坤深深三叩首,策馬消失在夜霧中。

  韓溪久久未動,聽到院外有動靜,以為南宮坤去而復返,卻聽到南言軒隱含慍怒的聲音,“他走了,現(xiàn)在追還來得及?!?p>  韓溪身子顫抖的厲害,“你知道,我不會。”

  “那是自然,”他黑著臉負手而立,“你也知道,私心說起,我也并不想你們在一起?!?p>  南言軒終究是南宮坤的父親,他放心將孩子交她照顧,結(jié)果卻惹出這樣的糾葛。就算再明白感情不受理智控制,為人父母要通情達理,到底還是生氣。

  他更惱她,時至今日,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

  韓溪不想辯解,她理虧在先,“抱歉?!?p>  夜色中,南言軒目光如炬,洞察纖毫,“他為了你離開,希望他最后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倒是你,真的明白自己現(xiàn)在所求還一如從前嗎?”

  韓溪思緒紛亂,一時沒了說話的心情,她冷了幾分聲音,下逐客令。

  “我們是朋友,他是我的兒子,你們終究還要彼此面對,”南言軒微微嘆息,“韓溪,你聰慧過人,理智克制,可唯獨面對感情,總是陰差陽錯?!?p>  韓溪自認固若金湯的心,有了絲絲裂縫……

  墨白拿著南宮坤留下的書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憤憤的抱怨,“這孩子,也不跟我說一聲,摸黑就跑了,前段時日還說醫(yī)館很忙不想分心的!等他再回來,我一定壓著他去相親,看他還敢不敢悄悄的就跑了!”

  韓溪懶懶的應付她,“那也是跟你學的?!?p>  墨白想到她曾經(jīng)的舉動,憤恨的情緒散了不少,嘟囔著分析,“他的拳腳是你和言軒言傳身教,我也打不過,自然不用擔心安危。只是他走的突然,我怎么都感覺怪怪的。”

  她扯了扯韓溪的衣袖,“他平時總跟你在一處,你幫我分析分析,他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p>  看韓溪神情凄楚,墨白知道她擔心南宮坤,也不好再鬧她,擺手笑起來,“坤兒一走,你府上又冷清了,我讓小妹每天過來陪你解悶。”

  盛夏的午后,太陽沒那么毒,知了拉長聲調(diào)叫著,擾了韓溪的清夢。小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望著韓溪,“韓溪,你別睡了,陪我去放風箏??!”

  小妹今天穿著粉嫩嫩的裙衫,純凈嬌美如春日里最艷的花,眼眸中滿是期盼。韓溪最近心情不好,前幾日過生辰也冷冷清清的,她被母妃派來逗她開心,她得努力才行。

  韓溪顯然興致不高,她抬手虛空指了指,“太陽很毒,會把皮膚曬壞的?!?p>  小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太陽有毒嗎?”

  “對啊,白嫩嫩的小妹會變得黑黝黝的。”

  “?。?!”小妹猶豫了,書院有小伙伴的皮膚黑黝黝,確實不怎么好看,她想白白凈凈的,“那我們做什么好呢?”

  “想變美就多睡美容覺。”

  墨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兩人相擁而眠,睡得正香。她頭疼的扶額,不耐的喊二人,“醒醒,快醒醒,我拿了葡萄過來?!?p>  小妹最喜歡葡萄了,墨白剝好一個葡萄,她歡歡喜喜的吃了,“真甜!”

  “喜歡就多吃點。”墨白看向韓溪,她倚在軟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坤兒離開這半年里,她個性越發(fā)奇怪,做什么事都興趣缺缺的模樣,不是睡覺就是發(fā)呆。

  醫(yī)館交給言軒安排的人接手,府上有南星打理,倒沒出大亂子。韓溪原先雖然宅,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墨白很擔心她,每天變著花樣哄她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她三次有兩次推著不去。

  生辰那天,她特別做了一桌好菜為韓溪慶生,無論她如何努力,席間氣氛總感覺冷冷清清的。南言軒看不得墨白低聲下氣,刺了韓溪幾句,韓溪當場拂袖而去。

  墨白擔心她,好言好語哄好南言軒,又趕忙跑去看她。韓溪倚在軟枕上醉的不省人事,墨白注意到,一滴亮晶晶的東西順著她臉頰無聲流下。

  她從未見韓溪這般,韓溪不愿多說,墨白不知道她究竟為何傷心,只能看她日漸消瘦。

  墨白讓丫鬟把小妹帶到外面玩,她擔憂的看著韓溪,“韓溪,你究竟怎么了?”

  韓溪也不知道,只是忽然對所有的一切都失了興趣,算起來她才二十九歲,卻感覺已經(jīng)年過半百,像一棵逐漸枯死的樹,連掙扎都覺得無力。

  “我沒事?!?p>  墨白眼淚噼里啪啦砸下來,抱著她嗚嗚的哭泣,“韓溪,你別嚇我!”

  韓溪拍拍她的背,“我又不是快死了?!?p>  “我們這么要好,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說呢?”墨白實在想不明白。

  “最近總是想起從前,”韓溪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原本我覺得時間如白駒過隙,如今身在其中,又恍覺人生太長。”

  韓溪神傷的模樣一直在墨白心頭揮之不去,南言軒一進家門,就看到她憂心忡忡的臉,她飛奔過來,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言軒,我到底該怎么辦?”

  南言軒聽她抽抽噎噎的說完,無奈嘆口氣,“韓溪也是人,她現(xiàn)在想不清楚,走不出來,你多陪陪她,一切都會好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訴我?”墨白不依不饒的追問。

  “當然不是,”南言軒趕忙撇清關(guān)系,“我就是這么猜測?!?p>  算了,她得想辦法讓韓溪振作起來!

  深夜,看著床榻上熟睡的側(cè)顏,南言軒提筆給南宮坤寫信,如往常一樣送出,只是這次多了一句,韓溪不好。

  南宮坤收到信后急急忙忙告假,路上快馬加鞭一刻也不停歇。他離家遠,不眠不休,五天的行程硬是兩天半就趕回來。

  父王信中第一次提及韓溪,南星的信中卻未提及不好啊,韓溪怎么突然不好了,是有多不好?!

  他雖然有半年未回家,可南星從未間斷過給他報信,知道韓溪生活無恙,他也就安心了。

  這次究竟出了什么差錯?!

  南宮坤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天色已暗,許久未見的家,還有他心愛的人,他忽然不敢闖進去,想了想還是先偷偷找到父王,“韓溪怎么樣了?”

  他肩膀更寬了,也黑了不少,眉宇間顯露出歲月的沉淀,比之前成熟許多。

  南言軒并未答他,“你自己去看看吧?!?p>  南宮坤悄悄潛入韓府,府內(nèi)那棵槐樹比印象中長得更粗壯,更枝繁葉茂。他隱在其中,根本不會被人察覺,一眼便能望到韓溪屋內(nèi)。

  母妃在矮幾上寫寫畫畫,舉起來湊到韓溪面前,韓溪笑吟吟的補上幾筆,兩人笑的開懷,一切都是幸福祥和的模樣。

  南宮坤一點都沒錯過韓溪臉上的表情,一直到陪著韓溪吃完飯,母妃才起身離開,她揮揮手,聲音洪亮,他聽得很清楚,“韓溪,我明天一早再過來,你早些休息?!?p>  韓溪清清淡淡的回她,“好?!?p>  他注意到,母妃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許久,直到屋內(nèi)燭火已熄,她滿臉愁容,嘆息一聲后離開。而后,他聽到了韓溪的嘆息。

  南宮坤終于明白她為何不好,他臉上浮現(xiàn)一絲痛苦。

  深夜,壇中的酒已空,墨白的苦心她知道,為讓她寬心,韓溪心甘情愿配合。每當墨白離開,她卻更覺寂寥苦澀,郁結(jié)無法排解,她開始在無人時酗酒。

  “都是我不好,”韓溪的聲音因醉酒染上一份孤寂,“讓你這么辛苦……”

  她痛苦的皺了皺眉,似乎很不舒服,韓溪伸手松了松衣襟,慢慢閉上眼睛,氣息變得勻長。確定她已經(jīng)睡著,南宮坤將她小心翼翼的抱上床榻。

  她瘦了許多,小小的臉如今還不如他巴掌大,透著一股無力的蒼白,此刻閉著眼睛也難掩郁色,眼角眉梢沒有了他喜歡的飛揚,染上了他不熟悉的苦澀。

  他忽然想起,兒時問她為何不成親,她眉間也是這樣的情緒,仰頭望著遠方,答他:自然是沒等到愛的人。

  “為什么?”南宮坤抑制不住心中的疼惜,輕輕撫上她的眉眼,“你這么傷心,心中真的一點都沒有,我的位置嗎?”

  韓溪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翻了翻身,一聲喃呢融進夜色中,“小坤……”

  這一聲喃呢頓時煥發(fā)出他心中無限生機,南宮坤輕柔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哄她,“對不起,以后再也不會了。”

  天色未亮,韓溪迷迷糊糊的醒來,太陽穴突突的疼,她抬手揉了揉,剛想喊人,就聽到身側(cè)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醒了?”

  她的手被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握著,他的手心還有薄薄的繭,讓韓溪覺得不真實。

  “醒酒湯一直溫著,快喝了,喝了就不難受了?!?p>  他端著杯子遞到她唇邊,她就勢仰頭喝下,嘴角因為迷糊還沾了點湯漬。南宮坤細心的替她擦掉,明艷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

  他黑了,也瘦了,看著有幾分滄桑之感,可眼睛依舊亮晶晶的,像天邊璀璨的星辰。

  她不知是何心緒,忽然控制不住的淚如雨下,不想他發(fā)現(xiàn)她的失控,韓溪連忙轉(zhuǎn)過身子。南宮坤嘆息一聲,從背后抱住她,下巴枕在她的肩窩。

  韓溪不敢相信的僵在他懷中,以為還在做夢。消失了半年的人忽然出現(xiàn),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看著她,沒有一絲疏離。

  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一如從前。

  韓溪嘴角不由得翹起來,語氣卻還是冷冷的,“你怎么在這里?”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南宮坤親切的捏捏她的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回來了?!?p>  眼前的南宮坤給她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不真實的感覺再次縈繞在她心頭,韓溪伸手偷偷掐了一下自己,不由得感覺迷惑。

  “我給你寫了那么多封信,你卻一封都沒有回,”南宮坤想起來還覺得心頭苦澀,“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嗎?”

  韓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她怎么不擔心他,可兩人之間的尷尬也著實存在。是她逼得他只能離開,再提筆訴寫擔憂,她實在做不到。

  他忽然回來,面上還有掩不住的疲憊,一定是日夜趕路,是因為擔心她嗎?韓溪的心再也硬不起來,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柔和……

  其實南言軒說的沒錯,她在感情上總是瞻前顧后,所以只能遺憾錯過。如果當初她及早對墨白表明心意,或許根本不會有南言軒什么事了。

  這些年,身邊相熟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幸福,只有她,像是被停掉的鐘,至始至終都困在原地。

  她原先從未覺得有所缺失,可南宮坤的離開、南言軒的質(zhì)問,讓她第一次認真思考是不是做錯了,所以她難過,她迷茫。

  韓溪傷心他離開,因為她已經(jīng)習慣他陪在身邊。

  可她更傷心面對這份感情,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墨白。

  南宮坤似乎也不惱她的心不在焉,他凝視著韓溪,“我在外半年,看到有人顛沛流離,有人妻離子散,也看到有人相擁而泣,有人相濡以沫,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抓住幸福?!?p>  “每一次傷心我都想與你分享,每一次感動我都想與你經(jīng)歷。如果這都不能表明我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誰還能讓我如此牽掛。”

  “韓溪,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讓你幸福,可除了我,你跟著誰,我都不安心!”

  他強勢擺正她的身體,輕撫上她的面龐,眼中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喜悅,灼灼的盯著她,“我告假回來的,不能久呆,你好好在家等我,我已經(jīng)請職調(diào)回來了?!?p>  他有功名在身,還有王爺?shù)纳矸荩嘈藕芸炀蜁聛怼?p>  他原先不愿韓溪為難而離開,可如今,他認真的想過了,他愛她,哪怕她不能給他一分回應,他也應該陪著她,讓她幸福。

  他話頭轉(zhuǎn)了一個又一個,韓溪宿醉未醒,根本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卻還是被他話中的意思驚住,半晌不知該作何反應。

  “怎么呆呆的?”南宮坤啞然一笑,伸手把她壓回床上,“乖,再睡一會兒。”

  韓溪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空氣中陡然彌漫著曖昧的氣息,她心里燃起一團火,屈膝去踹南宮坤。

  南宮坤一把抓住她的腳,皮膚細若凝脂,纖巧白嫩,他眸色深了幾分。韓溪用了幾分力道,可他在這半年里勤修苦練,功力已然在她之上。

  韓溪沒有討到半分好處,反而覺得自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她心里一顫,剛想開口挽回幾分顏面,就感覺他的大拇指在輕撫她的腳背。

  一股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她板下臉,不悅的喊他,“放開!”

  韓溪暗自汗顏,幾乎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聲音里含著幾分嬌羞,哪里還有一絲嚴肅。

  南宮坤眸色幽深,他暗自咬牙吸氣,原先是他欠考慮,這次再不能急功近利,他一定要沉得住氣,不能把她嚇跑了!

  他的眼中閃過幽然的光,“韓溪,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提,以后再也不會在你面前說了,我會一直等你,等你給我一個名分。”

  韓溪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小坤,我……”

  “哎呀,好累呀,”南宮坤將她結(jié)結(jié)實實塞進薄被中,躺在她身側(cè),閉著眼舒服的嘆氣,“日夜趕路,還給你熬醒酒湯,我好困,讓我歇會兒?!?p>  南宮坤倒是乖乖躺著沒動,沒再對她動手動腳。韓溪太習慣他的撒嬌和懷抱,一時間沒有了反抗的心思,她確實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韓溪低聲嘆氣,這半年來她還沒想通的事情,他卻似乎已經(jīng)下定決心,看來,她還真的是越活越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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