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歲（二）
每到冬天的時候，我在床上當(dāng)起了蝸牛。把背緊緊貼在棉被上，然后在上面打滾，成了個凹凸的布球。
終于整個身子都藏在了里面，沒有了縫隙，冷空氣不會再偷溜進(jìn)來。
除了要露在外面呼吸的腦袋，全身每塊肌膚都吸收著，棉被帶來的溫暖。
我貪戀這種暖意帶來的舒暢，待在棉被就像是在美夢中。一切與棉被無關(guān)的事通通都拋掉，只想肌膚永遠(yuǎn)被熱死纏繞。
可是沒感受多會棉被的溫暖，左腰上的肌膚，就傳來不適感，請求換個地方待。
腰??！你就不能適應(yīng)下長時間不動，學(xué)學(xué)蝸牛行嗎？
過了一會兒，我的不理睬使左腰肌膚里的血液如油鍋里的水。再不翻身，這塊肉就比冷氣侵入還疼。并且不能動彈，熱氣也不能解除。
翻身過后，肚子又開始叫了。
腦袋想“起來吧！”于是手一伸。冷氣纏繞使五個手指瞬間抖動，一股被木棍拍打的痛感傳遍全身。
“冷??！”
肚子你叫聲小點。反正飯沒做好，老媽沒叫我，就再待在棉被里一會吧。要是能像北極熊那樣，冬天三兩個月不需要吃東西就好了。
守歲夜鞭炮劈哩叭啦，響了一整夜，到了早上響聲漸小。我沒睡，反而一點不困，像是受震天鞭炮鼓舞。扯掉棉被擺脫溫暖，我要去給伯父們拜年了。
穿兩件毛衣兩雙襪子，朝著大伯家前進(jìn)。積雪在我腳下“嘰嘰”作響，在看到墻上貼著杏色瓷磚，藍(lán)色大門的兩層洋樓。
大伯家終于到了，我抖掉身上的雪，雙手合十，一邊摩擦一邊嘴朝手吐氣。
在靠近客廳右邊房間，伸出一個食指敲了敲。等待了一會，又把耳朵貼近上去，沒有回應(yīng)。我又加入中指，還是沒有反應(yīng)。于是把無名指和小指加上，然后敲的時候喊著：大伯！大伯！我三兒，來給您拜年了。
果然呼喊聲一出，房門立馬傳來開鎖聲。大伯臉上肌肉松懈，一見了我，臉皮立刻挺起招手：“三兒??！怎么起來的這么早??！”
伯母端著茶盤對我說：“外面下雪，這么冷的天，來這么早干嘛！來來…先喝點開水，吃點泡指頭。暖和暖和。”
?。ㄅ葜割^，和麻花差不多，只不過麻花8字形。而泡指頭嘛，拇指形狀，上面還粘滿白糖。我們那過年的人家，天冷懶起來做早餐。就盛一碗開水，把泡指頭放在里面泡。幾分鐘后碗里的泡指頭就變軟，浮了起來。大早上一碗帶溫?zé)崽鹞堵橄阄盾浳镞^喉嚨下肚，爽～）
我喝完就盯著伯父說：“大伯，伯母。新年好?。 ?p> 說完后眼睛朝大伯的上衣口袋褲子口袋瞟。
大伯指了指茶幾上擺放的糖果、方便面一些零食：“跟伯伯還講什禮行。肚子餓不餓?。∵@桌子上的東西隨便拿的吃啊。”
“不了大伯，我還要去二伯那里拜年呢?！?p> “哦，哦！這么急的嗎！是不是要壓歲錢??！哈哈…”說完大伯從褲子口袋拿出紅包“來！拿著，快去你二伯那吧！”
我看著紅包碰到我的衣服，愣了會沒去接，主要是那么一說有些尷尬。
“拿著?。∧型迌?，害什么臊啊?！?p> “哦！”我接過紅包，朝他們微微一笑“我走了?。 比缓笏查g轉(zhuǎn)身，下樓梯時總背后總感覺大伯他們在笑著看我。我要不要去回頭？不行！回頭的話就走不掉了。
終于！走出大門后，我就迫不及斯掉紅包貼角，觸碰那光滑的紙，滑滑的摸著真舒服，眼前是一張嶄新紅色毛爺爺，真漂亮。
…………………………
有什么聲音隱隱約約在小時候的我身邊響起，“劉三！劉三！我跟你說話，怎么不理我？”
我緩過神發(fā)覺王動的嘴巴在不停的動，拍了拍后腦對他說：“剛在想事情，你剛才在說什么？”
“我說你今年搞了多少錢回來?！?p> “沒搞多少錢，一直在瞎混！”
“切！你怎么這么沒用?！蓖鮿用嗣诖瑥睦锩娉鲆化B毛爺爺說“你看看我，也就這些錢了?！?p> “想不到??！你這么有錢啊！你爸給的？”
“才不是了，我在外面打工賺的?！?p> “你沒讀書了？”
“初一讀完就沒讀了，我爸爸說我，個子都長這么大了，反正復(fù)讀了那么多次成績也不好，還不如出去打工賺錢?！闭f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說“不說這了，現(xiàn)在我可是跟你一樣了哦。穿名牌的衣服，幾百塊一雙的鞋，有錢的很?！?p> “走我請你去喝紅牛?！?p> 我和他走到小賣部門口時，王動就大叫：“老板！老板。買東西哦?！?p> 開門的是個年紀(jì)六十多發(fā)白體態(tài)臃腫的老太婆，她見了我們輕輕一笑：“今天你們是哪個請客?。 ?p> 王動揚起下巴拍了拍胸口說：“當(dāng)然是我了?！?p> 老太婆笑著指了指王動說：“喲！想不到今天你還有錢請客??！”
“那當(dāng)然?！蓖鮿诱f完從口袋拿出一張紅色毛爺爺“你看。這不！錢嗎？”他兩手夾住鈔票揮動，發(fā)出“唰唰”聲。
他又用手指了指房間里擺放的零食說：“給我把像什么紅牛辣條的，總之這里的全部東西都給我拿一份?！?p> 我躲在后面一邊偷笑，一邊瘋狂拿東西往塑料袋裝。
走出小賣部，我和他從屋里頭搬出凳子，坐在門前一邊喝的紅牛，一邊手撕辣條。
此時正是日落，天邊橙紅幾十只燕子南飛?？輼浯沽ⅲS草靜立。隔壁屋炊煙冉冉升起，一老頭手捧木飄，從里灑出些稻谷在地。十幾只小雞們“咕咕！”叫喚搶食。
鄉(xiāng)下留給人的空間太多了，使人感覺渺小，看著門前不怎么動的樹啊草啊田地。一切都太安靜了。人喜歡動，停下來就會覺得無聊，找點事做。
我感嘆一聲“村里太無聊了，還有十幾天才過年，哎！”
王動連忙點頭：“額！這也不好玩，一些人都還沒回來。”
“可不是嘛，早知道就不回來這么早了?！?p> 王動喝完紅牛，又說：“劉三！你到外面一兩年了找女朋友沒有？”
“沒有?。∧隳?？”
“切！女朋友都不找一個，不是你的風(fēng)格??！我記得你上學(xué)的時候，還把好幾個女孩子帶到我們村玩了的?！?p> “你聽誰說的？我?guī)讜r帶女孩子到村里玩了？”
“還用聽誰說，隔壁附近的老太婆都看到了，她們在門口曬太陽的時候說的。說劉三好有出息，帶個不認(rèn)得女娃到村里玩，那說那女娃長的水靈靈的，是哪個村里的娃兒哦。我爸還說叫我多跟著你玩，他說人家劉三又講干凈，又聽話像個大人，不像你，個子這大了還在跟不到你膝蓋的娃兒追著跑。”
“……”我挺郁悶的，不過是初中的時候，喜歡吹牛，跟同學(xué)們說村里的桃樹多，車?yán)遄訕涠?。然后有幾個男同學(xué)和一個女同學(xué)聽到了，就跑到我這里來偷東西吃。
就這一次，怎么到了老人那里變得不一樣了，可能是她們成天待在村里，難得見到新面孔。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果樹少了一些果子。
王動又說：“我明年去帶個女朋友回來的，然后結(jié)婚，最后和他們一樣抽煙喝酒打牌?！?p> 我問他：“你拉過女孩子的手嗎？結(jié)婚是什么嗎？說結(jié)就結(jié)？”
“結(jié)婚嘛，不就是在外面找個女的，然后就結(jié)婚了。我天天聽我三伯抱怨我哥，一個個都這么大了，都不結(jié)婚，三十老幾了！我可不能像我哥那樣，不結(jié)婚被人說。只要結(jié)婚了就能像三伯樣，抽煙喝酒打牌，還能說說你們這些不結(jié)婚的。恩！等到時候我結(jié)婚，我也要說說你?！?p> 我很想和他討論討論，婚姻復(fù)雜性。但看了看他挺拔的笑臉，也許少知道些事反而更好。
過了會王動又說：“晚上我們?nèi)コ詿景?！?p> “好呀！”
在晚上六七點鐘，村里一個個屋子全都消失了。幸好水泥地還存著余光我和王動才能走上街。
黑夜里行走半小時后，幾道微弱的燈光，照在冒著煙鐵網(wǎng)的燒烤架上，空氣中彌漫著炭火味熟肉悠然味。
吃完燒烤回家已是八九點，躺在床竟有些睡意，平常在城市不到十二點是怎么也睡不著的。
睡到早上七點就自然醒了，也不像外面，醒來時，腦袋重重的一陣疼痛，反而很有精神。看樣子是要多走動才行。
我和王動提議早上六點多跑步去街上吃早餐。許久沒有運動的了，還是跑了第一名，盡管只有兩個人。
這樣早跑只持續(xù)了兩天，我就被棉被征服。再加上李雄和王豪回來了，我從小跟著他們屁股后面跑。他們帶我學(xué)會了上網(wǎng)，抽煙打牌。
早上王動在樓下找我，我睡在床上沒理他。他到下面說：跑步啊！劉三。
“跑什么步！不跑了?！?p> “怎么不跑了？不是說好了每天跑步的嘛？”
“快起來！走哦！”
見他還在叫喚，我說“一邊玩去?！?p> 到了中午我去李雄家，他家門前的走廊又寬又長，還種了一顆籃球框?？克医氖畮讘舸笕诵『ⅲ酝觑埡蠖荚谶@里活動。
王豪早已坐凳子玩了會手機(jī)，李雄端著碗在吃飯，見了我說：聽我奶奶說，這幾天你和王動，早上五六點跑步去吃早餐??！”
“你幾時這么講好了?！?p> 我看了看早就來了的王豪，還有王動說：“這不沒什么人玩嘛，又無聊，只好和王動到處瞎玩，打發(fā)下時間了。你們要是早點回來，我至于做些玩這些東西嘛。”
王動湊近過來揮動手說：“你們是不知道，你們沒回來的時候，我和劉三天天下館子，瀟灑的很?！?p> 王豪邊玩手機(jī)邊說：你們真的是閑的沒事干。劉三待會去打點牌，把這時間給混過去。
“打牌叫上我??！以為我沒錢?！蓖鮿佑謴目诖锾统鳇c錢說“看看，這不是錢吧！”
李雄說：“你會打個屁牌，一加一等于幾你曉得不?！?p> “不就是等于二嗎？你當(dāng)我是憨批？”
王豪來了句：“還不錯，那你出門打工曉得怎么搭車去你打工的地方嗎？”
“我要曉得干嘛，我爸把我?guī)н^去就行了?！?p> 王豪又問：“要是以后，你爸老了帶不了你了怎么辦？”
“那還不簡單，到街上看到車了就上，反正司機(jī)會帶我去的。平時我爸就是這樣拉著我到街上等車，一看到車來了就趕緊招手，然后就叫我拿東西跑到上面搶座?！?p> 李雄道：“你不看車上去哪的路牌就上車，司機(jī)把你拉到非洲你都不知道。到時候看見黑人，到時候你問他，老板你怎么變黑了。黑人留著口水說著，巴拉巴拉，你不懂的話，叫來幾個同伙，從你屁股開始剁個半，到時候….…”
“哈哈！”
“哈哈哈！”我和王豪同時摸著肚子笑起來。
“我有那么苕嗎？”
王豪說：“你本來就很苕?。≤尕?！”
………………………………
我看他被說的低下了頭，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在外面還是要小心點！社會上壞人還是很多的！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那當(dāng)然，除了你們外。”說完他又突然拍大腿“對了！我們?nèi)砩?，搞點燒烤吃，搞點菜吃好不好?！?p> 李雄說：“你這提議不錯，那天要守歲到十二點，到了那個點肚子確實也有些餓，那么晚爸媽也不會燒火了。有搞頭！”
王豪說：“就到李雄家搞吧！你家也挺寬敞的，適合搞這些?！?p> 王動說：“到時候把什么玉婷姐啊，桃子啊、臭貨、千張、凱凱、杰杰什么的都叫上?！?p> “還有到時候，還得搞點紅酒，煙花?！?p> 想不到這家伙，挺會找事做的。
就在他計劃臨近三十還有五天的時候，王動一連好幾天多沒來李雄家這聚集中心。
之前他是每天早上七八點，自行車就已停在了李雄家門口。于是我問李雄王豪他們是怎么回事，李雄見我提王動一臉的氣憤，他說：“王動這個苕貨，還好意思來我家門口？”
“什么情況哦？”
“你是不知道，他和我弟玩，玩著玩著，用磚頭把我弟額頭弄了好大個口子。這幾天都在醫(yī)院，他也是的，下這么重的手。要毀容了，不拿刀子剁他。沒要他的命就是好的了，還敢來我家玩！”
我連忙安慰李雄，叫他消消氣。看來我們這個計劃看來是要泡湯了。
不過王動有好多鬧騰的計劃，比如說早上大部隊跑步到街上去吃早餐。
凌晨六點鐘的時候，十個小孩子和大孩子們在水泥地集合，說著：“出發(fā)！”沉重的腳步聲經(jīng)過每間處在夢鄉(xiāng)的房屋。
接著是興奮聲喘息聲，掃出遠(yuǎn)處的黑暗，“還有一千米，五百米，一百米，就快到了?！?p> 黎明在我們眼中醒來，路兩旁的雜草正留著口水，十股致熱氣息向睜眼的天打招呼。
一杯熱滾滾的豆?jié){下肚，再來包子饅頭油條炸團(tuán)子?；馉t上熱鍋里熬了許久的老骨頭，用勺子一撈，盛到清湯面上。厚厚的紅油附著一根根黃條，筷子一攪湯更混濁了。
鄰桌兩個發(fā)白皺膚的老頭，右手筷子往兩個小火鍋上夾。里面是排骨牛肉，桌子上一碟豌豆，左手一杯農(nóng)家自糧的高粱酒。此酒不燒喉嚨，不燒肚就是過小時腦袋會變重。
這一頓少說也要幾百塊吧！看看幾個老頭的日子比我們過的還舒服。
我們吃完早餐，一路小走回村，路上起早趕街的村里婆婆們，遇到我們一群孩子這么早把街逛完，說我們好有朝氣好有活力。
但是啊朝氣活力也只是持續(xù)了一個星期左右，就被天氣或者溫暖的被窩給屈服。我老媽還問我：“前些天，還見你們天天起來跑步，這幾天怎么不跑了。跑起來啊，多運動啊，別一天躺在床上”
我說：“你怎么不去跑，就會說我。我還能偶爾起來跑，你呢？”
“我是大人，一天天忙的事可多了，哪里有時間去跑，倒是你們不用做飯，不用洗衣服的，那么多時間盡躺在床上吃東西，垃圾還不扔垃圾袋里，到處亂扔，把地上弄的臟死了”老媽揪住我的耳朵。
“你呀，就是怕丑好吧！怕別人看你跑笑你，自己做不到還說我?！?p> “我看你是找死，還跟我頂起嘴來了。起來！”老媽說的就要扯我被子。
“別??！讓我在睡會，你飯都沒做好，我起來做什么？”
“給我起來！”
哎我就不該說老媽壞話，我的被子啊，被老媽報復(fù)的扯到了陽臺曬去了。
二十八的那天我又在李雄的門外看到了王動，當(dāng)時他兩手抬高，踮起腳尖大叫“嗷嗷，老虎來了”來嚇李雄的弟弟“臭貨”
李雄還沒起來，王豪坐在他的門口對著手機(jī)哈哈大笑，李雄的媽媽見王動和王子都鬧。對著王動說：“王動！玩歸玩，別又把子新弄傷了，要是再弄傷了，我以后可不會要你來我這玩了。聽到?jīng)]有。”
“哦！好?！蓖鮿油Ｖ沽俗汾s。
“你說你，這么大的人了，下手不看的嗎？還丟小石頭到他身上，他小孩子哪像你這壯的身子，挨幾下沒事。再玩不要拿危險的東西玩。”
“我又不是故意的，臭貨老纏著我，抓著我的腿不放就叫喚，我把他甩開，他就跟著我趕，我只好拿著石子頭嚇唬他。哪知道他還追，我就扔了，誰曉得他這么憨躲都不躲。他，他也太憨了?！?p> 我看著王動蹲在地上，手指有意無意的觸地，也插了一句：“王動！你也是的，去逗臭貨搞么子。小孩子嘛，你理他，他就覺得你好玩，要是不理他，任他叫啊鬧啊，過段時間后，見不理他。他也就會覺得沒味，自個去玩了?！?p> “行！我曉得了，以后不追他玩了?！蓖鮿拥皖^望，過了會又抬起頭說：“哦對了！今天要開始準(zhǔn)備三十的菜了吧！”
“好?。≠I菜我就不去了，你和玉婷姐她們一起去買吧！我和李雄他們看看有沒煙花買。哦！還有紅酒你們記得買，還加一瓶大雪碧?！?p> “知道啦！”
大年三十晚上七點中，李雄家大廳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還有幾十個小木棍。
沒有燒烤架，我們打算做串串。把白蘿卜片、土豆片、萵筍片、金針菇、火腿腸、鹵雞腿、白菜葉、魚丸、魚糕、豆腐丸子、肉丸子、牛肉丸子、鹵雞抓、鹵雞翅、千張、牛肚、羊肉、鴨腸、蛋餃、荸薺、冬菇這些串進(jìn)棍子里的任務(wù)由玉婷姐和那些小我們幾歲的孩子完成了。
我和李雄王豪打完牌，剛好十一點鐘，就看到這些小家伙們已經(jīng)把這些做的有模有樣了。圓桌上清湯紅水呈八字型游動，每一方位一碟碗蘸著褐紅色顏料。就差擺一杯一杯酒了。
我問王動：“酒了？”
他從凳子上拿出一暗紅色玻璃瓶遞給我說：“這酒打不開?。 ?p> “你沒叫人拿開酒瓶？”
“還要開酒瓶的嗎？”
李雄說：你沒喝過紅酒？沒開酒瓶怎么打開?！?p> “我以為和啤酒一樣，口一咬就開了?！?p> “來！讓我看看?！币贿叺耐鹾纴磉^紅酒，上搖下?lián)u后說“只能把前端砸開了?！?p> 李雄說：“這樣恐怕前端一砸開，酒就全灑地上了?！闭f完又盯著王動“你也是的，買個酒都買不好。”
“好了，先砸了在說吧！大不了大家喝雪碧?！?p> “那我砸了?。 蓖鹾腊鸭t酒瓶瓶端往凳子上犄角砸“砰！”
“這瓶子還挺牢固的，一下竟砸不開。再來?！?p> 最后端了一盤菜的玉婷姐說：“你小心點哦！別全弄手上了。”
“砰！”紅酒碎片灑落，幸好里面的酒水只偷溜出去了小部分。王豪拿著酒瓶說：“應(yīng)該剛好一人一杯，倒半杯就好，多放雪碧。估計這酒苦的很?！闭f完他朝早已準(zhǔn)備好的十個空杯一一倒酒。
王動雙手揮動身子上揚說：“現(xiàn)在我們開始放煙花吧！”
“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昵！到了在放?！庇矜媒憧戳丝词謾C(jī)。
“先把煙花拿到外面準(zhǔn)備好吧?！?p> 我們找到一個四周沒有電線空曠的地方，把煙花放下，把引線揪出，火機(jī)早已握在手上。
王動說：“讓我來點吧！”
“你可別提前點了。”李雄提醒道。
“怎么還沒有到點?！?p> 我說：“別急啊！還有三分鐘。”
“180、179、178……………”
“10！9！8！”
看著王動數(shù)到五我說：“快點！煙花長在天空要五秒鐘昵！”
“點了！我點了！”
“轟轟轟～”
“啪啪啪～”黑夜吃到七彩糖果，露出孩子笑臉。
七彩的花朵在天空由淺變深，由暗到亮，閃閃發(fā)光，這股柔和的光射到我們的眼睛中。
看著這景象又看了看手機(jī)剛好“0:0:0”
“哇！好漂亮??！”
孩子們又是朝天空招手，又是跳起來，小跑幾下猛然身子抬地飛。
這夜晚閃閃發(fā)光的花朵啊，就像此時的我們熱烈張揚。幾分鐘花散了，一生中的美麗也是短暫的。但那又怎樣，至少點亮過天地。
“快??！開吃！”
“開吃！”
好家伙我還在沉迷煙花的殘景，你們就吃了“給我留個點啊！”
“這丸子好吃！”
“我的魚糕怎么還不熟?。 ?p> “都別搶我的蛋餃。”
“先別急的吃東西，我們先來干一杯，慶祝這跨年時刻?！庇矜媒闩e著酒杯說。
“好，好！來大家一起來。”王動把酒杯舉得老高。
“來！來……”
接著一個一個都舉起酒杯，臭貨和杰杰個子小，就站在凳子上碰撞我們的杯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
“跨年啦！”
“跨年了！”
王動把整杯一口悶完，露出發(fā)抖的舌頭，手拿筷子極快往鍋里。
大家見狀也絲毫不遜色，紛紛往鍋里捅，湯水時而濺出小點。
“?。『脿C！好燙”！”王動吃的摸了摸嘴吧又摸了摸被鍋里熱氣直沖的眼睛“??！眼睛！好疼?！?p> “你是不是辣到眼睛里，不要用手擦眼睛，劉三快給他拿紙巾?！庇矜媒銓ξ艺f。
我遞給王動紙巾，抹著嘴笑：“哈哈！王動叫你吃的這么快?！?p> “我不吃快，你們就要搶完了?！蓖鮿硬镣暄劬τ终f：“以后我們每年都像今天弄一次聚餐怎么樣?！?p> 我望著在座一個個露出燦爛笑容吃東西的：臭貨、千張、凱凱、杰杰、桃子。這些由讀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還有：李雄、王豪、玉婷姐我們這些在社會打拼的，不同年齡組成的有說有笑的聚餐。感覺人間值得。
回了他一句：“那當(dāng)然?。∥覀兠髅?。后年，后后年都要舉辦，在座的都不要缺席哦?！?p> 如王動所愿，這樣的聚餐舉行了三年。我每年看著他天真的笑臉，不免心憂。隨著時間推移，后生們的長大，我們的成家可能就不會在舉行了。
那時王動又該何去何從？雖然我們在這小土地一起長大，也見證了臭貨他們后生的小時候。但當(dāng)他們長大后昵，我們這起皺的臉，還會如他們小時候樣嘛。畢竟我也沒待見過三十多歲的人啊。
管他那么多干嘛，能保持會天真也好。畢竟一生中美好的東西少之又少，既然能感受美好，那就拼命感受吧。
如果世界一直美好，豈非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