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
烏江岸邊已有些許販夫走卒。
鄒老漢本是一普通莊稼漢,但因?yàn)榍皫啄旮苫钍芰藗?,失了頂著太陽下地的身體條件。
為了維持生計(jì),全家搬到城里以后,他開始在橫跨烏江的一處橋頭擺攤賣些小食。
早早出門將攤位搭好,吩咐大兒子看好攤位顧好客人之后,鄒老漢準(zhǔn)備去橋下烏江岸邊無人處小解。
熟門熟路的從橋頭下到岸邊,正要在陰影處解決時(shí)。
鄒老漢突然瞥到靠近江岸的江面上,有一大塊飄起來的東西,正被一塊浮石擋住。
“怎的看上去像是個(gè)人?”
鄒老漢看得心中一凜,連忙揉了揉眼睛。
而這時(shí)……
那似是人影的東西,剛巧被江水沖開浮石,緩緩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漂來。
距離越來越近后,鄒老漢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這就是一個(gè)人!
準(zhǔn)確的說!
這個(gè)人!
是一具全身腫脹,裸露在外皮膚已然發(fā)青發(fā)紫的尸體!
“他這穿著,這腰間腰牌……”
“是縣衙的捕快???”
心中雖然已有些害怕,但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嚴(yán)重的鄒老漢,仍是強(qiáng)忍著懼意,朝前走了一步。
而這時(shí)。
鄒老漢總算是看清了這具疑似捕快尸體的面部。
興許是已經(jīng)被水泡了一些時(shí)候的原因,這尸體的面部,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一樣發(fā)青發(fā)紫,顯得尤其腫脹,已然不能辨認(rèn)長相。
但鄒老漢卻從這尸體的臉上,看到了極其駭人的一幕!
這死去的捕快,竟有著表情!
他。
似是在笑。
……
……
易錚看了一眼臥房中盛滿水的各類瓶瓶罐罐,神情中有著些許失望。
盡管他折騰了一宿,用了各種方式各種體位接觸水,可卻始終都未能再次被那東西找上。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確定,如果不搞清楚關(guān)于這只鬼的完整規(guī)律,他確實(shí)無法再次遇鬼。
望了一眼窗外已然蒙蒙亮的天色,易錚握緊手中的刀,大步走出家門。
他必須盡可能快的調(diào)查清楚有關(guān)鄭謙夫婦的信息。
這是他目前探查規(guī)律的唯一線索。
只有這樣,才有早日除掉那東西的希望。
要查關(guān)于鄭謙夫婦的事情,根據(jù)目前信息,并不能從一無所知的吳氏入手,只能是先從鄭謙此人查起。
此前那王悠山王主簿說過,鄭謙販賣私鹽一事之前,曾和任家的生意有牽扯。
易錚認(rèn)為這生意興許就是了解鄭謙的突破口。
而要想從這方面獲得情報(bào),不通過衙門,就只能通過這寧豐縣的其他有錢人。
剛巧。
易錚縣學(xué)幾位至交好友里,便就有這樣一位有錢人。
寧豐縣,茍府。
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茍府后,如易錚所料一樣。
現(xiàn)在時(shí)間太早,不光是茍家的人還沒起,連茍府的下人們,似乎都還在睡覺。
敲了會門之后,門房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打開門。
“誰啊?這一大早的……”
門房看到來者居然是易錚,連忙一改慵懶神色,笑著招呼道:“易相公?您這么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易錚點(diǎn)頭,隨即道:“茍盷起了嗎?”
門房搖頭:“通常是縣學(xué)上課之前,少爺才會起?!?p> “易相公,看樣子您是有要事找少爺,這樣,您先進(jìn)來,我讓人去叫少爺?!?p> “我讓人帶您去大堂,您先喝茶稍坐會?!?p> 門房說完這些,便準(zhǔn)備去叫人。
易錚叫住了他:“卻是不用這般麻煩了,我直接去茍盷房間喊他。”
輕車熟路地在茍府的彎彎繞繞行進(jìn),易錚一路快步來到內(nèi)宅茍盷的房間。
敲了敲門后,里邊的鼾聲停息下來,而后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似是穿衣的聲音。
很快,茍盷打開了房門。
“咦?怎么是易兄?”
片刻后。
兩人坐在房內(nèi)桌前。
茍盷正在給易錚倒茶。
“我方才還以為今日又睡過頭了,是下人來叫我起床呢……”
“卻未想居然是易兄大駕光臨?!?p> “易兄……前幾日我等去畫舫時(shí),你說你回家有事,后來聽說好像你去了衙門?我們幾人此前專門去問過捕快,可他們卻并不透露你的事情。這幾日縣學(xué)你也沒來,去你家也找不到人,讓我等好生擔(dān)心,正想著今日若再無動靜,我們準(zhǔn)備一齊去面見柳縣尊問清這事呢?!?p> 將一杯茶遞到易錚面前,茍盷擔(dān)憂問道:“易兄,這幾日究竟發(fā)生甚么事了?”
易錚神情淡然地?fù)u了搖頭:“沒什么大事?!?p> 看著易錚好端端在這里,茍盷還是比較放心的。
他正拿起茶杯喝茶,可易錚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直接將剛喝進(jìn)嘴里的茶水噴得滿地都是。
“也就是在縣獄坐了幾天牢。”
茍盷一臉呆滯,隨即連忙緊張問道:“易兄,這是為何?你有功名在身,他們……怎敢抓你?更何況,易兄你一向與縣衙那些人不是關(guān)系極好嗎?你之前不還幫他們抓過犯人嗎?”
易錚擺手道:“此事之后我會與你闡明,茍兄,現(xiàn)下我有一事想要向你打聽。”
聽到易錚有求于自己,茍盷也沒再上一個(gè)話題糾結(jié),直接講道:“你說便是,定當(dāng)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易錚問道:“這寧豐縣里,單論財(cái)富,除了任家便就是你家,前些年任家欲要盤下縣里大部分酒肆生意,但因?yàn)殂y錢不足,找了一些人合伙?!?p> “而這之中,便有一人叫做鄭謙,這人正是三年前因販賣私鹽被問斬之人。”
“你對此人可有了解?”
聽易錚講完,茍盷并沒怎么思索,便直接開口:“你說的這生意,這鄭謙,我都有印象?!?p> 易錚心中松了口氣,點(diǎn)頭道:“詳細(xì)講講這鄭謙,還有這生意?!?p> “這鄭謙的確早年間曾跟任家做生意,而且是合伙之人里邊出錢最多的一人。”
“之所以我會知道此事,是因?yàn)楫?dāng)初我家也拿過一些錢去跟任家合作?!?p> “與任家合作之人,不光是鄭謙和我家?!?p> “當(dāng)時(shí)的情況,我記得是,有許多人都參與了這生意。”
易錚微微皺眉:“有哪些人?”
茍盷略微想了一會兒,嘆氣道:“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心只想讀圣賢書,對商賈之事實(shí)在不感興趣。”
“況且這生意距離現(xiàn)在已然間隔許多年,具體跟誰合作,倒確實(shí)記不太清了。能記住鄭謙,也是因?yàn)檫@人此前投的錢最多,后來還因?yàn)樗禁}之事被砍了頭?!?p> 易錚略微有些失望,他正準(zhǔn)備讓茍盷去問問家中長輩時(shí)。
茍盷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開口道:“對了,還有一人我也有印象?!?p> “這人也是咱們寧豐縣人,但后來搬離寧豐,在外地念書,最后中了舉的那個(gè)?!?p> “聽說他現(xiàn)在好像還做了官?!?p> “這人叫什么來著?”
“噢!”
“想起來了!”
茍盷一拍額頭:“這人叫周徐楷!”
聽到這個(gè)名字。
易錚頓時(shí)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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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茍(gǒu)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