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長遠(yuǎn)之計
“你哭什么，這到底是何物呀？”經(jīng)雨忙問。
子風(fēng)抽抽噎噎，“這是，我們的身契。姑娘，給改了農(nóng)籍了，以后我們就是，就是——”
“就是好人家的姑娘了，不必再為奴為仆?！碧諛沸Φ?。
經(jīng)雨仿佛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也跟著哭，“姑娘不要我們了？！這，姑娘為何攆我們走啊，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對嗎？”
她這一番哭天抹淚的，倒是將子風(fēng)逗笑了，“你這傻子，姑娘這是給我們改了戶籍，不是不要我們了?！?p> “??？”經(jīng)雨淚眼朦朧，“不是不能為奴為仆了，不是攆我們走嗎？”
陶樂也讓她逗笑，“子風(fēng)說你傻，你還真是傻。你們都先起來，我與你們好好說話?！?p> 子風(fēng)不起，拉著經(jīng)雨給陶樂磕了頭，這才起。
陶樂道：“你們自小跟著我，受了不少的苦。那日的事，若不是經(jīng)雨冒雨去靖南王府，子風(fēng)盡心照顧，說不得我已經(jīng)——罷了，之前的事不提了。如今好歹苦盡甘來，我說了算了，便想著給你們一個戶籍，也算報答這么多年你們對我不離不棄的情誼了。這奴籍換戶籍還是我與王爺說，王爺與戶部打了招呼才辦的順利。改日你們見了王爺，也要謝謝他的?！?p> 子風(fēng)道：“是。”
經(jīng)雨跟著點頭。
陶樂又道：“這么多年了，我身上貧困，你們定也沒攢下什么銀子。若你們老家還有父兄能依靠，我是斷不攔你們離去的。若你們無人依靠，便留在我身邊當(dāng)差，如今我也沒什么可信任的人了。到時候，讓管事給你們發(fā)月奉銀錢，可好？”
子風(fēng)道：“奴婢不走，當(dāng)初家里賣我的時候還小，哪里記得家是何處。既無處可去，還不如跟在姑娘身邊伺候?！?p> “是啊是啊?！敖?jīng)雨也道，“我家里早就沒人了，這如今叫我去哪里呢。姑娘待我這般好，我是斷不走的?！?p> 陶樂笑道：“也不必急著回我，你們也都大了，若是有哪家郎君看上了，我也高興送你們出門子?！?p> “姑娘，你好不羞臊，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弊语L(fēng)紅臉道。
經(jīng)雨卻一臉懵懂，不做他話。
陶樂笑道：“也罷，如此你們就安心在我身邊伺候。來日我留意王爺身邊可有好的侍衛(wèi)差爺，再給你們相說，左右不會讓你們吃苦就是了。”
“姑娘，快快別說了?！弊语L(fēng)跺腳道，“我去廚房瞧瞧晌飯?！闭f完一溜煙的跑了。
經(jīng)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了陶樂幾眼，“那我也去瞧瞧吧。”
只留了陶樂在房里獨自發(fā)笑。
蕭原錦這日沒有工夫進(jìn)宮，是因為郭子瓊派人叫他去了一趟紫衙衛(wèi)。
左鎮(zhèn)撫司的刑獄還是那般惡臭沖天，蕭原錦走到門口就停了腳步。
郭子瓊在前引路，聽見他止步，轉(zhuǎn)身看他。
一雙桃花眼帶著促狹，“怎么，王爺嫌棄？”
蕭原錦抬了抬下巴，“不進(jìn)去不能談是吧？”
郭子瓊想了想，又退出了刑獄大門，“能談?！?p> “能談你三番兩次帶本王進(jìn)去？”蕭原錦看他的眼神里帶著刀。
郭子瓊笑道：“這是帶王爺體恤民生。”
“一個死士，有什么好體恤的?！?p> 郭子瓊看傻子似的看著蕭原錦，“是讓王爺體恤下官我呀?！?p> 蕭原錦咬著后牙槽，“郭子瓊，三日不打，你就心里癢癢是嗎？”
“確實癢，不過怕是王爺不能幫下官?！?p> 言外之意，蕭原錦是打不過他的。
這話簡直薅了蕭原錦的逆鱗，他也不知道這看起來并不壯實的郭子瓊怎么就那么多陰招，回回與他動手都是自己吃虧，有一回還因為打散了頭發(fā)，摔斷一根玉簪。
郭子瓊的功夫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卻并不硬朗，上陣殺敵斷不能以一敵百。但是單拼單殺，卻如付骨之蛆一般，及其難纏，幾乎是拿不到他的軟肋弱點。
這就叫直來直去的蕭原錦難以招架，他雖然不至于輸?shù)碾y看，卻也贏不了。每次練武場比試都是這樣，兩人打的精疲力盡，往往是郭子瓊用陰狠的法子讓他不敵。
“郭子瓊你再說一遍！”蕭原錦聲調(diào)提了八度，已經(jīng)握了拳準(zhǔn)備動手。
奕辰滿頭大汗跑過來勸架，“王爺，大人，使不得使不得，還有正事呢，啊，還有正事?！?p> 自從蕭原錦接了手頭這案子，每次來紫衙衛(wèi)都要與郭子瓊吵上一番，幾乎回回都能到動手的程度。
奕辰心想，自己一個刑官，手頭上的活計一堆，卻每日都要來勸架，真是夠了。
郭子瓊兩手負(fù)在身后，笑道：“奕辰，你讓開，王爺今日不會動手的?！?p> 奕辰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他，王爺每回都看起來不會動手，最后還不是兩人動起了手。
“滾開！”蕭原錦道，“本王今日推了要事來你這里，你最好給本王一個滿意的說法，不然拆了你這衛(wèi)所！”
郭子瓊笑道：“王爺不是早有計劃，今日便能執(zhí)行了?！?p> 蕭原錦垂眸一瞬，知曉郭子瓊的意思，伸手一把推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奕辰。
便是來拉架都是護(hù)著郭子瓊的，看著就心煩。
“去你前廳，你與我說。”蕭原錦甩手便走。
奕辰松了一口氣，郭子瓊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別緊張，便是打起來，你家大人也不會吃虧的。”
奕辰琢磨琢磨，好像是這個理。
到了衛(wèi)所前廳，郭子瓊依然給蕭原錦倒了茶，蕭原錦也依然不喝。
“說！”他冷著臉看郭子瓊。
氣定神閑的郭大人吹了吹手里的茶，笑道：“昨日我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據(jù)說是東城六坊有了暗號，怎么著，今日可要放人？”
蕭原錦雖不喝茶，卻將小小的茶盞捏在手里。他的手掌大，捏這茶碗仿若個酒盅，仔細(xì)研磨了一圈。
“不?！卑肷沃?，郭子瓊才聽到他的答復(fù)，挑了眉看向他。
蕭原錦道：“你剛查到記號就放了人，未免太刻意，等上兩日。這人若是重要，自然有人來救他?！?p> “已經(jīng)等了兩個多月了，奕辰整日提心吊膽，生怕死在獄里，早出去早放心。”郭子瓊道。
“不必著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蕭原錦一改剛才紈绔莽撞的模樣，深邃的眼窩中眸色沉沉，讓人看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