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錚遲疑的瞬間，王悠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朝屋外大聲喊道：“丁大人！”
“這易錚先是說您乃是一切之事的始作俑者！而后將我哄騙至這里，欲要殺我！”
“請您趕快出手！萬萬不可讓這小人得逞！”
“按大衍律，您可將其就地格殺！”
盡管清楚自己已經(jīng)被丁厲找上，但閉眼的易錚，神情依舊是風平浪靜。
事情到了這一步。
已經(jīng)沒有什么是他需要再去猶豫的了。
一切。
都和他推測的一樣。
這丁厲，就是那個幕后之人。
當王悠山還在大喊叫嚷的時候。
易錚方才停滯一瞬的長刀，已經(jīng)順著方才行進的方向，陡然斬去。
丁厲那一聲喊的確讓他遲疑了一瞬。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聽丁厲的話放過王悠山。
“噗嗤”一聲響起。
緊跟著，是“噗通”一聲。
王悠山的腦袋，直接被易錚一刀斬飛。
鮮血在房間之內(nèi)，揮揮灑灑，遍地都是。
緊接著，易錚斬出了第二刀。
第三刀。
第四刀。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間發(fā)生的。
三兩息之后，王悠山的尸體，已經(jīng)變成了一攤碎肉。
一些畫面，伴隨著這個過程，出現(xiàn)在了易錚的腦海之中。
這天，天清氣朗。
寧豐縣縣衙之中。
一襲黑衣只露出雙眼的丁厲，隨手將一份紙質(zhì)名單交給了神情盡顯呆滯麻木的王悠山，隨后離開。
待他離開之后。
王悠山視線的遠端，身著典獄官服的男子，正和幾名衙吏談著話。
畫面一轉(zhuǎn)。
一個夜晚。
神色麻木的王悠山在戶房之中點燃了油燈，隨后拿起筆墨，在那份紙質(zhì)名單上寫下了一個名字。
“易錚。”
畫面再次變化。
帶著諸多卷宗的王悠山，緩步進入縣衙戶房，拿起那份名單打開，看了一眼上邊被添上的“易錚”二字，他的神情先是一愣，隨后化為平淡。
三個畫面一瞬便已結(jié)束。
易錚緩緩睜開眼。
盡管他的臉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可他的心中，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震驚到了極點。
他之前的那些推測，一定是對的。
王悠山，不可能是人。
丁厲與剝皮鬼之事，不可能脫得了干系。
但直到看到這些畫面的內(nèi)容之后。
易錚才發(fā)現(xiàn)，他所推測出的東西，只不過是這丁厲的冰山一角而已。
不僅剝皮鬼一事與丁厲有關(guān)。
此前的吳氏事件。
也是丁厲的手筆。
第一個畫面之中，王悠山視線遠端的那名典獄裝束之人，并非魏典獄，而是寧豐縣的上一任典獄。
魏典獄是兩年前任職的。
這也就代表著這個畫面的時間，乃是兩年之前。
而由丁厲交給王悠山的那份名單，正是吳氏事件的名單。
早在兩年之前，這名單被丁厲親手給了王悠山。
現(xiàn)在想來。
關(guān)于吳氏行兇的規(guī)律。
什么生意、什么因果，恐怕……
全部都是假的！
真正的規(guī)律是！
要讓那吳氏對誰動手，只需要在這被偽裝成生意名單的名單上，寫下對方的名字即可。
一旦目標接觸水，那么便會死在幻境之中。
孫翠微、方肅、周徐楷、柳于光……
不管是易錚知道的這些死者，還是他不知道的那些死者，都是這么被吳氏找上的。
腦海中閃過方才的第二個畫面，那王悠山親手在名單上添上的“易錚”二字。
想起第三個畫面中，那王悠山看著自己在名單上添上名字之后的奇怪反應(yīng)。
易錚心中的驚濤駭浪，完全一發(fā)不可收拾起來。
他本以為擊殺王悠山后能夠獲得的信息，大抵都會是有關(guān)剝皮鬼的。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卻得到了這些關(guān)于吳氏的信息。
“這吳氏……”
“是這丁厲留在寧豐縣的殺人工具？”
“操縱這吳氏的，是早在數(shù)年前便已是剝皮鬼的王悠山……”
“而這王悠山，完全聽令于丁厲?！?p> “這丁厲……他做這一切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壓制住心中的震驚。
聽著正在逐漸靠近自己這邊的腳步，易錚背對著丁厲，輕聲開了口。
“丁厲?！?p> “早在兩年之前，你便讓剝皮鬼取代了真正的王悠山，對嗎？”
“你交給了他操縱吳氏殺人的那份名單，在這兩年間，一直都在讓吳氏殺人，對嗎？”
“那玩偶姬，那虞二娘，這縣衙里的剝皮鬼，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對嗎？”
“能不能告訴我，身為大衍黃泉司黃泉使的你，理應(yīng)弒鬼保得一方安寧的你……”
“為什么要做這一切？”
“你應(yīng)該，還是人吧？”
身后的腳步聲，緩緩?fù)Ｏ隆?p> 突然響起了掌聲。
丁厲一邊拍著手，一邊笑了起來。
“既然你都知道這么多了，那本使便與你敞開天窗說亮話?！?p> “本使當然是人，但也不完全是人?！?p> “雖然本使此前就未曾有過小看你的想法，可現(xiàn)在想來，對于你的重視程度，依然是差了些火候。”
“本使頂多是認為你知道關(guān)于了剝皮的事，卻是沒想到，你竟然都能推測出這些東西來了……”
“厲害啊，易錚?！?p> 聽著丁厲滿是贊許的語氣，易錚只覺格外刺耳。
他冷聲問道：“你為什么要操縱吳氏殺人？”
丁厲并沒有直接回答易錚的問題，而是隨口說起了另外的東西。
“你知道這黃泉使、或者黑燈的超凡力量，來源于何處嗎？”
易錚無言。
丁厲笑著繼續(xù)道：“這世界，并無仙人，也無神佛，有的只是遍布人世各處的厲鬼、惡靈?！?p> “作為人，要對抗這些鬼，無法借仙人之力，也無法借神佛之力，那么，就只能借鬼的力量?！?p> “無論是黃泉使還是黑燈，一身超凡力量，皆來自于鬼怪惡靈。”
“我們只能用鬼的力量去對付鬼?！?p> “可既然人非超凡，要用到鬼的超凡力量，則必須承受代價。”
“無論是成為了黑燈，還是在成為黑燈后選擇加入黃泉司成為黃泉使，終究都是些短命鬼?！?p> “我們既非人，也非鬼。”
“如果不做些什么。”
“我們是活不久的?！?p> “我們是會很快死去的……”
“我如此?！?p> “你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