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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骸罪鍵

后書(8)過去的騎士

殘骸罪鍵 涯舜梁 4705 2023-01-06 16:31:34

  那是多少年前呢?

  新歷925?

  唉,老年癡呆癥又犯了,所以我也不太記得。

  只記得那時的我們都還很年輕,我們被教團收養(yǎng),在不斷的努力下成為了『紅衣』的首席小隊,是的,我們都擁有光明的未來。

  還記得那時的我喜歡過一個姑娘,她不但腰細(xì)腿長,還有一頭黑發(fā),而且還是我們隊伍的隊長,所以我們小隊的男生們都很喜歡她,我自然也是如此,但那時的我和她相比就像是一個衰仔。

  但那可是那一屆首席小隊的隊長,是未來『紅衣』的領(lǐng)路人,所以我拼命地努力,希望能夠和她平起平坐時再和她告白,我們班的男生們也是這么想的我們還組了個《隊長應(yīng)援會》,此,我們幾個成了好兄弟,經(jīng)常一起去校外買酒喝,時不時去主教的辦公室蹭點紅酒,風(fēng)衣、燙頭、健身,我們是把所有能讓自己變成不那么衰的方法都試過了,就是為了能夠讓隊長多看我們一眼。

  年輕時就是好,就連女生的一個眼神都能讓我們這些被教團收養(yǎng)的孤兒們小鹿亂撞。

  隊長給我們說:“我們『紅衣』的職責(zé)就是打倒『殘骸』,為人們帶來安全的生存環(huán)境,人們才會幸福?!蹦菚r的她是多么天真的認(rèn)為『紅衣』是保護人們的英雄。

  所以我們也都一直相信著,將『殘骸』打倒了,人們就幸福了。

  年輕有志氣,就是喜歡那些英雄情節(jié),幻想著能夠在某次意外中大展拳腳,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讓人尷尬地發(fā)笑。

  可這一切都因為一場任務(wù)而毀掉了。

  那時,小隊接到了我們?nèi)松械谝粋€任務(wù),就是去剿滅一個綁架團伙。

  他們通過買賣那些擁有能力的孩子來獲取盈利,我曾經(jīng)也在這里呆過。

  和我們接班的『黑衣』前輩們給我們準(zhǔn)備了嘔吐袋,我們有些不明所以,而他們只是笑了笑說道:

  “你們會用上的,這是每個新人都必須習(xí)慣的?!?p>  在那之后,我們開始了對綁架團伙的圍剿,學(xué)院教的很好,戰(zhàn)術(shù)基本都用得上,就連敵人的反應(yīng)都和我們預(yù)期中的一樣,我們把他們逼到了一個走廊里,由我和隊長來進行收割。

  但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做什么:我們在殺人,在奪走一條生命,盡管他們罪有應(yīng)得,但撕裂他們?nèi)怏w的手感、他們的慘叫、以及內(nèi)臟流出來的畫面……

  嘔吐袋很快就用上了,我沒想過這么快,盡管我很想吐,但還是強忍著把嘔吐袋給了在墻角嘔吐不止的隊長。

  她那原本高冷的臉上布滿了汗水,眼角留下了行行眼淚,就連平時臉上的那一絲潤紅也變得慘白,那驚恐的表情我至今還記得,殺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會讓原本堅定的人變得軟弱。

  隔了一個月,隊長退學(xué)了,據(jù)說是家里不想讓她再干這種危險的事情了,但我們都知道,那次任務(wù)回來以后,她在休息室里哭了很久,之后她患上了ptsd。

  殺人……真的很糟糕對吧,不是因為罪惡感,我自認(rèn)為那群混蛋該死,但奪走一條生命后,就回不了頭了。

  隊長走的那個雨夜里,我撐著雨傘偷偷地跟著她,看她上了車,車子在雨里留下了紅色的尾燈,那尾燈不斷縮小,直到消失在了某個拐角。

  沙拉沙拉沙拉……

  我望著紅光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平息,我感覺一股強烈的空虛感包裹了我,站在雨里,將雨傘扔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怒吼著,全力催動著身體里的能力,希望能夠發(fā)泄自己心中那無處宣泄的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熟悉到一成不變的男人走了過來,他也將傘扔掉,與我一起站在雨里。

  “正司君,后悔嗎?后悔沒有和心愛的人告白?!?p>  “不后悔,我這種不成熟的樣子,還沒有資格和她告白?!?p>  “這樣啊……”

  “正司君,我的好學(xué)生啊……”

  “怎么了嗎?主教大人?!蔽铱聪蛩请p猩紅但卻清澈透底的雙眸,那眸子里充滿了悲傷。

  “你知道『紅衣』的工作是什么嗎?”

  “是打敗『殘骸』,是保護民眾們,與其他的部門一樣,只是方向不同?!?p>  “你們已經(jīng)半步踏入『紅衣』了,自然要習(xí)慣殺戮:

  就像是一條上學(xué)路,『紅衣』負(fù)責(zé)裁掉伸向?qū)W生們的鋒利枝葉,打掃路上的玻璃渣;換句話來說,我們的工作不是單純的殺戮,而是為了孩子們的未來。”主教笑了笑,拍了拍正司君的肩膀。

  “但要切記,以任何理由奪走了生命,那都是罪,罪只有自己能承擔(dān),所以才會需要『紅衣』,被罪惡的鮮血染紅,始終為了美好的明天而戰(zhàn)的戰(zhàn)士?!?p>  這些話我記到了現(xiàn)在,主教于我來說像是神,我始終堅信著他能夠給我們帶來能讓所有人滿意的結(jié)局。

  所以,如果我用生命留住她就是那個結(jié)局的話,那么我甘愿赴死。

  正司君癱倒在地上,睜開了雙眼,結(jié)束了漫長的回憶。

  他看向遠方那扭曲而又龐大的神,,它龐大的身體上長滿了如同《新哥斯拉》中的尾巴那般的觸手,他像是一個巨人,一個不斷嘶吼的丑陋巨人。而本該是臉的位置上長著一根巨大的觸手,那神嘶喊著,猙獰著,破壞了周圍的樓房,在混沌與火焰中起舞。

  他從腿甲的間隙里拿出了一瓶充滿了紅色液體的注射器,笑了笑。

  “這個交給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就用這個吧,這是我的血,能夠短暫的提升你的實力,但代價也和你的『圣光』一樣,會消耗你的生命。”

  “一定要回來,回來以后,咱倆干點白的?!?p>  主教那仿佛開玩笑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正司君仰望著天空發(fā)出了響徹天際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教大人,沒想到您早就料到了……”

  “您可真是,神機妙算啊?!?p>  “您一定能給予未來以美好,將這個不完美的世界改變成你所希望的那樣,我是如此相信著。”正司君扶著墻壁站了起來,腦袋疼地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如果我是這條路上的一塊磚……”

  “那就請盡情地在我的身上走過吧!”

  “我將把一切的污穢斷絕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將完美的選擇交托于你們!”

  “來吧!”正司君將血液打進了胸口,伴隨著心臟的不斷運血,那強大的力量和無盡的瘋狂在他的身體里回蕩。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直到比那幾百米的高樓還高,身上的鎧甲變得更加富有機械感,無縫銜接了底衣的肌肉線條,金色的裝飾也變得更加華麗,胸口更是長出了一顆碧藍色的寶石,就連面具也更加地威嚴(yán),富有攻擊性。

  他就好像是“特攝”中走出來的光之巨人,是身披過去,延伸未來的騎士。

  兩只強大的身姿對上了眼。

  神與借用神明力量的人類,只有死亡才能作為兩者之間的交流。

  在兩尊身影的戰(zhàn)斗中,另一位主角也即將到來。

  ……………………

  寂靜……

  仿佛自己真的死去了。

  洺祈總感覺疼痛已經(jīng)消失,而自己正在去往天堂的道路之上,路的前面有一批人喊道: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還有人在等你?!?p>  而在洺祈的身后,又有一批人喊道:

  “不要回來……”

  “不要回來……”

  “世界是那般不美麗。”

  她犯了難,她在身后看見了哭泣著的王晰,她哭得很傷心,仿佛最親愛的人離開了她一樣,又或者,是被她親自殺死的。

  “王晰!”

  她又看到了林陵,那個少年還是像個衰仔,但身體已經(jīng)被弄的皮開肉綻,他是保護了同伴,卻把自己搭進去了,他只是沉默著,兩眼無神地盯著洺祈。

  “林陵……萊登呢?萊登她在哪里?”

  話音剛落,從后面走出來了一只長著紅發(fā)的畸形的怪物,她渾身冒著黑煙,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怪物,但那頭紅發(fā)和萊登的卻是那么相似。

  “不要……是我的錯,我太弱了……如果我能控制住能力,說不定你們就不會這樣了……”

  “求求你們,說句話??!”

  洺祈呼喊著,卻沒有一絲哪怕一毫的回答,除了在洺祈腦子里不斷播放的聲音以外,這里只有寂靜,仿佛大道的磨滅都不能撼動這寂靜的道路。

  “我想回家?!?p>  無助、無力,以及虛無等各種清醒圍繞著洺祈,她的眼淚逐漸落了下來,她討厭這種沒有人能依靠,沒有人來依靠自己的感覺,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掉了線。

  就連平時的開朗也煙消云散,她不像桐祈,也絕對不可能成為桐祈,桐祈是不會哭的,無數(shù)人的記憶早就磨滅了他的感情,但洺祈卻只是一個勵志成為爺爺身邊之人的少女,她自然會為孤獨和愧疚而哭泣,她不是神,她是人。

  她絕對不應(yīng)該擁有改變世界的勇氣和力量。她也承受不起,也沒有資格和義務(wù)來承受桐祈的知識和責(zé)任,所以事到如今她都沒有完全接管那偉大的一切。

  洺祈,不過是一個被卷入可悲計劃的普通少女,她被鼓勵過,被哥哥、被朋友們,但她也只是被鼓勵過,她不應(yīng)該有與之相應(yīng)的覺悟。

  她蹲了下來,在生死的中間,她抱著頭,哭了起來,她害怕、愧疚、無力、無助。

  她沒有勇氣回到那里,她更沒有勇氣去死。

  “洺祈。”緊接著,萊登那枯竭了的聲音沙啞道。

  “洺祈?!绷至暧弥撊醯纳ひ粽f道。

  “你們……”洺祈抬起了頭,看向了身后,二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他們拍了拍洺祈的肩膀,輕輕靠在了她的身邊。

  “笨蛋,不想承擔(dān)的話逃跑也是可以的。”萊登的身體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看起來有些輕松。

  “無論如何,我們始終相信著你,所以選吧,無論是離開還是回來,我們都尊重你?!绷至晗袷前参恳粯拥睾蜎称砼榱巳?,然后賞了她一個腦瓜崩。

  “我……想活下去?!睕称碚玖似饋?,眼神看向了死亡的方向,那群不認(rèn)識的人們微笑著看著她,眼里滿是祝福。

  “你……遇到了值得的人呢?!?p>  夢妻走了出來,她拉著洺祈的手,仿佛領(lǐng)導(dǎo)英雄的導(dǎo)師,總是在關(guān)鍵時刻給予英雄教導(dǎo)和鼓勵,正因如此,她來了。

  洺祈的弱小成為了同伴受傷的理由,但與此同時,洺祈的強大也是同伴保護她的理由,王晰還在等著自己,林陵和萊登還在等著自己,自己絕對不能死去。

  自己還有該做的事情,還有身為洺祈還沒有做的事情。

  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化作暖流涌上了心頭,那套如同騎士般的白袍再次隨著虹炎顯現(xiàn)在了洺祈的身上,洺祈耳朵上的羽毛飾品也燃燒起了火焰組成的翅膀。

  她走過了生門,不只是出與夢妻的意愿,更是出自自己的意愿。

  洺祈的表情上充滿了自信,她看向夢妻,心里滿是感謝,但此時,那握著的手卻松開了……

  ……………………

  晚上9:50

  教團塞森發(fā)布門口的十字路口。

  幾十個紅衣和黑衣在火急火燎地搭建著什么,但無論紅黑衣,他們現(xiàn)在都是守護市民的士兵。

  “快點!快點!”身穿黑色風(fēng)衣的人們呼喊著,手里的活也在不斷地忙著,他們剛剛殺掉了前來偵查的『殘骸』,現(xiàn)在正建設(shè)保護市民的關(guān)卡。

  “那群家伙到底為什么突然開始頻繁出現(xiàn)了?”

  一個穿著紅衣的小伙遞過激光防爆器,又從一旁的軍用裝備箱中拿出了火焰彈和全自動火焰噴射器。

  “這些東西有用嗎?”

  “根據(jù)本部傳來的信息,那群那群怪物的弱點是光。”說著,身穿黑衣軍服的短發(fā)女人拿過了閃光彈。

  “神的獵犬是嗎?”一個帶著眼睛看著十分端正的紅衣拿著終端,然后指揮著關(guān)卡的搭建。

  可突然,一只長著蝙蝠翅膀的怪異生物從大樓里飛出,身上還插著許多武器,那怪物立刻朝著眼睛男沖來,將它撞飛了出去。

  砰!

  意識到危險的士兵們立刻掏出武器,十幾人才將怪物擋了下來,剛剛的小伙子也從背包里拿出了閃光彈。

  “閉上眼睛!”

  砰!

  在強大的閃光下,那怪物可算是老實住了,緊接著,在不斷的掙扎中迷失了生命。

  “隊長!您沒事吧?”幾人立刻從廢墟里刨出了帶著眼睛的男人,他擺了擺手示意沒事,然后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

  “我沒事,那只『殘骸』是從西路口的方向來的,你們立刻去那個分區(qū)的隊長取得聯(lián)絡(luò)?!?p>  此時一個小伙子悶著臉走了過來,從年齡看像是一個新人。

  “你是剛被調(diào)派過來的醫(yī)療兵是吧,還沒習(xí)慣紅衣的日常嗎?”男人貼心的問道。

  “是的,畢竟我總是在后方治療,還沒有上戰(zhàn)場的經(jīng)驗?!?p>  “放心吧,會習(xí)慣的?!?p>  男人嘆了口氣,心里還是沒底,他也不知道他們能撐多久,盡管在地下室內(nèi)已經(jīng)安排了人保護,但老實說,那點入手簡直同如虛設(shè),因為大部分的人手都去和那兩個龐然巨物戰(zhàn)斗了。

  眼鏡男看向遠方:

  在火光中,兩個巨大的身影在不斷地交戰(zhàn)著,天上的戰(zhàn)艦也在不斷宣泄著炮彈,半邊的城市已經(jīng)因為他們的戰(zhàn)斗而化為廢墟與火海,更別提,還有些許機甲和飛機連炮彈都沒有打完,就在那兩只巨人的戰(zhàn)斗中化作了點點火光,一切仿佛來自地獄的風(fēng)景。

  “唉……值得慶幸的是,那些『殘骸』由于是自然生成,并不和記錄中的那些怪物一樣,靠近就會影響人的心智?!蹦腥舜蛉さ卣f道,又從瓦礫里掏出了那破損的終端,試了試還能用后就繼續(xù)去指揮關(guān)卡的建設(shè)工作了。

  “盡管如此……光是自然生成的那些也足夠我們吃上一壺的了?!?p>  小伙子默默咽了口水,眼里的害怕轉(zhuǎn)化為了干勁,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加入了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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