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狗皇帝病的不輕
……
“你們倒是膽大?!?p> 一道森冷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把佛堂里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聽出這聲音的主人,眾人神色不一。
虞甜慌張片刻便冷靜了下來,迅速思考著對策,傅明禮臉色慘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驀地一定,像是做了某種決定。
門被從外打開,傅凜知背對著光,身影被黑暗所籠罩,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臉上的情緒瞧不大清,不過明顯能感覺到他周身低沉的氣息。
李有福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一邊,苦笑一下,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拂月等人最先回過神來,跪在地上請安,神色忐忑。
虞甜緊接著反應(yīng)過來,穩(wěn)了穩(wěn)心神,也跟著行了個禮。
“陛下怎的來了?”她唇角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語氣聽上去還算鎮(zhèn)定,“可是和臣妾也想到了一處,怕殿下在這里待的不習(xí)慣?”
很好,先把你也拖下水,看你還好不好意思指責(zé)我。
虞甜默默為自己的機(jī)智點(diǎn)了個贊。
傅明禮驚訝地望了她一眼,似是沒有想到她竟如此膽大,他雙眸含著忐忑,小心翼翼看了眼門口的人。
“呵。”一聲輕笑散在風(fēng)里,聽的在場的人無不頭皮發(fā)麻。
“吱呀——”
輪椅緩緩駛動,傅凜知整個人也落在了光影里。
他似乎很喜歡穿深色的衣服,跟個冷面閻王似的,俊是俊,就是讓人生不起親近的心思。
這會兒他長睫低垂,眉眼冷淡,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肩上沾著濕氣,想來在外面站了有一會兒,虞甜原本還算平靜的心又開始不規(guī)律跳動起來。
他來了多久?
沒聽到什么不該聽到的吧?
傅凜知飽含壓迫性的眸光在屋里兜轉(zhuǎn)一圈,瞧見地上的食盒,角落里的被褥,唇角愣是向上扯了扯,涼涼道:
“皇后想的倒是周到?!?p> 連考慮到傅明禮夜間會冷,被褥都帶來了,可不是細(xì)心。
知道的他是被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度假。
這句話自然不是夸贊,虞甜卻硬著頭皮接了:
“都是臣妾的分內(nèi)之事。”
傅凜知眉壓了下來,眼里有黑霧聚攏:“朕說過的話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
屋內(nèi)氣氛霎時陷入凝滯。
這是要追究了。
虞甜咬了咬唇,琢磨著措辭,傅明禮卻是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擋在虞甜跟前,抿緊了唇,眼里透著倔強(qiáng):“父皇要罰就罰兒臣吧,和她無關(guān),是我讓她來的!”
虞甜詫異地看向他,小孩兒的背影單薄瘦弱,似乎一陣風(fēng)都能將他吹倒,此時卻毫不猶豫地?fù)踉谒砬啊?p> 她心里忽地騰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傅凜知深邃沉冷的目光定在傅明禮身上,透著濃烈的審視,似是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面前這個兒子。
他驀地一嗤:“這么快就被收買了?”
并非誰都能招架住這樣的目光,傅明禮克制住后退的沖動,努力將腰桿挺得筆直,哪怕此時他連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攥緊了手指,抬起頭來直視他,父子二人有著一張極為肖似的臉,一個執(zhí)拗,一個冷漠。
傅明禮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那是他最崇敬敬仰的人,他曾無數(shù)次偷偷望著他,可他從不予以回應(yīng)。
如今他的目光終于施舍般落到了他身上,漫不經(jīng)心,卻如有千鈞重,像跨越了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傅明禮渾身都熱起來,不覺得害怕,反而充滿無限動力,因?yàn)樯砗蟮娜恕?p> “兒臣只知,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p> 兩雙眼睛對視,似乎有看不見的火花在碰撞,又似乎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因?yàn)樗抢淠豢梢皇赖母富?,自始至終眼里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似乎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
傅凜知嘲諷地一勾唇:“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p> 他驀地看向虞甜,眼神幽沉:“朕給你兩個選擇,留在這和跟朕走,選一個?!?p> 虞甜愣了一下,毫不猶豫:“臣妾跟陛下走?!?p> 暴君在氣頭上,自然要順著毛捋,傻子都知道該怎么選。
傅凜知唇角一翹,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傅明禮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父皇!”
他看了眼心虛的虞甜,又瞪向傅凜知,重重抿唇:“您這是脅迫!”
傅凜知輕呵一聲,漫不經(jīng)心:“是又如何?”
傅明禮眼睛都?xì)饧t了。
傅凜知睨著他,神色漠然,口吻譏諷:“朕若是你,在沒有與之匹敵的實(shí)力之前,就老老實(shí)實(shí)藏好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傅明禮怔了怔。
傅凜知卻懶得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行至門口,他回過頭來,語氣冷淡:“還愣著做什么?”
虞甜回過神來,朝傅明禮遞了個抱歉的眼神,連忙追上去。
傅明禮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里,掌心攥的發(fā)疼。
還不知道父皇會怎么罰那個蠢女人。
他頭一回恨自己是那么的弱小。
好不容易有了想保護(hù)的人,卻護(hù)不住。
?。?p> 傅凜知操縱著輪椅,走的很快,虞甜只能小跑起來追上去,喘息不勻:“陛下等等我呀。”
狗賊!
你是有四個輪子,考慮過姑奶奶只有兩條腿嗎?!
傅凜知身子一僵,好歹放慢了速度。
虞甜終于能跟上他了,平復(fù)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好奇:“陛下何必嚇唬太子殿下?”
她自然看得出來,傅凜知根本沒有要罰他的意思,相反嚇唬的成分居多。
傅凜知扭過頭來,眉眼冷冽,唇角一掀:“有空操心別人,不如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
屢屢挑戰(zhàn)他的底線,她真當(dāng)自己不會拿她怎樣么?
虞甜神色訕訕,左顧右盼轉(zhuǎn)移話題:“今晚月亮還挺好看?!?p> 一抬頭,烏云厚重,哪來的月亮?
“……”
“如若沒有別的事情,臣妾就先回坤寧宮了?”虞甜想溜的心蠢蠢欲動。
鬼知道和他一起回乾清宮會發(fā)生什么?
“行啊?!备祫C知這會兒倒是神色平靜,甚至溫和地朝她笑了一下,“你大可試試?!?p> 虞甜悄悄收回邁出的一只腳:“……”
不太敢呢。
她總覺得狗皇帝有病。
還病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