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的戰(zhàn)火已起 四
空氣中滿是一股刺鼻和使人沉淪的味道,這間小小的酒館里有人正大口地吸食著被點燃的菸葉,深深地品味后,又才長長地吐出一道煙線出去。
被煮熱了的酒氣混在滿屋子的煙氣里,酒館里的小廝正忙碌地奔走,為著一桌又一桌的客人們端上青古沁佳釀。
酒精,煙草,這些最容易消磨人意志和惆悵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即將有一場戰(zhàn)爭到來的地方,這些還沒有準備好面對恐懼的男女們,已經沉浸在了迷幻中。
老人和少年的到來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有陌生人的眼光投來,也只是匆匆的一撇。
只有酒館的小廝,一個還有幾分沒有張開的少女迎了上來。
“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坐了,要喝點什么的話,可以直接帶走?!鄙倥嬲J出來這是兩個外鄉(xiāng)人,于是用著通用語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雖則生疏些,倒也能夠流利的表達。
“不,我們已經跟人約好了?!崩先诵χ鴵u搖頭,從厚實的袍子里摸出三枚夏國流通的銅黍出來,放到了已經伸手過來的少女的手中。
“天氣太冷了,”老人一邊四處張望的時候,一邊問,“老人家的身體已經很難再品味烈酒了,你們這里有什么適合老人的酒水?最好是能夠養(yǎng)身的那種?!?p> 少女滿臉笑容地掂了掂手里的銅錢,抬眼起來看了看兩人,“那就只有煮過的青藤紅子酒了,這個老人家可以喝?!?p> “好好好,那就是這個了?!崩先苏f。
“那你呢?”少女轉向少年問。
“我……”少年看向老人。
“他就不要了,他還年輕,還是得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行?!崩先诵χf。
“可是,到我們這里來的人總得要喝點什么才行,”少女卻半笑半疑惑地說,“沒有人是到我們這里來不喝點什么或者買點什么的,一個也沒有,除了一些特別的人,尤其是身體特別差和受過傷的人?!?p> “受過傷?”老人問,“哦,你們這里難道還經營者跌打損傷酒的生意?”
“我們什么酒都有,烈酒,甜酒,治病的,治傷的,都有,勁大的賣的最多,勁小的都是給小孩子喝的?!鄙倥f。
“那行吧,給他來一杯孩子的酒,隨便什么果子酒,我們要去二樓,待會麻煩你小跑一段?!崩先穗p手拄著木杖說。
“好的。”少女笑著一點頭,轉身急急忙忙地小跑走了。
老人四處看著,一扯袍子后,帶著少年在人群中穿梭,走到了直上二樓的樓梯口處。
“什么破地方,這么大的雪,這么多……嗝!多的,妖怪,早知道,那些神殿的差事這么難做,我們就不應該來這里?!?p> “我聽人說,那些妖,黑妖野妖什么的,有成千上萬的,已經把這里所有進出的路都堵起來了,進不來,也出不去,所有人,我們所有人,都算是被困死在這里了?!?p> “嘭……”有人一拍桌子,嘴里還模模糊糊地罵出了聲。
“啐……”有人往地上吐著口水,罵罵咧咧的,“這青古沁人的酒,差勁,無味,真是難喝,要么嗆的殺人,要么就寡淡,果然是躲在陰溝里的人,酒都釀不出來一壺好的。”
有人附和地笑著,打了個輕浮的口哨后,看向那個之前和老人阿青交談的少女,“還有他們這里的女人,不是瘦的就是沒有發(fā)育的,連一頭山羊都比她們摸上去舒服?!?p> “喔!山羊?這里的女人可沒有山羊那么多的羊毛?!币灿腥溯p浮且笑聲地戲謔。
“噓……小聲點,他們的這些野人的寵物可比山羊要?!?p> 污言穢語不可避免的傳入了正在上樓的老人和阿青,他們兩人低了低目光,著重地看了那一桌正喝的快昏頭了的武士們。
“東伯,在那邊?!卑⑶嘁簧蠘蔷痛蛄科鹆酥車?,在一個窗口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青古沁男人坐在床邊,抽著一根短煙桿,往著窗外出神的樣子。
“喂!朋友,你這是什么菸葉?味道很大嘛?!弊谒麑γ娴囊粋€外鄉(xiāng)來的武士笑著說。
青古沁男人轉頭回來看了看,眼神有些冷漠,從懷里摸出來幾個小小的紙包丟在了桌子上,“就當我請你們這些小眼睛的外鄉(xiāng)人了,你們一定沒有嘗過我們多林的好煙?!鼻喙徘吣腥说耐ㄓ谜Z出奇的好。
也許是冷漠的眼神,也許是輕蔑的語言,坐在對面的兩個外鄉(xiāng)武士彼此對了一眼,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的冷色。
他們喝了一口熱酒后,擦了擦嘴地拿起桌子上的紙包,打開后又揉又搓的,把里面的菸葉湊在鼻子前聞了聞,“什么爛煙,這么難聞的味道,果然是深山野人的東西?!?p> 青古沁男人沒有理會他們的回擊,權當耳邊風的樣子望向窗外。
對面的兩個武士也掏出了簡陋的木質煙桿,填好了煙后,卻還是用著一副挑釁般的眼神看向青古沁男人,“喂!朋友,火,我們還要火?!?p> 轟的一聲!拳頭大的火焰忽然在兩個武士眼前炸開,幾乎燒了他們的眉毛,兩個武士迅速地避開后,正要發(fā)怒的時候,卻又忽然看清了火焰的源頭,又迅速而及時地收斂了他們的怒氣。
“好了,”老人收回手上的木杖,一口輕輕地吹息吹滅了木杖上的火焰,“喝醉的人就該去好好的睡一覺了,孩子們,給某個不能夠久站的老人讓個位置吧。”
也不知道老人的話是不是有著不讓人抵抗的魔力,兩個外鄉(xiāng)的武士皺著眉頭,滿眼的忌憚,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為老人和少年讓開了位置,臨走前卻也不忘帶走他們的酒水。
老人帶著阿青落座,笑了笑后說,“雖然粗魯了些,但是年輕人對老人來說還算是恭敬的?!?p> “偉大的尊者,年輕人,又見面了。”一個胳膊受了傷的柔咬嵐還沒有恢復,胸前仍是用白布固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