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欠你人情(一)
寧夫人想了想,面色凝重,“府里竟然出了細(xì)作,此事斷不能容,待我好好想想怎么整治。小廝的事你二哥自有定奪,且看他怎么料理吧?!?p> 寧寒溪這半日受驚,又哭了那一會(huì)兒,真是疲累了。
寧夫人給她掖了被角,叫知恩拿來安神湯,“趁熱喝了,一覺睡到天亮?!?p> 寧寒溪看著黑乎乎的一碗湯藥,便想搖頭。
“剛舒服一點(diǎn)又要耍脾氣,忘了剛才有多疼,趕緊喝了睡覺!”
寧夫人此時(shí)神態(tài)離慈母差了十萬八千里,仿若剛才還嗪著淚說話的人全然不是她。
知恩道:“姑娘先將就這一回,明日便有蜜餞送來了?!?p> 寧寒溪百般無奈,屏氣一口喝完。
寧夫人這才起身,“我明日再來看你。知恩,你與知止知否知足好生伺候姑娘,按時(shí)吃藥上藥,若是出了差錯(cuò)耽擱了姑娘痊愈,晌午可見著初一十五的罰了?”
想起來初一十五,知恩猛搖頭,“奴婢不敢,定好生伺候?!?p> “母親!我房里的人你以后莫要來罰了,我自有打算。”寧寒溪顰眉道。
“你住口吧,這幾日你房里的事我來管。”
寧夫人生怕她身邊也有不干凈的人,此時(shí)正好立威。
寧寒溪嘆了口氣,“好了好了,母親這一日也勞累了,快回去休息吧?!?p> 寧夫人走到門口,還是不放心,“今日誰值夜?”
知恩答道:“是初二。”
初一領(lǐng)了罰,今日不當(dāng)值,又不敢輕易空了值,叫初二來頂。
夫人道:“這幾日好生當(dāng)差,若再出閃失,你們一干拂荷苑的奴才都給我滾去東海?!?p> 知恩又是一頓搗蒜似的點(diǎn)頭,“奴婢記住了,定打起十二分精神?!?p> 寧寒溪在房內(nèi)聽的甚是頭疼。
第二日一早起來,第一個(gè)見到的是陶樂。
寧寒溪自己還睡得迷迷瞪瞪,就見陶樂梨花帶雨在自己榻旁哭。
見她醒了,陶樂忙擦眼淚,“耐耐,你好些了嗎,昨日我被母親關(guān)了起來,沒能來陪你,我……”
寧寒溪被她一說,昨日已經(jīng)不那么疼了的腿彎,又疼起來。
顰眉道:“你先別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p> “呸呸呸,說什么呢!”陶樂撲上來,忙扶她起來。
伸手之間,寧寒溪瞥見她手腕上一處淤痕。
不等陶樂收回手,便被寧寒溪抓握住。
一擼袖口,幾道傷痕赫然在目,還新鮮著。
“她打你?”寧寒溪冷冷問道。
陶樂用力抽回手,有些許尷尬,“不妨事的,又不是第一次?!?p> 繼母對她苛待已久,家法不是沒上過,宗祠也跪過,她早就不怕了。
寧寒溪身上還在痛,看著陶樂這模樣,又是心疼,“我去告訴母親,叫她出面去說,以后你不要回去了,淮陰侯府就是你娘家。”
“說什么呢,我姓陶又不姓寧,以后別說這樣的渾話了。你到底好些沒,害我擔(dān)心半宿?!碧諛防氖?,左右上下端詳。
“剛才知恩說,你傷著腿了,給我瞧瞧。昨日我跑的太快,完全不知道你在后邊是什么情況,后來我也去追你來著,只是到了獵林那處被金吾衛(wèi)攔下了?!?p> 陶樂要看她的傷,寧寒溪按著錦被道:“好多了,你看了也無用,不如伺候我洗臉去?!?p> “好,我的大小姐?!碧諛菲鹕韱緛碇髦?。
兩個(gè)丫鬟送來熱水等物,伺候?qū)幒茨樖凇?p> 陶樂拿著帕子給她擦手指,“后來我在獵林外等著,見你出來才放了心,然后母親就叫我回去。我本想著晚上偷跑出來看你的,給她發(fā)現(xiàn)了?!闭f著便吐舌頭。
“所以把你打了一頓?”寧寒溪道。
“沒有一頓,就幾下。”陶樂笑道,“她如今比以前好多了,收斂了不少?!?p> 寧寒溪還想問,陶樂忙道:“對了對了,你猜我來時(shí)遇見了誰?”
“遇見了誰?”懶得猜。
“郭大人。”陶樂給她擦完了手,換了帕子。
知恩知止拿了衣裳過來。
陶樂不聞寧寒溪答話,便抬頭看她,“你怎么不說話?”
寧寒溪笑道:“我該說什么呢?”
“你不用瞞我,我知道是他救了你。二哥跟我說的,我會(huì)保密?!碧諛沸Φ溃澳阍趺床粏栁以谀睦镉鲆娝?,又說了什么呢?”
寧寒溪就著知恩展開的衣裳穿了件薄襖子,“你在哪遇見他,你們說了什么呢。”
陶樂卻不說了,只待寧寒溪穿好了衣裳,知恩知止收拾東西出去,這才開口。
“就在這殿外,好似專程等我似的。”
寧寒溪挑眉。
“別誤會(huì),他叫我給你傳話來的。”陶樂忙解釋。
寧寒溪瞇眼。
“其實(shí),我也知道,私下給你們傳話實(shí)屬不對。但是……”陶樂似乎也很糾結(jié)。
“但是無奈你實(shí)在好奇心太重,只得入了歧途。”寧寒溪道。
陶樂笑道:“我是真的好奇。那樣一個(gè)人,生的那么好看,功夫也好,到底想跟你說什么?!?p> “所以……”寧寒溪理著肘彎的褶子,“到底說了什么?”
“他說,他查到那人是誰了,只想問問姑娘意思?!?p> 寧寒溪手上一頓,抬頭,“他查到了?是誰?”
“這他倒是沒說,不過我看他那樣子,不是騙人的?!?p> 寧寒溪想起那男子的清貴模樣,確實(shí)不至于騙陶樂。
只是一夕之間,他是怎么揪出那人的,連寧佰川都沒查到呢。
“問我的意思,又是何意?”
“是啊,我也問來著,只是郭大人不肯再與我說了?!?p> 寧寒溪垂眸一想,“他說,問我的意思?”
“是?!碧諛窇?yīng)道。
寧夫人懷疑是朝中淮陰侯的政敵所為,寧寒溪其實(shí)一開始就不這樣認(rèn)為。
若是政敵,估計(jì)會(huì)在寧佰川身上下手,揪他錯(cuò)處,落實(shí)侯府的罪名,這才是個(gè)正理。
既然目標(biāo)放到了自己身上,怕是沖著性命去的。
自己的性命雖然對淮陰侯府來說很重要,卻不能將侯府打倒,反而會(huì)被人抓住把柄引火燒身。
所以,寧寒溪認(rèn)為是私怨。
但她又左右思量,寧夫人在幕都是沒有仇家的,自己也鮮有得罪人,多大的私怨至于來要了自己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