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過”薄薄畫面的剎那,莫明感到自己好似也變得無窮平薄,而在全身徹底平薄之前,最先進入畫面的右手率先恢復了原狀,借此莫明一點點通過了這個奇妙的界限,到了“另一邊”。
一個像肥皂泡的界面……莫明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落地,莫明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實木地板上,一條平平無奇的走廊。干凈的地面讓他不禁朝兩邊看了看,試圖找出一個放置拖鞋的鞋柜。
手松開了,莫明回頭一看,進來的地方不是門,而是一面白墻,但這墻有一種半透明的感覺,細看之下,能模糊看到外界的景象——剛剛的會議室。
墻這邊和那邊的景物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分割它們的東西不可思議,超乎想像,難以形容。
莫明喃喃道:“這是什么地方……”
“是CEPO A級能力者李晨陽的能力【楚河漢界】,全國各地大多城管駐地都是由他建的,能在一個固定位置展開空間中的長弦,做到‘墻中藏屋’、‘杯中藏湖’這樣的事情?!蹦吐暯忉尅?p> 太離譜了,也太吊了……莫明暗中驚嘆。
但隨即他發(fā)現(xiàn),先進來的兩人都站在原地不動,凝視前方。
莫明謹慎地伸頭一看,心中一突!
走廊的盡頭,某一扇門的底縫下,有一小灘深紅色的東西。
是凝固的血……
丘玥第一個忍不住,就要沖上前去,墨茗箭步拉住她,【心語】在另兩人心中炸響:
[冷靜!冷靜!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們陪你過去!]
這句話似乎刺到了丘玥的心弦,她整個人一抖,掙開墨茗的手,一步步往里走去。
墨茗緊跟在后,絲絲銀光微微從身邊的空氣里劃過、消失,她正處在敏感度最高的臨戰(zhàn)狀態(tài)。
莫明在最后,他抬頭看看,這條沒有窗戶的走廊只有單邊的一溜兒房間,和普通的機關(guān)單位一樣掛著各種辦公室的牌子,三人路過了“X政辦”“保衛(wèi)科”“綜治中心”“城管辦”“社管辦”等十幾個辦公室,而最里面流出血的那個,是“會議室”。
丘玥的步子又亂又重,產(chǎn)生的震波在地板和墻面間流轉(zhuǎn),莫明能力運轉(zhuǎn),看清了各個科室內(nèi)部的景物,和正常街道辦也沒什么區(qū)別,而且也沒有人。就是都沒有窗戶。
震波繼續(xù)往地板的深處走,莫明“看到”,抵達約三米深的位置時,代表建筑應(yīng)力的箭頭就忽然消失不見。三米似乎是一個邊界線,往外“沒有任何物質(zhì)”。
就像三米厚的混凝土包圍起來的一個地下建筑物,但混凝土外什么都沒有,是“虛無”。
真神奇……這里究竟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真的有這樣的“虛空”嗎?
墨茗沿途走過科室,她也伸手甩出銀絲,鉆進門鎖里將門推開,走過的同時順便看一眼,現(xiàn)在沒空問莫明,她也得自己掌握情況。
前面所有房間都沒人,丘玥趕到最里的會議室,低頭看門縫下淌出的血,手按在門把手上,顫抖著不敢按下去。
墨茗神色肅然,站在丘玥身后,用手蓋在丘玥的手上,按下門把。
吱——門開了。
莫明寒毛倒立,從門開出一條縫的時候,一股血腥的氣味就沖了出來,莫明的大腦發(fā)出警告:前方高能!
三人看到了一屋尸體。
毫無疑問是尸體,因為人體不能扭曲出那么多角度。有些有巨大裂口,有些已經(jīng)殘缺不全。難以確認一具完整的,因為部件散落在會議室的每一處。
丘玥愣住了。她神色如在夢中,雙肩發(fā)抖,緩緩走進會議室。腳邊有個半浸在血里的工牌,她用力從凝固的血塊中拔出它,看了看,上面寫著“江天”兩個字。
丘玥眼淚當場就下來了,雙膝一軟,癱坐在凝固血泊里。
墨茗很想安慰些什么,她同樣經(jīng)歷過戰(zhàn)友的離別,這種時候什么話語都很蒼白。
丘玥忽然道:“這種級別的事件……我的同僚們怎么會不出現(xiàn)呢。路上被突襲過了十分鐘,還只是公安的人來拉警戒條,他們……”
恐怕都在這里了。莫明想。
“我們隊長最積極了,任何超凡能力事件,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就是同事都派出去了,他一個人也會毫不猶豫的頂上……”
“信息處的劉姐……她有全城主要道路監(jiān)控的權(quán)限,能力也能監(jiān)控全城情況,如果發(fā)生能力者事件,她總是第一個知曉,可這次她……”
“還有濟琦,她平時最熱心,我剛?cè)胄袝r就是她領(lǐng)我完成第一次任務(wù)的……”
“還有程帆……還有周驍……”
“還有江天那小子……”丘玥眼眶倏然紅了,“那小子敢不接我電話……”
“丘玥?!蹦醋∷募绨?。
“我沒事了?!鼻皤h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名牌,收進懷里,快速抹了兩下臉,撐著血泊站起,身體還有些抖,但聲音嘶啞堅定,“沒時間了不是嗎?快點吧,有什么要問的就問我,我要為他們報仇!”
咚!
墨茗兩人回頭看去,只見莫明用力捶了一下門框。
莫明的大腦在開門時就自動收集信息,但房間內(nèi)“物體”太多,而且保持靜態(tài),他沒法縱觀全局。
他便捶了一下門,細小的震波蕩漾開來,靜態(tài)的箭頭們開始流轉(zhuǎn),莫明的感知從門口一直往里蔓延,直到會議室的一半才停止。
莫明像沒事人一樣越過兩人走進會議室,走到屋中間,用力跺地板。腳邊的一塊不知道什么部位的肉都顫動了一下。
更多反饋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整個會議室纖毫畢現(xiàn),處處皆明。
聯(lián)覺記憶同時啟動,莫明想把它刻進永久記憶區(qū)。
但這次的聯(lián)覺部分,讓莫明感到來自骨子里的戰(zhàn)栗——血味兒,口唇里都是血,皮膚像涂了一層半凝的血脂,眼前像蒙著浸透鮮血的紗布,鼻腔像被血塊堵住。而耳邊,有撕開肉質(zhì)、折斷骨骼的詭異聲音……
這不是會議室,而是一只盛滿血肉的盒子。
嘔!血的聯(lián)覺占據(jù)全部大腦的當口,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屏蔽了惡意感知和負面情報對人格的刺激,但莫明還是彎下腰,輕微干嘔了一下。
這是難以自控的條件反射,他感覺到了……
“是‘幼年的殘忍’……”莫明環(huán)視四周,喃喃道。
墨茗放出幾只發(fā)光小球,小球漂浮在半空往里飛去,照亮了整個屋子。聞言她問:“什么?”
莫明解釋:“聯(lián)覺記憶不僅僅可以永久記憶場景,還可以指出造成現(xiàn)場之人的某種……風格。而這片兇案現(xiàn)場,我只能感到一種‘幼年的無謂殘忍’。
“就像一些孩子,他們會用開水燙螞蟻,會拽掉所有腿看蛐蛐掙扎,甚至還有各種孩子做下的駭人聽聞的暴行,他們在做時,不會判斷自己所做是否有殘暴的成分在內(nèi),而是‘我能,所以我做了’。
“孩子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沒有束縛的智慧野獸,在自己限制自己,適應(yīng)社會共識之前,他們不會對‘傷害’、‘侵犯’、‘暴力’有什么感覺,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只要能做的事情就一定會發(fā)生,他們于是就做了。
“而這里,這片——屠宰場,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剛剛覺醒了無敵能力的小孩子,在這里無所謂地宣泄著能力,像用開水燙螞蟻一樣,把這間會議室變成了這樣。
暖瓶殺手
沒人看! 忍?。±^續(x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