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地多水，魚貨頗多，一桌菜魚蝦占了大半，眾人吃著油糍，喝著豆參魚湯，品著清蒸白魚，均覺得鮮嫩無比。
正閑聊間，見街上過來一隊車仗，車轎上均書個陸字，家仆前呼后擁，熱鬧無比。石頭忙叫小二查問，確是江南陸氏族長陸紆歸家。
石頭聽罷，心頭一動，黃竹多次提過岳母陸老夫人是江東陸氏之女，看來這陸家在江東混得不錯。若能與之搭上關(guān)系，日后對黃記在江南發(fā)展大有益處。想罷，又與小二細詢，確認無誤后，結(jié)賬回了館驛。
次日一早，石頭私自從呈送孫權(quán)禮物中，選了一套精瓷幾件禮物。正欲出門，碰上蔣琬，見石頭挪用公物，甚覺不妥。石頭只推有事，敷衍兩句，出門走了。蔣公琰素來秉公辦事，只得將此事報了馬良，季常絲毫不以為意。
石頭令軍兵持了禮物，乘車到了陸府。遞上拜帖，家人一見是荊州使節(jié)，不敢怠慢，趕忙報與家主陸紆得知。
那陸紆早年做過都尉，如今年邁退養(yǎng)，子一輩中有陸績在朝，便是那有名的懷橘郎。孫輩中，只有陸遜有點出息，娶了孫策之女為妻，也只官拜屯田都尉。
其正在府中閑坐，忽接家人稟報，聽得是荊州使臣來拜，本想避嫌，又恐耽誤正事，只得迎進門來。
石頭呈上禮單，自稱晚輩，一敘淵源，原來陸紆與那陸老夫人實是表親。那陸老夫人雖居長沙，與江東陸氏常有書信往來。陸紆知張懷義是黃記、蘭香居幕后金主，又在劉備處為官，不由得親密幾分。
中午陸紆擺家宴待客，石頭客氣一番，又談起生意，二人推杯換盞之后，初步達成協(xié)議。日后陸氏承接黃記精瓷、五溪土產(chǎn)江南專營。
蘭香居日后若在江南發(fā)展，也與陸氏合作。至于這分成運作雜事，待結(jié)了公事，由陸紆派人到長沙細談。達成一筆大買賣，賓主皆是高興，二人談至下午，方才告別。
傍晚，陸績應(yīng)召而來。陸績，字公紀，吳郡吳縣人，官拜偏將軍之職。
聽說見過荊州使節(jié)，陸績不由皺眉。陸紆道：“這黃記生意，江東大家均想插手，只是未得其便。今日天賜良機與陸家，若憑空放過，這一年十萬兩的進項實在可惜?！?p> “話雖如此，但此時合議未成，私見他國使臣，恐招非議。那張懷義直接登堂入室，不知避諱，想來此事已報到顧雍那里?！?p> “所謂富貴險中求，這塊肥肉吾若不取，那朱、張、顧三家豈會放過，大不了，談成之后分他們一些油水罷了，也免得互相攻訐?！?p> 陸公紀聽罷只得點頭，陸紆又道：“這合議之事，績兒汝要著力促成才是，兩家和睦才可和氣生財！”
“陸紆這是掙錢掙昏了頭，竟敢私會敵國使節(jié)，真是要錢不要命啊!”顧雍看著案上密報不禁罵道。
顧雍，字元嘆，吳郡吳縣人，深為孫權(quán)倚重，時任孫權(quán)幕府左司馬一職，參贊軍機要務(wù)。
顧雍雖是惱怒，但細看之下，見陸家只是與張懷義商談生意之事，并無逾矩之語，也覺心安。遂將此書押下，未曾上報吳侯。
原來這江東門閥更甚于曹營，那朱、張、顧、陸四家，平日互相聯(lián)姻，一同經(jīng)商牟利，遇事常共進退。
只思財帛、功名之事，攻戰(zhàn)只為擄掠人口增加部曲，是以一遇惡戰(zhàn)便逡巡不前，保存實力。孫權(quán)雖明知四家勾結(jié)，但滿朝公卿，大半出于四家，也不敢輕易動搖國本。
這邊石頭回到館驛，想著早晨莽撞，趕忙與蔣琬致歉。那蔣琬卻道無妨，只是好奇石頭初涉江東，不知拜望何人，張石頭知其與孔明關(guān)系，恐生枝節(jié)，只道是商業(yè)秘密。惹得蔣琬呵呵連聲，用罷晚飯，馬良又與蔣琬密議去了。
張石頭累了一天，早早睡了。
次日孫權(quán)召見，馬良、蔣琬、張石頭換了官服，攜禮物覲見，留張翼看門。
魯肅帶三人進了吳宮，這江東已歷三世，經(jīng)過二十多年修繕擴建，宮殿自是頗為宏偉。眾人殿內(nèi)施禮見過孫權(quán)，那孫仲謀早聞馬良、蔣琬之名，今日一見，趕忙賜座。見那張懷義一身低階武將穿著，名字又生，只當是隨行護衛(wèi)將佐，并未留意。
張石頭一旁偷偷觀瞧，見那孫權(quán)紫髯碧眼，方頤大口，目有精光，好一副富貴相。只是，這面容總覺似曾相識，一時也想不出在哪里見過。
那馬良不慌不忙，呈上劉備書信。孫權(quán)展而觀之，大略為：備與曹瞞會獵漢中，然思孫劉姻親，荊州暫借日久，遂令馬良為使，前往商洽歸還事宜，兩家日后共扶漢室，討滅逆曹云云。
孫仲謀閱罷，呵呵一笑，不禁言道：“不知季常先生此來，玄德許我江東幾郡之地呀？”
馬良起身一揖道：“來時皇叔并未明言，待與下吏擬完條陳，再呈主公核準，自然明了。若孫劉兩家勠力破曹，待得克復(fù)兩京，迎回圣上之日，便將荊襄全付予江東亦無不可。”
孫權(quán)碧眼一翻，提聲道：“若平滅了曹賊，只剩孫劉兩家，豈不還是要刀兵相見？”
蔣琬、張石頭一聽不覺頭大，不知如何作答。
馬良起身拱手道：“天下雖大，有德者居之。到時放手一搏，勝者為君，敗者稱臣便了?！贝搜砸怀?，在座魯肅、蔣琬、張石頭皆變了顏色。
那孫權(quán)聽完，細思半晌，面現(xiàn)笑意，撫掌言道：“季常先生以誠待人，真君子也！”遂令魯肅設(shè)宴與使節(jié)接風。
酒席宴前，魯肅執(zhí)酒道：“季常膽略過人，在下佩服之至！”一旁蔣琬也附和道：“軍師有言唯有季常可當此任，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馬先生不虛，確實不虛！”石頭敷衍道。
馬良擺手道：“幾位謬贊了！”回身又囑魯肅道：“煩請子敬兄多加周旋，玉成此事，孫劉和睦，方可保兩方平安?！?p> 魯肅連連點頭。一旁張石頭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茬，嘴里也沒耽誤吃喝，看得三人發(fā)呆，石頭忙道：“吾是來湊數(shù)的，三位大賢當我不在好了！”
胡同老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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