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宮廷玉液酒
時間倉促，李易不再猶豫，快速尋到了蘇文山和屈景陽。
將白銀流通的推理講出后，李易又拋出了一個新的設想。
“大人，或許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永盛當鋪一尊日照寶駒便價值千金，還有云廂館的羽仙裳亦是價值不菲，但據(jù)卑職查證，這兩件寶物都是近半年才出現(xiàn)在太康府......”
蘇文山聞言沉吟道：“永盛當鋪與云廂館均是營安府產(chǎn)業(yè)，營安府家大業(yè)大，并不能以此斷定這些東西與漕銀有關?！?p> “那如果是和極樂教有關呢？”李易忽然開口。
“與極樂教有關？”蘇文山和屈景陽同時一怔。
“御史大人曾說過，極樂教在多洲設有分舵，教徒數(shù)量驚人，既然如此，極樂教的運作本錢又從何而來？”
“據(jù)卑職所知，極樂教不僅沒有收斂民財，還廣施金銀，若忽略其蠱惑民心之舉，這種行為無異于是在做慈善?！?p> 屈景陽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么。
“蘇大人，快去將漕運輿圖取來！”
蘇文山心中微凜，不敢怠慢，當即命人將鋪長房存放的堪輿圖拿了過來。
輿圖展開，屈景陽并起劍指，沿著漕運河道一路劃過。
最終，屈景陽看向蘇文山，面色凝重道：“極樂教盛行之地，均在漕運河道周圍。”
“錦洲、平洲、瀘洲、柳洲，這些地方無一不是在漕運必經(jīng)之地！”
“太康府白蟻噬銀二十萬兩，蘇大人，你可知道其它洲的漕銀、漕糧損失多少？”
蘇文山皺眉道：“我只聽聞錦洲大蓬湖內(nèi)有水怪，連吞兩年漕運官船，瀘洲鬧河匪，劫了十余萬兩白銀?！?p> “......”
蘇文山一瞬間想通了許多事。
難怪半年前大理寺的五位寺丞會被調(diào)派到各洲，現(xiàn)在再看漕運官船途經(jīng)的府城，這些地方不正是他那幾位大理寺同僚被派往的府城么！
屈景陽雙指勾起，重重的在漕運輿圖上叩了幾下。
“極樂教、五方教這兩個異教的盛行之地均在這幾處府城，我竟從未想過此節(jié)......”
看向最先發(fā)現(xiàn)問題的李易，屈景陽目光中難掩欣賞之色。
像這樣嗅覺敏銳的斷案能手，可不多得。
“李易，你覺得接下來該怎么做？”
屈景陽隱有考校之意。
李易眨了眨眼，試探道：“不如將漕銀丟失的罪名直接扣到極樂教的頭上，逼迫他們露出破綻......”
“......”
屈景陽眉頭微皺。
他原以為李易會提出中正的建議，卻沒想到對方會選擇劍走偏鋒......
一旁，蘇文山眼前卻是一亮。
這辦法他熟啊！
“屈大人，我覺得此法可行，異教人員參差不齊，做事必然不會那么周密，或許真能從中尋到破案契機......”
聽到蘇文山的話，屈景陽仍有些猶疑：“此法固然可行，但恐會打草驚蛇?！?p> 蘇文山否定道：“蛇一直蟄伏在暗處，我們?nèi)绾文軐ひ?？只有引蛇出洞，讓他們露出馬腳，我們才能更好行事?！?p> 在蘇文山眼里，屈景陽坐鎮(zhèn)太康府的時間只有半月，若不趁此機會大刀闊斧的去干，將來怕是想做，也沒機會了。
屈景陽沉吟片刻，最后將巡鑒司的巡捕，那位花袍青年叫了過來。
“顧青，極樂教里有沒有你們巡鑒司的探子？”
顧青頂著一雙黑眼圈，說道：“有倒是有，不過聯(lián)系起來有些麻煩?！?p> 屈景陽自動忽略顧青后面的話，繼續(xù)問道：“極樂教分布在太康府的教眾里，有沒有探子？”
“大人是急著用，還是......”
“急用！”
“大人稍等，卑職去去就回?！?p> 巡鑒司在各洲各府都有聯(lián)絡之處，不多時顧青便返回了衙門。
“大人，府城確實有探子，大人若是需要，可派人與其接應。”
屈景陽思索片刻，最后將目光放到了李易身上。
......
黃昏時分，打扮成中年男子模樣的李易來到了一處酒館。
姜黃涂面，香粉掩味，稀疏的山羊須似乎歷盡了滄桑。
此時府城即將宵禁，酒館中的客人寥寥無幾，李易稍作打量，便發(fā)現(xiàn)了此行目標。
三只酒碗，兩滿一空，正是他要找的人。
“兄臺，借座?！?p> 自來熟的坐在一側(cè)，李易捉起一只酒碗，問道：“兄臺可聽說過宮廷玉液酒？”
李易對面，年紀四十上下，作行商打扮的男子開口道：“一百八一杯，天下誰人不知?！?p> “同志你好，在下胡干山，敢問兄臺大名？”
李易說出化名，并摸出了懷中的銀色長壽花。
中年男子看著面色略顯滄桑的李易，放下酒碗，說道：“在下段金川，特來接應兄臺?！?p> 極樂教同樣有著森嚴的等級制度，從上到下依次是教主、舵主、壇主、香主以及教中弟子和教徒。
段金川便是太康府分舵下的一名小香主。
“段兄，極樂教和五方教關系如何？”
按漕運輿圖上兩教的勢力分布狀況，李易覺得這兩教可能達成過某種協(xié)議，不然關系不會如此融洽。
“關系？”段金川搖頭道：“不好說，我只知道兩教的教主都師承一人，一個擅長陣道，一個擅長蠱術，不過據(jù)教中傳言，兩教教主似乎有些矛盾......”
李易又向段金川詢問了兩教的處事風格，漸漸摸清了兩教的路數(shù)。
極樂教意在創(chuàng)造神明凈土，讓民眾從思想上得到解脫，以此登臨無悲無苦的空靈境界。
五方教則偏向務實，常打著行善除惡、救濟貧眾的旗號行事，教眾不茹葷酒、崇拜清源道尊。
深入了解教中詳細后，李易輕咳一聲，問道：“段香主，在下聽聞凡是入教弟子都可獲得銀花一朵，可有此事？”
段金川疑惑道：“你不是有銀花嗎？”
“那是衙門繳獲的贓物，等下還要還回衙門...”
“好，等到了堂里，我再給你一朵銀花。”
段金川爽快答應。
一旁，李易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對這位線人還算放心。
畢竟他這次要執(zhí)行的任務對于段金川來說，不僅沒有壞處，反而還是一個能夠在極樂教、巡鑒司里雙向獲得功勞的機會。
這種機會可不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