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察局幾個人約定去茶館坐坐,冰星說舅舅身體不好要先回去照顧。一鳴擔心冰星不熟悉路,他讓錢寬和世豪去茶館等他,他先把冰星送回家,冰星想著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她自然也沒有推辭?;厝サ穆飞蟽扇俗叩暮苈?,一鳴像是導游一樣給冰星介紹見到的一切,哪里是買米的商家,哪里有裁衣服的鋪子,當路過戲院的時候他還特意介紹一下。冰星仔細聽著一鳴的講述,好多的店鋪和她家鄉(xiāng)的店鋪沒什么區(qū)別,對于那些沒見多的倒是也覺著新奇。
一鳴說:“我們這座城雖然不大,那是對我們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而言,像你這樣的外地人總是能把自己轉(zhuǎn)暈了,以后還有大把的時間慢慢熟悉。”
看到前面的藥鋪,一鳴想著舅舅的身體還不好,就拉著冰星進了藥鋪。冰星和大夫說了舅舅的情況,大夫聽了大致的情況卻不敢亂抓藥,“我能去見見病人嗎,這樣才好對癥下藥?!?p> 兩人領(lǐng)著大夫回到小院子,舅舅還躺在床上,身體太過虛弱讓他一直喘著粗氣,不由得讓人擔心。舅舅聽到有人回來,就想著掙扎著坐起來,一鳴用被子墊在他的背后讓他靠著舒服些。
一鳴說:“我們找了大夫給你看看病,吃了藥就會好起來的?!?p> 舅舅費力的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不必那么麻煩,看到冰星能安頓下來我就能安心了?!?,冰星看到憔悴的舅舅這樣說話,內(nèi)心怎么能不難受,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看到床上的病人面色泛黃,眼神迷離,呼吸也很急促,大夫心里已經(jīng)有了眉目,他還是坐在病人的身邊為他號脈。過了一會大夫?qū)司苏f:“你只是身體虛弱,好好休息就是”,然后大夫示意兩個人出去說話。
一鳴跟著大夫來到院子,心里著急的問道:“病人情況怎么樣?”
大夫嘆了口氣說道:“病人氣脈虛弱,心力不足,年輕的時候有些病根,最近應該是身體超出了負擔,更是讓不堪重負的身體雪上加霜,恐怕是時日不多了。”
聽說了舅舅病情這么嚴重,冰星眼淚更是收不住了。一鳴也焦急的問大夫:“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請你想想辦法?!?p> “先開些調(diào)理氣血的方子,對病人這恐怕也就是個安慰,這樣的病情我也是無力回天?!?,聽大夫已經(jīng)把話說道這個地步,一鳴似乎也有些絕望了,一鳴讓冰星在家照顧舅舅,他跟著大夫去取藥。
一鳴取回來了藥,他和冰星兩個人坐到爐子前給舅舅煎藥,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冰星看著在爐邊冒出的火光,她在想著大夫下的判決書,她內(nèi)心絕望到了極點,舅舅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果舅舅再離開自己,她將孤苦伶仃的活著。她也算是幸運的,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一鳴奇跡般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中想著各種感謝的話,卻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一鳴看著傷心的冰星,自己內(nèi)心也不好受,對于舅舅,他也不知道能再做些什么。對于眼前這位姑娘,他愿意去呵護她,在幫助她的時候,讓自己也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忽然想到和世豪他們約定在茶館見面,囑咐冰星幾句就離開了。
一鳴到了茶館已經(jīng)快過了晌午,茶館內(nèi)只有零星的幾個客人。錢寬和世豪還沒有離開,他們就坐在靠窗子的老位置,一鳴剛坐下,就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這一上午還沒有得閑,一口水都沒顧著喝?!?p> 錢寬調(diào)侃道:“你對那個女孩可是夠上心的,我看你小子是無利不起早?!?p> 一鳴美滋滋的解釋到:“你還不知道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見不得可憐人,尤其是見不得可憐的女人?!?p> 錢寬說:“我看你不是心軟,你是腿軟?!?p> 一鳴忽然變得一本正經(jīng)起來,“她一個女孩也真是不容易,上午找了大夫給她舅舅瞧病,大夫說時日不多了,她這以后可怎么辦。”
“我看那女孩也挺善良的,你要是覺著不錯,可一定要好好珍惜,也不辜負陳猛救她一命?!?,世豪一邊轉(zhuǎn)著手里的杯子,一邊對一鳴說。
一說到陳猛,幾個人似乎都不想說話了,畢竟原來坐在這里通常是四個人。那個小胖子是他們快樂的元素,他們一起走過多少青春時光,平日他們不務正業(yè),沒做過讓人瞧得起的事,陳猛為了救人,說是替天行道也不為過,死的終究是能讓人瞧得起,至少幾個兄弟是這樣想的。
“那天我和錢寬出去追趕土匪,陳猛后來有說什么話嗎?”,世豪問一鳴。
“我估計那把刀子是刺的太深了,他說的什么我都沒有聽清楚,只聽到讓我們好好活著。”,即使一鳴不愿意回憶那痛苦的時刻,“他自己走了,讓我們好好活著,這幾個字太重了,你們兩個知道怎樣算是好好活嗎?”
世豪有些激動的說道:“我們原來活的不好嗎,好好活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媽的好好活著?!?p> 錢寬和一鳴都低著頭不說話,他們經(jīng)常坐過的茶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壓抑的氣氛。世豪說:“陳猛沒了,這次我們家老爺子是真的發(fā)脾氣了,回去后估計要關(guān)我?guī)滋欤屛液煤孟胍幌胱约旱膶?。前兩天叮囑我學著打理生意上的事,家里的一切早晚都要交到我的手里。你們兩個也知道,我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原來我想著只要不愁吃喝和你們幾個好兄弟混到什么時候算什么時候,陳猛的死也讓我反思了很久,我們太弱小了,我們太孩子氣了,我們要學著長大?!?p> “是啊,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我們都不小了,可能是我們原來太沉迷于混日子了?,F(xiàn)在的世道也越來越亂了,我們家的皮貨生意也不好做,我家老爺子還是不服老,他說要去南方做藥材生意,我也想著同他出去長長見識,說不定哪天也能出人頭地?!?,錢寬也說了自己的想法。
一鳴不知道說什么,他沒有富足的家庭背景,他也不用像錢寬那樣可以和父親去跑生意,他似乎不會做什么,更不知道將來會做什么。幾個人現(xiàn)在想的似乎要比說的多,他們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的說話,男人開始長大有時候也許就是一瞬間。今天的說話都像是在告別,與離去的朋友告別,與他們鬼混是日子告別,也是和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告別。
一鳴離開茶館,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又有點放心不下冰星,他就又繞回了小院。冰星見到一鳴心里總是像多了主心骨,畢竟在陌生的他鄉(xiāng)有個能依靠的人是幸運的。
“舅舅喝過藥了嗎,是不是好了些?”,一鳴關(guān)切的問道。
冰星無奈的說道:“喝過藥就睡下了,身體還是虛弱,越來越不如從前了,我真的擔心舅舅撐不過……”
“你也別太著急了,這才剛喝過一次藥,神丹妙藥也沒那么快就能起作用,你們九九八十一難都闖過來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冰星知道一鳴是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有幾句安慰的話對自己來說比吃藥還有用。
一鳴知道冰星心里不好受,“舅舅已經(jīng)睡了,天黑還早,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冰星點頭答應了。
離小院不遠有一湖泊,形似仙鶴,人們都稱為“仙鶴湖”。湖并不是很大,但是景致迷人,小湖周圍造了許多小亭子,小亭子內(nèi)有石桌,石凳給人休息。湖邊的大柳樹已經(jīng)不知道多大年紀了,樹下擺放的盆景是城里手藝人的杰作,不時有遛鳥閑人經(jīng)過。一鳴和冰星找了一處安靜的亭子坐下,眼前的湖面波光粼粼,有大魚調(diào)皮的跳出水面,又重重的落下去濺起一大團水花。湖對岸是一小山丘,山丘上植被茂密,在山丘的最上面是一座紅墻黑瓦的小廟格外引人注意,冰星好奇的問那座小廟的來歷。
這個廟我小的時候就有了。據(jù)說,一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夏天在湖邊玩,不慎跌入湖中,溺水身亡,奇怪的是好久也沒有找到尸體,當時城里人謠傳說小孩是被水怪抓走了。后來有位落難的老者來到此處,并且知道了小公子落水身亡的事,是他建議有錢人家出錢建一座小廟,并且由他來為他們死去的兒子祈福。那個有錢的人爽快的答應了此事,沒過半年小廟就在山丘上建好了,那個老者也兌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每天在廟里祈福。那個小公子自然是不能起死回生了,不過沒過一年,那個有錢人又得一子,說是和死去的孩子長相十分相似。有錢人對老者感激不盡,當?shù)厝艘蚕嘈攀抢险吒谢松咸?,才讓小公子得以重生,從此小廟的香火就越來越旺。一開始這個小廟沒有名字,有錢人得了小孩后提名“賜子廟”,老者改了一字為“慈子廟”。
冰星好奇的問:“小廟你去過嗎?那個老者可還在?”
我和幾個兄弟放學的時候經(jīng)常去那里玩,只是我們很少在正門進去過,我們都是在后面翻墻進去,后院有間小房子,里面擺滿了好吃的,無聊的時候我們就翻墻進去拿些好吃的。
冰星沒想到他們還這樣的調(diào)皮,覺得很有趣。一鳴見冰星臉上有一絲絲的笑容,他也覺著很欣慰。
一鳴知道冰星不是在嘲笑他們偷吃東西,但是他還是解釋道:“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我們偷東西可不是嘴饞,我們只是覺著有意思?!?p> 冰星又好奇的問:“你們偷拿東西,沒有被發(fā)現(xiàn)過嗎?”
有一次,我們剛拿了東西要溜走,剛好遇到那個老者也過來拿東西。我們幾個身手好的都一個健步跳上了墻頭,陳猛太胖了,他不會爬墻,要有人在下面推著他的屁股他才能爬上來。幾個人伸手去拉他,可是每個人嘴里都塞著好吃的,根本用不上勁,陳猛也著急的蹦高,幾個人都在為他著急,這下糟了,估計的被老者捉去當木魚敲。
冰星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后來呢,陳猛被捉到了嗎?”
那老者,白頭發(fā),白胡子,眼睛也很明亮,走起路向風一樣輕巧,一點不像風燭殘年的老人。他捋著自己的白胡子,笑著說:“我的娃,不要摔著,快點下來,這的東西你們隨便吃。”,我們見到他如此親和,就都從墻頭上爬下來,那老人果真給了我們好多好吃的,走的時候他還告訴我們,下次再來一定要走正門。也就是從那次以后,我們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小廟了。
冰星說:“如果可以的話,有時間我也想去上一炷香,求個心愿?!?p> “當然可以,只要你想去,你和我說一聲,我陪著你一起去?!?p> 夕陽西下,大半個太陽掛在山丘后面,小廟仿佛成了圓盤上的點綴,湖水泛濫著陽光十分的絢麗,湖面上有幾只大白鵝,他們似乎也知道要回家了,拍打著翅膀向著岸邊游過來。冰星感嘆到:“好美的景色,多久沒有這樣放松的看夕陽,上次還是在老家的松山上?!?p> 說到此時,冰星又不由得低下了頭,他似乎一剎那想到了家鄉(xiāng),想到了離開家鄉(xiāng)一路坎坷,想到了躺在病床的舅舅。一鳴見冰星愁上心頭,“天黑了,我們回去吧?!?p> 兩個人在夕陽的映照下向巷口走去,回去的時候一鳴特意繞過自己的家門口,他想讓冰星知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著請冰星到家里坐坐,天都黑了就作罷了,站在家門口,一鳴囑咐冰星這是他家,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到這里來找他。
日落后的小城燈火通明,街道上人來人往。酒香,菜香,女人的胭脂香都像是在家悶了一天,趁著熱鬧跑了出來。一鳴知道現(xiàn)在的冰星對于這些沒有任何興致,他和冰星徑直回到小院子。舅舅躺在床上,身上像是壓著很沉的包袱一樣,他呼呼的喘著粗氣,不由得讓人為他提心吊膽。
回到家后,一鳴躺在床上無趣,就拾起桌子上的書看。忽然又想起了今天發(fā)生的奇怪事,是誰把土匪以那么兇殘的手段殺死了,似乎同自己做的夢有著某種巧合。又想起了茶館幾個兄弟的對話,世豪要打理自己家的生意,錢寬要去南方做生意,自己想做什么,自己應該做什么,自己內(nèi)心沒有一點想法,原來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別人都能順理成章的做點什么,自己真的成了無所事事的人,這些瑣碎的事情簡直讓自己頭痛。想到了冰星又是那樣的開心,他知道自己內(nèi)心對冰星的感覺,肯定沒有同情那么簡單,他想去呵護她,幫助他。他不能否認自己對冰星的喜歡,這種喜歡是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那種,內(nèi)心翻滾著的那種感覺,讓他現(xiàn)在就計劃好,明天一早就要去找冰星,雖然還沒有想好說什么,也沒有想好做什么,就是去看看也是好的。
冰星回到家后就急忙給舅舅煎藥,沒一會,舅舅在一陣咳嗽中醒了。冰星將煎好的藥端給舅舅,舅舅又吃了些東西。冰星問舅舅:“感覺好些了嗎?”
這時舅舅呼吸均勻多了,說話也清晰了許多,“感覺好多了,一鳴下午是不是又來過?!?p> 冰星將他們?nèi)ズ叺氖轮v給舅舅聽。
舅舅看著冰星有了笑模樣,自己心里也舒暢多了,“我們能在這里落腳多虧了一鳴,按理我們應該登門感謝,可是我這身體現(xiàn)在下床都困難。”
“醫(yī)生說按時按點吃藥,一定會好起來的?!?,冰星安慰舅舅。
“孩子,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比誰都清楚,我對世間早就沒什么好留戀的了,唯獨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還小,現(xiàn)在又身處異鄉(xiāng),人生地不熟,我擔心你以后過得不好,那可就都是舅舅的罪過,舅舅死了也沒法給你父母一個交代。”,說著舅舅眼角就流出了淚水。
冰星聽著舅舅的話,鼻子一酸眼淚也流了下來,她哽咽著說:“慢慢都會好起來的,舅舅我能照顧你,我也能照顧好自己,你要好好的活著?!?p> 舅舅用顫抖的手擦去冰星臉頰上的淚水,“一鳴是個好人,我們能與他相遇是上天的安排,你對他感覺怎么樣,如果要是喜歡他,舅舅明天和他說說去,趁著我還有口氣,把你的事定下來,我也就放心了。”
冰星害羞的臉有點發(fā)紅,“我不知道對他什么感覺,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中意我,再說我們對他也不了解,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家了。”
舅舅看著冰星臉紅的樣子,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自己在內(nèi)心盤算著,“時間不多了,有些事情要盡快做。”
接連這幾天的陰雨天氣,一鳴想著去看看冰星,可是內(nèi)心煩悶就猶豫起來了。坐在書桌前一會翻翻書,一會在紙上胡亂的畫幾筆,有的時候就托著下巴看向窗外發(fā)呆,有的時候小妹會跑過來吵鬧一番倒是讓自己松口氣,換換心情。
中午的時候仍不見雨停,一鳴就躺在床上睡覺。一鳴的母親聽見一位女子站在門口喊“一鳴”,還一直向院子里張望,一鳴的母親還好奇一位年輕女子怎么會找上門來,莫不是一鳴這混小子在外面又惹出了什么麻煩,她撐著傘到門口問那個女子有什么事。那位女子向老人問過后,就說自己是一鳴的朋友,找一鳴有些急事。一鳴母親知道不是兒子惹事了就放心了,她看著姑娘確實很著急的樣子,就撐著傘回到房間叫醒了一鳴。一鳴傘也沒拿就跑了出去,看到門口的冰星就問:“是不是舅舅不好了。”
冰星點了點頭。一鳴拉著冰星就沖向了雨里,一鳴的母親再追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跑到?jīng)]影了。
一鳴和冰星一路跑回到小院,他們氣喘吁吁的已經(jīng)顧不上淋濕的衣服。舅舅靠在床上的被子上,他喘息的比以往更加急促,他仿佛在與病痛做著最后的抗爭。舅舅見一鳴來了勉強著打起幾分精神,他讓一鳴坐到自己的身邊。他握住一鳴的手說:“冰星是個苦命的孩子,他從小沒了爹娘的關(guān)愛,長大了又跟著我流離失所。我本想著帶她找個安寧的地方安頓下來,可是我這不爭氣的身體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沒有將冰心安頓好,恐怕我死也難以瞑目,我能感受到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一定要答應我,替我照顧冰星?!?p> 一鳴聽了舅舅說的話,內(nèi)心一陣酸澀,他回答道:“我答應你,一定好好照顧冰星?!?p> 老人在上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鋼筆塞到一鳴的手中,“你我雖然只是見過幾面,我這么多年育人的眼睛不會看錯人,你是值得托付的人,這支筆就做個紀念。”
此時舅舅的眼睛已經(jīng)輕輕地閉上了,仿佛喘息的聲音也被外面的雨聲所覆蓋了。當舅舅眼角流下最后一滴淚水,他臉上保持著笑容,他似乎知道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不用再為世間擔心什么了。一旁的冰星淚水如洪水般傾瀉下來,她撲在舅舅的身上,大聲的呼喊著。這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們情同父女,她們相依為命走過了那么多年,只怪老天造化弄人,這唯一的親人也被奪走了。一鳴輕輕地拉起冰星,此刻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去安慰這個傷心的女人,也許給她一個肩膀靠一靠比什么都重要,冰星靠在一鳴的肩膀上泣不成聲。沒了舅舅,多了一鳴,世間像是做著某種奇怪的交換,也許著就是愛的傳遞。
兩個人在舅舅的身旁守了一夜,這是對老人最后的陪伴,也是一鳴和冰星相互依靠的開始。雨下了一夜,天亮的時候才放晴,一鳴一早趕出去通知世豪和錢寬幫忙置辦喪葬。最終將舅舅安葬在天鵝湖邊的小山崗上,這里依山傍水,算是景色優(yōu)美的地方。人活著的時候都在疲于奔命,死的的時候終于可以安頓下來,靜靜的休息。一鳴看冰星依然沉浸在舅舅的過世的傷痛之中,昨夜也沒有休息好,這樣難免會傷身體。一鳴在一旁勸慰道:“舅舅沒有走遠,以后我們可以經(jīng)常來看看他,不要太過傷心了,舅舅也不希望看到你傷心的樣子,我們先回去吧?!?p> 冰星哭的嗓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她只是點了點頭。
一鳴把冰星送回小院,自己拖著疲憊身體往家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想著把冰星一個人丟在小院總是不放心。他心有打定了主意,無論父母是否同意,今天一定要把冰星帶回家。拿定了主意,他返回到小院把自己的想法和冰星說了,一鳴見冰星有些猶豫,他拉著冰星就走出小院。
一鳴拉著冰星的手站在父母的面前,一鳴的母親雖然見過這個姑娘一面,但是她們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要做什么。一鳴一開口就說他要娶冰星為妻,一鳴父母像是聽到晴天霹靂一樣,這小子又是在哪喝了花酒,一鳴的父親剛要開口罵人,見到有女孩還在硬是憋了回去。一鳴把兩天發(fā)生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通,父母才算明白了他的心思。
一鳴的母親第一次見到冰星的時候就對她印象很好,現(xiàn)在聽說她要成為自己的兒媳婦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她把冰星拉到自己的身邊,“孩子,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你就安心的住下來?!?p> 冰星也在此刻感覺到了久違的家庭的溫暖,幸福的眼淚沖淡了內(nèi)心的悲傷,她欣慰的點了點頭。
家里多了一口人,對于冰星來說卻是多了一家人。最開心的是小妹妹一朵,總是在冰星的身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姐姐,姐姐”叫的很親切,一朵給了冰星很多安慰,她也喜歡這個孩子。家里能接受冰星,這讓一鳴感到很意外。只是冰星的舅舅剛?cè)ナ?,還不能提他們的婚事,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結(jié)婚也只不過是一種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