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二
空氣中的地靈顫抖著，燈光一樣昏黃色的光點忽明忽暗，極不穩(wěn)定的模樣，像是處在一種崩潰的邊緣，似乎隨時都會湮滅，又似乎會炸開來。
強烈的不安忽然縈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上，呼吸的時候都能感受到空氣里的緊迫，似乎有什么他們不能抵擋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好在最后這些忽明忽暗的光點漸漸又恢復(fù)到了最之前穩(wěn)定的時候，那些隱隱的哭聲也停歇了下來，泥土里的樹根一陣收縮，扯著那些被燒的焦黑的鬼樹一截埋進了土里。
老人只一雙眼睛左右上下地四處打量著，到最后一切都?xì)w于平靜的時候，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老人長出一口氣地說，“剛才我還以為我們今天就要葬身在這里了。”
“怎么回事？東伯？這些東西，到底……”阿青在老人身邊低著聲音問。
“那是靈氣，”老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心里的不安似乎讓他失去了太多的力氣，他解釋著說，“當(dāng)天地間的靈氣濃郁純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擁有形體，甚至靈智，成為人或者野獸一樣的存在，在靈氣的學(xué)問上，我們稱這種東西為地靈，山靈或者其他的什么?！?p> “這些東西全都是嗎？”阿青皺起眉頭。
“是，或者說還不是，”老人搖搖頭說，“這些地靈就像是蠶結(jié)成的繭一樣，想要進化出靈智和形體，還差最后的一步，雖然是只差最后的一步，但是這一步就和要跨過天一樣寬的天淵一般沒有區(qū)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時間上也許要一百年甚至千年萬年，也許又最終消散，總之是很難的事情了。”
“那剛才又是怎么回事？”阿青接著問。
葉白柳和其他人這時候也湊了過來，警戒著前后的時候，也在聽著老人和少年的對話，想要知道剛才心里那種強烈不安的原因。
“最純粹的東西反而最不穩(wěn)定，”老人接著解釋道，“就像是水一樣，天上的雨積蓄的太多，一下子泄開來，就是一場滅世的洪水，而這些靈氣也是一樣，當(dāng)它們內(nèi)部穩(wěn)定的結(jié)構(gòu)開始崩潰的時候，出來就是一場靈氣的風(fēng)暴啊，如果這些都是火靈氣的話，那么剛才這些靈氣爆發(fā)出來，就是一場天大的爆炸了，這么說能聽懂嗎？”
“就像煙花？”一旁的小九比喻著。
老人點點頭，挑了挑眼睛看著小九，算是贊揚。
葉白柳皺著眉，忽然想起了他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見到過這種東西，那應(yīng)該是在很久之前了，是在一片樹林之中，但是是在什么地方呢？他一時有些想不起來。
“那要怎么辦?。俊毙【沤又鴨枺案杏X這條路比外面還要危險啊，還要接著走下去嗎？”
“一場風(fēng)暴，”阿青說，“置身其中的時候反而安全。”
小九皺了皺眉，想了一會點點頭地說，“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是吧?！?p> 阿青點點頭。
“看起來我們也不能再用火了。”葉白柳看著手里的長劍。老人剛才的一次吹息吹滅了所有的火焰，包括他們刀劍上的火焰。
“不錯，但是不是我們的火焰，”老人左右看了看，“如果是普通的火焰話，對這些東西來說，應(yīng)該不算是什么傷害吧。”
他本來是想要找一找有沒有帶什么火把之類的東西的，可是他們這一行人里就有兩個持火之人的存在，于是他們一開始出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帶上火把，甚至油脂這類的東西。沒想到這時候反而能夠派上用場了，但是卻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火把來。
老人嘆了嘆氣，心里覺得英雄氣短起來，好在雖然是地底的深處，這些地靈的光亮卻充滿了這里，能讓人看到眼前。
“接著走吧，最好是能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崩先松斐鍪?，讓小九拉著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后，他們又繼續(xù)走了起來。
這一次沒有了強烈的火光照亮他們的腳下，于是他們的腳步不可避免的慢了起來，一只手借著墻壁來摸索，生怕因為不平的路面腳下一滑，就跌下了深坑。
風(fēng)又從他們的腳底而來，帶來徹骨的寒意，但是葉白柳一身都有高熱散發(fā)出來，于是他們這邊也說不上寒冷了，反而有種暖意。
大約是又走了一圈，接著地靈的光亮，他們看見了橫堵在他們前路上的黑影。
“完了完了，此路不通啊。”小九想都沒有多想一刻，知道那是那些妖魔一樣的樹，扭曲而詭異，斜長在墻壁上。
葉白柳前幾次的開路，證實這不是憑借人力就能簡單開辟出來的道路，如果沒有烈火，他們能在這里耗上一天也說不定，這還是在最好的假設(shè)之下，沒有人員上的傷亡。
而看著前面那大團大團似乎云山一樣的黑影，顯然這一次遇見的鬼樹樹叢是最多的一次，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葉白柳手上捏了捏劍柄，沒有說話，心里已經(jīng)在思考起幾分把握來。
“這可怎么辦??？”還是小九在問。
看著前面那些黑影像是蛇群一樣扭動起來，眾人都是無話，甚至有點絕望的味道。如果不用火的話，他們這一行人也許連這短短的一段路都走不過去；可若是用火的話，那他們好像連走出地底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人已經(jīng)喘著重重的呼吸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喂，東伯，現(xiàn)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啊?！毙【诺闪说裳劬?。
“沒有主意，看不到前路的時候，休息等待一下說不定反而是最好的選擇，”老人說，“要學(xué)會運用智慧啊，人可是靠著智慧才有這么多年的歷史啊?！?p> 小九聽出些不對起來，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是又沒有一點的頭緒。
“那你們歇著吧，我還不信坐著就能出去了?！毙【耪f。
“你去哪？”阿青問。
“回去看看，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路?！毙【耪f著，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著來的路上走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卑⑶喔松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