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等候時機

　　守城第二天，天剛亮，起義軍士兵就發(fā)起了猛烈的攻勢。

　　從卯時開始，這次進攻一直持續(xù)到午時。

　　郭石組織了至少八九百人，分成三個梯隊，輪番上陣。

　　潛山縣城的陷落，大大激勵了起義軍一方的士氣，而經(jīng)過昨天的戰(zhàn)斗，他們也有了一定的攻城經(jīng)驗，所以這一次從剛開始接戰(zhàn)，孫策就明顯感覺到了他們變得更加兇猛，甚至有幾分悍不畏死。

　　登上城頭的起義軍士兵中不再如昨日一樣幾乎全沒有著甲，而是出現(xiàn)了不少披甲的戰(zhàn)士。

　　同時，武器方面，刀槍、弓弩的數(shù)量也有了一定的增多，攻城器械也不是只有粗制濫造的云梯和用來撞擊城門的粗木，竟然出現(xiàn)了兩輛有些破舊的攻城車，但看那樣子依然不失堅固，甚至在起義軍的中軍陣地上，還豎起了一座瞭望臺。

　　不用說，這些武器、器械必定是他們從潛山縣得來的。

　　潛山里雖然不可能像郡治一般有著武庫，但畢竟也有些縣卒，而且縣中豪強大戶家必然藏有兵器，只要有心，總是能搜刮到一些起義軍需要的武器裝備的。

　　因為郭石先前所使用的疲兵之計，城上的守軍昨夜本就沒休息好，天一亮就又迎來了敵人兩個時辰不間斷的進攻，紛紛疲憊不堪。

　　一個上午，跟著孫策守衛(wèi)東城墻的接近五百人就傷亡了接近百人，其中死亡的以沒受過訓(xùn)練的民夫為主，新軍士兵大多都只是受傷。

　　幸好孫策有先見之明，手下有張祝帶領(lǐng)的后勤隊幫忙處理傷勢，極大地減少了因為傷勢沒人處理造成的士兵損失。

　　“這可不行，我們總共就這么多士卒，死一個少一個！賊軍人多勢眾，他們不怕傷亡，但我們怕，得想個辦法扭轉(zhuǎn)局面才行。”

　　在打退了敵軍的一次進攻后，孫策把分散在城頭各處、協(xié)助指揮的周瑜，陳武，周泰蹲在垛口后頭說道。

　　陳武按著膝蓋，半站起身子，探頭往城下瞧了眼。

　　因為起義軍還是比較缺乏軍械，所以掉下城墻的兵器，不論是刀槍、還是民夫用的農(nóng)具，哪怕是已經(jīng)斷成兩截的箭矢，都全被他們在撤退時撿走了。

　　此時城下，只有被城上守軍推倒的云梯和橫七豎八的尸體。

　　云梯因為是制工十分粗糙，很不牢靠，倒地后基本都摔散成了一地的木頭。

　　而尸體雖然大部分是起義軍的，但也有少量守軍的，相比昨天，今天的起義軍士兵更加不要命，光孫策親眼看到的，就有三個守軍被登上城頭的敵軍士兵推著一起跳下城墻。

　　一天多的鏖戰(zhàn)，城外的土地早就被起義軍士兵們踩得坑坑洼洼，泥濘不堪，如今又被鮮血浸透，和遍地的尸體，散落的云梯組合在一起，給人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剛才東城發(fā)起進攻的起義軍士兵，一共付出了兩百多人的傷亡，才在中軍的命令下，開始撤退休整。

　　還活著的人盡量架著傷員過護城河，向后方撤退，而在護城河外一里多的起義軍陣地，又有大約四五百人在集結(jié)，可以預(yù)見，接下來攻城的應(yīng)該就是這四五百人了。

　　這一幕，孫策等人已經(jīng)看到過多次了。

　　一開始，起義軍還會在進攻時高聲呼嘯，增加士氣，但過了一個時辰后，在被守軍連著擊退了兩波攻勢后，也許是傷亡太大，他們就不再出聲了。

　　不論是進攻還是聚兵，居然都是默不出聲，但這種沉默反而比呼嘯更令人膽寒。

　　孫策此時心里是既有慶幸，又有擔(dān)憂，慶幸的是敵軍的主力如他所料，都在這邊的東城墻，凌操和趙卓那邊的防守壓力不大，不會被攻破。

　　擔(dān)憂的是他深知，再不把敵軍進攻的勢頭打斷，城上的守軍就要堅持不住了。

　　其中一個原因是傷亡，四百余人一上午已經(jīng)死傷了近百，但城里還有數(shù)萬的百姓，真到迫不得已的時候，還是能調(diào)來一批青壯的，所以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士氣，也就是守軍的信心，眼看著一波波的敵軍士兵跟不要命一樣撲上來，打退一波，又來一波，仿佛無窮無盡，就算對孫策再有信心，也難免會有些受不了。

　　蔣壹此時踢開了腳邊的敵人鞋子，對著孫策幾人說道：“我想到了一個扭轉(zhuǎn)局面的良策”，說著他還拍了拍腰間挎著的刀。

　　“哦？不知你有何良策？”

　　“趁敵人撤退，給我一批人，我?guī)麄兂龀侨?，殺上一陣?！?p>　　孫策本想像往常一樣揶揄蔣壹幾句緩解凝重的氛圍，但抬眼看見他已經(jīng)布滿血跡的皮甲，那本是黑底朱紋，卻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就連發(fā)髻，也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被敵人的流矢射斷，這會兒長發(fā)正披散著，就頓時沒了那份心思。

　　老實說，蔣壹這兩天的表現(xiàn)著實讓孫策吃了一驚，蔣壹算是孫策來到這個時代后，最早認識的伙伴之一。

　　孫策殺敵，主要是為了起一個帶頭作用，他從后世來，深受光榮的英雄軍隊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影響，知道比起“給我上”，“跟我上”才能讓手下的士兵勇于沖鋒。

　　蔣壹則不同，從第一次跟著孫策開始，這家伙就發(fā)揮出了他的那種“魯莽”，雖然他刀法水平不算高，但憑著一把力氣，表現(xiàn)得十分兇猛，搞得孫策都一直擔(dān)心他的性命安危，但可以說他起到了很大的激勵作用。

　　孫策實在是想不通，平常很憨厚的兄弟，在戰(zhàn)場上怎么跟個不要命的似的？也許真的是越是不怕死，就越是死不了。

　　聽了蔣壹的話，周瑜笑著對他說：“你主動請纓，勇武可嘉，但依我之見，現(xiàn)在還沒到我們出擊的時候！”

　　一旁的陳武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周瑜的意見，說道：“敵人頗有小智，先在昨夜對我們用疲兵之計，如今又趁破城之勢，猛攻不停。

　　本來優(yōu)勢在我們守城方，現(xiàn)在卻變成了他們占優(yōu)，我覺得抵擋住今天的攻勢后，到了晚上，他們還會來騷擾咱們。

　　如此，我等必敗無疑，蔣壹說得不錯，是需要出城反擊一下了，不過周郎說得也對，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p>　　周泰聽得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為何？”

　　“賊軍正在組織攻城，視線盡在此處，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出城突擊，就是往槍尖上撞。”

　　“那該怎么辦？”

　　周瑜和陳武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孫策。

　　“阿瑜，阿武他們說的沒錯，現(xiàn)在還不是出擊的時候，從昨天到今天，賊軍也攻了兩天城了，我們感到疲憊，他們定然也好不到哪去。

　　傳我軍令，所有人打起精神，再堅守一下午，待到今天夜里，我便親自率兵，出城擊破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