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曾設(shè)想的道路
戌時前一刻，李易再次將巡夜所需的裝備清點(diǎn)了一遍。
一面印有官衙標(biāo)記的銅鑼，一根尾部裹著紅布的鑼錘，還有一把連鞘短匕。
這些就是李易攜帶的全部裝備。
最近府城不太平穩(wěn)，否則官府也不會在這時候擴(kuò)召巡夜更夫。
所以帶把匕首防身還是很必要的。
酒樓大堂，賈友善磕著瓜子，一雙瞇瞇眼時不時的就瞥一眼李易。
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他把握不住。
白天上工，一有空就去讀書寫字，如今又找了更夫的活計(jì)，像這么勤奮好學(xué)、長相又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將來又豈會甘愿在他這里做個跑堂的伙計(jì)？
想到此處，賈友善心頭微動。
記得自家有個侄女還未出嫁，像這么優(yōu)秀的小伙，與其便宜別人倒不如便宜自家...
李易等候沒多久，負(fù)責(zé)敲梆子的更夫便準(zhǔn)時到了同悅酒樓門口。
對方年紀(jì)有些大，但其一雙眼睛卻頗有神采，走起路來也步步生風(fēng)，毅然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
孫成看了眼李易手中持握的銅鑼，心中詫異。
他倒是沒想到與他結(jié)伴打更的會是這么一個年輕小子。
互通名諱后，孫成問道：“你可知道打更的路數(shù)？”
李易搖了搖頭，“還請前輩賜教?！?p> “我算哪門子前輩，你喊我老孫就成！”
孫成仰頭看了會兒天色，說道：“再有半盞茶時間就是戌時，到時侯我教你?！?p> 李易順著孫成的目光看向夜空。
陰云遮月，卻是連顆星星都沒有。
李易忍不住問道：“前輩是如何做到看天得知時辰的？”
孫成聞言輕咳一聲，然后指了指手中提著的燈籠。
在燈籠頂部的凹槽里，一柱快要燃盡的香正冒著細(xì)微的青煙。
“......”
李易啞口無言。
既然是用燃香計(jì)時，又何必煞有其事的去觀望天色...
孫成不知李易心中所想，只是指著燃香道：“這是時香，與普通線香不同，一柱可燃一個時辰?！?p> “看到香上標(biāo)記的記號沒有，一格便是一刻，共有八格，等香燃盡，便是一個時辰?！?p> 李易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好奇道：“這香一柱要多少錢？”
“此香是衙門戶房下發(fā)，不要錢。不過若是去香燭鋪買，怎么也得七八文?！?p> 看了眼燈籠上已經(jīng)燃盡的時香，孫成正色道：“時辰到了，待我敲完梆子，你便打響銅鑼?！?p> “記住嘍，戌時要一慢一快，連打三次?！?p> 說罷，孫成先將燈籠竿子夾到胳肢窩里，然后敲響了手里的梆子。
李易仔細(xì)的聽著篤篤作響的梆子，等梆子聲落下，他便執(zhí)起鑼錘，一慢一快，敲了三次。
咚咚作響的鑼聲如雷亦如電，驚動了一條街的狗子。
犬吠聲躁動一時。
一旁，孫成清了清嗓子，適時吆喝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專業(yè)！
這是李易對孫師傅的評價(jià)。
敲響晚間第一更鼓后，兩人以同悅酒樓為起點(diǎn)，沿著街道一路行走，不急不躁。
打更是個講究活。
一路上，孫成耐心的給李易解釋著更夫的工作細(xì)節(jié)。
慢慢的，李易對這個職業(yè)也有了全新的認(rèn)知。
以往他一直以為更夫只有“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這一句臺詞。
如今他才了解到，原來更夫每敲響一次鼓都有一句特定的喊話。
比如，亥時二更是‘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
子時三更是‘平安無事’；
丑時四更是‘天寒地凍’；
寅時五更則是‘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
到了亥時二更，李易躍躍欲試道：“這次就讓我來喊更吧?！?p> “行！”
孫成呵呵一笑，直接敲響了梆子。
陪著年輕人打更，他整個人仿佛都年輕了十幾歲。
“咣、咣——”兩聲大鑼配著兩聲梆子點(diǎn)，敲響了二更的鼓。
待鑼音落下，李易深吸一口氣，然后扯著嗓子吆喝了起來：
“關(guān)門關(guān)窗，防偷防盜——”
寂靜的街道上，嘹亮的聲音傳了很遠(yuǎn)才開始消散。
與此同時，李易腦海中的進(jìn)度條又有了新的變化。
【職業(yè)：更夫】
【進(jìn)度：1/100】
......
第二日，同悅酒樓。
李易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擦著桌子。
一旁，伙計(jì)趙石笑道：“依我看，你還不如辭了打更的活，這么下去，便是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李易搖頭道：“無妨，只是昨夜太過興奮，沒有偷閑，等到了今夜，我和老孫換著打就行。”
記憶中，他最多時曾連續(xù)通宵過四天，如今這才一天，算得了什么？
等到了快要吃朝食的時候，趙石忽然笑呵呵的來到李易跟前。
“給你個好差事，胭脂鋪訂的酒菜后廚已經(jīng)做好，你幫我送去?！?p> ...
片刻后，胭脂鋪內(nèi)。
李易提著飯盒，好奇的看著店中古色古香的布置。
這里的脂粉氣比他想象中的要清淡不少。
店內(nèi)，妝容成熟，身材更是成熟的女掌柜明顯眼前一亮。
眼前的小郎君著實(shí)有些好看！
“公子想要買些什么？”
李易回過神來，說道：“我是同悅酒樓的伙計(jì)，這是你們胭脂鋪訂的酒菜?！?p> 同悅酒樓的伙計(jì)？
女掌柜目光微動。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同悅酒樓有這么養(yǎng)眼的伙計(jì)......
收下食盒，眼見李易就要離開，女掌柜急忙道：“等一下！”
李易疑惑轉(zhuǎn)身。
“總不好讓你白跑，這串錢你拿去。”
這是，跑腿費(fèi)？
不過跑腿費(fèi)有這么多嗎？
看著用繩子穿成一串，少說也有二十文的銅錢，李易愣了愣神。
接過錢串，李易并未在意女掌柜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自己手背的動作。
此時他的注意力已經(jīng)被腦海中的進(jìn)度條吸引。
【職業(yè)：小二】
【進(jìn)度：38/100】
......
【職業(yè)：乞丐】
【等級：1】
【進(jìn)度：8/300】
小二職業(yè)進(jìn)度的變化尚在意料之中，李易并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一直沒有增長的乞丐職業(yè)進(jìn)度竟然也增加了一些。
雖然幅度不大，但確實(shí)是增加了。
思索片刻，李易將目光落在了手上握著的錢串上。
這也行？
那他要是在打更的時候送個飯，再順便要個飯......
嘶！
有一說一，雖然想法有些不切實(shí)際，但這卻是一條李易從未設(shè)想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