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門里出來兩個公人。
“唐書吏,縣衙大人請你進(jìn)去一趟。”
因為唐白這些日來來過幾次,身份有特殊,所以衙里得許多公人都認(rèn)識他。
唐白點點頭,又向他們兩人拱拱手。
“勞煩二位帶路。”
兩位公人中的一個伸出手?jǐn)[了一個“請”的姿勢,唐白和他們一起從側(cè)門進(jìn)了縣衙。
進(jìn)了衙門,兩位公人領(lǐng)著唐白直奔公堂。
等到唐白進(jìn)入公堂時,正巧碰見趙明義拍下他手上的驚堂木,質(zhì)問著堂上跪著的三人。
“趙小七,你說你懷疑你的后母殺了你的父親,可有證據(jù)?!?p> 那臉色蒼白的青年男子聞言膝蓋向前幾下,回道:“回稟大人,大人有所不知,家翁習(xí)武多年,身體健碩。小人離家之時,家父雖已五十有余,但耳不聾,眼不花,甚至每日都去街上散步?!?p> “怎么會在我離家短短一個月后,就病死了呢?”
“一定是這毒婦,趁我不在家,覬覦我們劉家的家產(chǎn),將我父親害死?!?p> “這毒婦當(dāng)初來家里時,我便不同意,因為她名聲不佳。而且他弟弟就是個市井無賴,整日里游手好閑。還欠下了不少賭債?!?p> “所以大人,我父親一定是他們二人害死的?!?p> 說罷,劉小七眼睛里泛起了淚花,聲音也有些嗚咽。
“趙人,我劉小七雖然以前混賬些,但自小沒了母親,是父親一人將我拉扯大?!?p> “我不能看著他被人殺害而不管!”
“大人,還請大人為我做主啊?!?p> 趙明義伸手虛按,出言撫慰道:“劉小七,你莫要如此動氣,現(xiàn)在案情不明,還需詳查。但本官向你承若,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p> 說完,他將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另外那對兒男女。
“你們也聽見了,有什么話說?”
那女人的眼底有些慌亂,但一旁的男人卻一臉無所謂,他滿不在乎的開口道:“稟大人,那劉家小老兒的死與我們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當(dāng)時那老頭聽說自己的兒子被山匪抓了,第二天就害了一股火,沒過多久就死了。”
“至于家產(chǎn),也是他自己立的遺囑,交給我和我姐的?!?p> “我欠的那些錢,就是用那些家產(chǎn)還的?!?p> 趙明義又拍了一下手中的驚堂木,陰沉著臉,問向那個女人。
“周素,是嗎?”
那叫周素的女人哆嗦了一下,但還是咬著牙回道。
“大人,一切都和我弟弟說的一樣?!?p> 趙明義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煩悶至極,這個案子幾日前便已經(jīng)呈上了他的桌頭。案情明了,嫌疑明確。但唯獨沒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就意味著結(jié)不了案。偏這案子鬧得又大,已經(jīng)拖到了必須上公堂的日子。
如果再沒有對此翹首以望的百姓們一個的答復(fù),對他的官聲影響極大。何況他現(xiàn)在又得罪了青州的知州,這案子一拖再拖,難免這位知州到時候給他穿小鞋。
本來他還抱著一絲僥幸,心想說不定今日在公堂之上能問出一絲線索。
可現(xiàn)在看來,是他想的太好了。
趙明義緩緩?fù)铝艘恍闹械臐釟?,看看唐白,沖他點點頭。
就在剛才,他身邊的公人向他通報說唐小公子來了,想要進(jìn)公堂幫些忙。
趙明義心說這簡直是胡鬧。
不過一想到唐白失憶了,不記得記得升堂時的規(guī)矩。又在堂下看見他遇到難題,單純的想要幫他忙。再加上這些日子唐白也幫著自己謄抄公文,便讓他進(jìn)來了。
當(dāng)然,趙明義不指望唐白真的能解決什么,也不會為他壞了規(guī)矩。
“案子暫且審理到這兒,本官出去一下。唐書吏,你看看這些卷宗,記錄一下,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再問問他們幾人。”
趙明義找了個借口,即留給唐白一點見識的機會,也能讓自己緩緩,梳理梳理案情。
眼看趙明義轉(zhuǎn)入后堂。唐白又隨手翻了翻放在案牘上的卷宗。
上面記錄的很簡單,跟此時還跪在地上的三人說的別無二致,唯獨多出一點,是關(guān)于周素弟弟周武此前多次狎妓的記錄。
唐白點點頭,拿起紙筆,走到了堂下三人的一旁。
“你叫周武?”
跪在地上的周五眼皮翻翻,點頭應(yīng)道。
“是?!?p> “你之前總是出入賭場?”
周武面上有點不耐煩,卻還說道:“是的,小人之前好賭?!?p> “你賭技好嗎?”
“還可以。”
“‘還可以’輸了那么多錢?”
周武面色不善,說話有些結(jié)巴。
“小人...小人運氣不好?!?p> “你知道有個賭王叫周潤發(fā)嗎?”
“不...不知道?!?p> “那些賭友和你關(guān)系怎樣?”
“很...很好?!?p> “是因為他們經(jīng)常和你一起狎妓嗎?”
周武臉通紅。
“不...不是?!?p> “既然你們關(guān)系那么好,他們知道你殺了劉老爺嗎?”
“也...不...”
周武被如同連珠炮的話問的頭昏不已,心里也緊張。聽他這么一問,就下意識的回道。
可話都說不到一半,他硬是憋了回去。
周武臉色漲的通紅。
“你炸我?”
唐白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別緊張,我還有幾個問題沒問完呢?”
“聽說你經(jīng)常狎妓?”
王武心想著不答他的話,可又怕被說成心中有鬼,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嗯....嗯!”
“與你最好的窯姐是誰???”
“大人,這與本...”
“你只管回答我?!?p> “莫不是她也有嫌疑?”
“來人...”
“愛...愛珠?!?p> 王武咬著牙,回答道。
“她是花魁嗎?”
“不...不是?!?p> “她和你的關(guān)系好嗎?”
“好?!?p> “是真好還是假好啊?”
“自...自然..是真好”
“她們這些女子眼光極高,你可別被她騙了?!?p> “不...不能!”
王武瞪著唐白,也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因為緊張,語氣有些模糊。
唐白俯下身,輕聲問道。
“那在趙老爺死的那天晚上,你與她見過嗎?”
“我...”王武一時語塞。
“回答我!”唐白見他猶豫,突然在他耳邊大喊一聲。
“沒...見..見了!”王武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身睜大眼睛,支支吾吾的答道。
“不對啊?!碧瓢资謭?zhí)著卷宗,笑容在王武看來陰險的很。
“你前些日子錄得口供說,你那天賭了一天。”
王武一個激靈,腦門開始落下汗來。
“我..我記錯了,我們..我們那天沒見過。”
“語氣如此含糊,你在心虛什么?”
“說!你那天到底在干什么!”唐白又大呵一聲,連公堂上的人都嚇了一跳。
“小人,小人那天真的在賭,賭了一天。大人,我那天真的賭了一天!”王武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眼神里滿是緊張驚恐。
“還在狡辯!!”唐白的聲音大的連公堂上的房梁都抖了三抖。
“我沒問你殺了劉老爺?shù)哪莻€晚上,我問的是你殺了他的前一個晚上,你在干什么!??!”
“殺了他之前的那個晚上...那個晚..我在...”
王武肝膽俱裂,嘴唇顫抖,慌忙解釋。
可他說到一半,整個人一抖,嘴唇張了張,萎靡的倒了下去。
.....
趙明義在后院溜達(dá)一會兒,心中有了一點腹案,這才信步走回正堂。
可他一進(jìn)衙門的前廳,就感覺這里靜的異常。
甚至他都懷疑,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