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場喜酒
見那瞎子一杖點(diǎn)到了曹天,眾衙役們?nèi)紘樍艘淮筇?p> 可是縣令大人居然沒吭聲,他們也全都大眼瞪小眼,沒一個動手的。
畢竟,就連曹天都不是那瞎子的對手,眾人上去也是白搭。
這時,江中壑卻慢悠悠的說道:“你干啥呢?打了我的人,得給我一個交待吧?”
那瞎子冷冷道:“許開山在路上已經(jīng)招了,他的同黨草上飛,化名曹天,就藏在縣衙內(nèi),藏了有小半年了?!?p> 此言一出,江中壑沒什么反應(yīng),可是一旁的老孫頭卻是臉色微變。
“老孫頭,這個曹天什么來歷?”江中壑很敏銳的捕捉到了老孫頭臉上的變化,沉聲問道。
老孫頭點(diǎn)點(diǎn)頭,嘆息道:“曹天是半年前來到縣衙里的。他的來歷確實(shí)有些問題,咱們當(dāng)時缺人手,就先用上了?!?p> 那瞎子嘿嘿干笑了兩聲,道:“朝廷通緝榜去年第十一期,上面有草上飛的畫像,你們一對便知?!?p> 江中壑扭頭,看了一眼癱軟在地的曹天。
曹天倒是個硬漢,反瞪了回去,嘴里罵罵咧咧道:“狗官!看你媽看!老子就是草上飛!要不是這瞎子來得快,今天晚上老子就宰了你?!?p> 江中壑一聽這話,也不多說什么了,上去就是兩腿,踢得曹天當(dāng)場暈死過去。
“把他和許開山一起,押入大牢!”
江中壑?jǐn)[了擺手,幾名衙役一擁而上,將曹天和麻袋里的那位,一起五花大綁,押走了。
那瞎子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卻聽得一清二楚,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你這官兒年紀(jì)不大,卻還有些擔(dān)代!
提醒你一句,別留在手上太久,直接砍了他們的腦袋,交上去也是一樣。”
江中壑聳了聳肩膀,淡淡道:“不用你教本官做事,諒這兩個小蟊賊也逃不出本官的手掌心?!?p> 這時,老孫頭已經(jīng)拿來了海捕文書,讓江中壑用印,證明離縣衙門已經(jīng)收了這兩名通緝犯。
而身為捉刀人的瞎子,就可以憑這兩份文書,到更高一級的府衙去領(lǐng)懸賞花紅。
“好!年輕就是氣盛!呵呵!走了!”說罷,瞎子以木杖點(diǎn)地,叮叮嗒嗒,一路走出了縣衙。
“都愣著干什么?咱們繼續(xù)喝酒吃肉!少了一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中壑笑瞇瞇的吩咐道。
老孫頭和一眾衙役們,這才重新熱鬧起來,大伙圍著火爐,和縣太爺一起喝酒吃肉,渾然沒當(dāng)一回事。
卻說那位瞎子捉刀人,在換取了兩張海捕文書之后,算是圓滿完成了這趟任務(wù),同樣也是心滿意足,牽著他的馬,慢吞吞的走在離縣的大街上。
走到了一處巷子口,瞎子鼻中聞到了一股酒香,便順著這股香氣,來到了一處院子。
這院子里酒香濃郁,足足擺了幾十壇美酒。
瞎子一聞便知,這不是尋常百姓家中,而是釀酒賣酒的地方,不然怎會擺上這么多壇美酒。
“老板!有人在嗎?這酒不錯,給我買一壇!”瞎子酒癮犯了,高聲叫道。
院子里有個苗人姑娘,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辮子,長得頗為水靈,可惜瞎子看不見。
“客人,這酒不賣!這是我釀了請客用的喜酒?!泵缛斯媚镄τ恼f道。
也只是苗家女子,才會如此大大方方的談?wù)摶榧拗?,若是換了漢家女,可不會隨便跟陌生客人聊這些。
“哦!不賣??!可惜了,真是好酒!”瞎子一臉遺憾,又用力嗅了兩嗅。
苗家姑娘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進(jìn)來喝吧!看你也是懂酒的,不用錢,祝福我就好?!泵缛斯媚锼市Φ?。
瞎子哈哈一笑,覺得這姑娘很對自己的胃口,便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桌前。
“算我的份子錢!我還沒喝過別人的喜酒呢!”瞎子臉上露出了罕有的笑意。
“說了不要錢,就不要錢!我娘家沒什么人,你就當(dāng)我娘家的客人好了!坐著喝你的就是!”
苗人姑娘把銀子塞回了瞎子手中,春風(fēng)滿面。
不一會兒,院子里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足足坐了八張桌子,都是街坊鄰居,左鄰右舍。
大伙一邊喝酒,一邊說著吉利的話,祝福這對新人。
瞎子雖然看不見,卻也聽得津津有味,其樂融融。
姑娘嫁的是個漢人少年,彬彬有禮,聲音洪亮,聽起來是個不錯的男人。
能夠在離縣這種地方,喜結(jié)良緣,也算是難得了。
不過,想想也很正常,再怎么難的生計,再怎么苦的日子,老百姓總是要過下去。
只要給他們一點(diǎn)盼頭,一點(diǎn)希望,他們就會想方設(shè)法,讓生活繼續(xù)。
喝著喝著,瞎子竟然有些醉意了。
身為捉刀人,他見慣了刀光劍影,很難得有機(jī)會融入尋常百姓的小日子。
這一頓酒,也讓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舒坦了許多。
賓客們還在喧鬧,瞎子悄悄來到馬廄,坐在自己那匹老馬的身旁。
輕輕的撫摸著馬背,低聲細(xì)語,仿佛在與馬兒說著從來不給外人說的心里語。
聲音越說越輕,漸漸的,醉意涌上頭了,瞎子就半倚半坐在馬廄里,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瞎子鼻中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驚得他打了個冷顫。
身為捉刀人,對這種味道太熟悉不過了!
可是,這里只是一個尋常的百姓人家,又怎么會有這么重的血腥味?
瞎子連忙迎著風(fēng),一路摸了過去。
手中木杖被擋了一下,瞎子心中一驚,蹲下身摸了一把,發(fā)現(xiàn)竟是一具尸體。
又走了兩步,又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
短短的十步之內(nèi),竟然一連邁過了三具尸體。
瞎子的心驀然涼了半截,在自己沉睡的過程中,這座院子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尸體,這么多的血跡?
這時,瞎子耳中聽到房間里傳來砰的一聲,這聲音極輕微,但是瞎子卻聽得十分清楚。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臺階,著急之下,差點(diǎn)被門檻絆了一跤,摸進(jìn)了房間。
循著聲音,他摸到了一個人,一個趴在桌上的人,身上還有溫度。
是個女人,她還活著!
瞎子伸手摸到了對方的后頸,指尖凹陷下去,頓時就明白了。
這個姑娘被人掐到半死,但是萬幸她的頸骨夠硬,竟然緩過氣來了。
瞎子連忙替這姑娘推宮過血,把人救了回來。
“這里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院子里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瞎子皺了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