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房子和好時機
老張家的房子開工了。
經(jīng)過慎重的考慮和全家投票,當然事實上是張文林一個人拍板做出的決定,張晨沒有任何投票權(quán)。
眼下造新房子成了老張家火燒眉毛的大事。
老張家的那三間祖?zhèn)鞯姆孔鱼妒菦]有堅持到7月就塌了方,家里留下的一應物事一夜之間就被埋在了土磚墻下面。
張文林也懶得打算去扒拉出來,那些個瓶瓶罐罐,老舊的衣櫥早就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可有可無的老物件。
值錢的東西沒幾件,有感情的自然不會留在那里,只是劉愛平念叨了好幾天,讓人耳朵有些生厭,最終還是挨不過說道去扒拉了一回。
結(jié)果東西著實沒幾件,張晨倒是找到了一個品相不錯的鐵環(huán),滾鐵環(huán)這時節(jié)可是時髦玩意兒,就是張晨也不免玩了一上午。
自從他的成績出來之后,張晨的名號在隊上簡直就是一個傳奇,那絕對是響當當?shù)摹?p> 不說老張家,就是整個白鶴村,十八輩兒祖宗里數(shù)下來,也沒出過一個考出這種成績的娃子,自然是家家戶戶口上掛,誰家的孩子不聽話,就拿“張晨”的名號出來說道。
如今老張家有了近400萬的巨額存款,造一棟房子自然不在話下,張晨也樂得看到自家老子去折騰。
只是劉愛平一個人被蒙在鼓里,絲毫不知道老張家在短短幾個月內(nèi)資產(chǎn)又增加了好幾倍。
由于張文林是白鶴村里的書記,所以自然不會帶頭侵占村里的田地去造房子。
老張家的老房基還給了隊上,換取了白湖灣邊上不遠處的一塊荒地,這塊地離新修的水泥路不到百米,在村子的西面,白湖灣的東邊上。
靠近西側(cè)和南側(cè)是隊上的唯一一片楓樹林,中間也摻雜著不少的松樹和栗子樹,北側(cè)和東側(cè)則是白湖灣和一望無際的白湖。
這塊荒地有近4畝地,往東走不過百米就到了圍出白湖灣的大壩,老張家的魚棚子就在這一塊,出了荒地下坡不到一公里,就是白湖的淺灘,整個地勢是往下的,但是張晨知道,洪水那會兒,整個張灣,除了這塊地沒淹,其余的靠近白湖的田地都被淹了。
所以這塊地用來造房子,張文林也還比較滿意,劉愛平還專門花了百多塊錢請瞎子擺了卦象看了風水地氣,雖說不是上乘的宅基,但是也算得上是興旺之地了。
剛剛進入八月,荒地上就已經(jīng)是一片忙碌了。
張文明長的人高馬大,也有一手的好手藝,自然被張文林收入了白湖灣工程隊。
5個工程隊中,張文明就負責其中的一個,他手下的工匠都是當初修路時留下來的老師傅。
上個月剛剛結(jié)束了一單生意就被張文林叫回來給老張家起房子,工錢自然也是按照工程隊里的價格算,就連材料都一水兒按照工程隊的標準來算。
按照張晨的說法,自家花錢造房子不讓自家工程隊賺那就是傻。
老張家的新房子不是什么兩層的小樓,而是一棟占地不小的鄉(xiāng)村別墅,工程隊預算毛坯房建成都要花上不少于10萬,如果加上拉電,修路,拉院子,裝修,怕是不下于20萬。
原本知道起一棟房子要這么多錢的時候,劉愛平死活都不同意,直到張文林氣不過直接把自家存折拿出來后,劉愛平才傻了眼。
看著存折上有些令人難以置信的數(shù)字,劉愛平一整晚都沒睡好覺。
在得知這錢的來歷后,劉愛平氣得三天都沒吃好飯,敢情他老張家父子倆就把自己當了外人。
不過氣歸氣,在知道自家竟然有這么一大筆錢后,劉愛平也就懶得理會了,房子也得以順利開工。
張文林在縣里租了一輛挖土機全天候工作,平整土地,打地基,一直到8月中旬的時候才完成前期的工作,8月的天氣極熱,但是也有好處,不下雨耽誤不了工程。
而且這塊地就在樹林子東側(cè),前面是大白湖,整日里涼風習習,做事也不怎么顯得燥熱。
不要說張灣了,就是白湖灣里養(yǎng)殖戶,家家都看著老張家的房子會造成個什么樣子。
工程隊并沒有拉紅磚,造房子的材料都是從縣里的采石場拉來的大青石,一車車的青石下去,地基起得很快,有錢辦事自然來得痛快,砌墻的青石打磨得沒有什么棱角,工匠動起手來自然保質(zhì)保量。
而且這房子是工程隊老板家里的,就是怎么也得賣力干,再說了張文林出的工價比工程隊的標準還要高出百分之十,每天的伙食不是自家魚塘里拉的魚就是從鄉(xiāng)里拉回來的鮮肉。
老張家造房子這件事還是引起了一陣小轟動的。
畢竟工程隊的工人即使不會刻意去宣揚,但是那一車車的材料在那里,都是頂好的青石,這年月誰家造房子用的起那種東西,哪家不是紅磚砌墻,青石打基的。
用青石砌墻,委實太奢侈了些,就是整個壩頭鄉(xiāng),這都是頭一遭,雖然羨慕與背后吐口水的人皆有,但是老張家發(fā)跡了倒是實話。
鄉(xiāng)里人也不傻,老張家修路花了多少錢心里門兒清,不但如此,就是工錢上也沒短過一分,還額外發(fā)了獎金。
上次死人事件,老張家更是獨立支付了好幾萬的賠償款。
即使是承包白湖灣掙了錢,但是恐怕也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所以張文林炒股掙了錢的消息自然也有意無意透露了出去。
當然,這年代在鄉(xiāng)下談炒股還是個新鮮事,聽聽也就算了,絕不會像后來那般整天談論誰誰誰炒股掙了多少錢,老張家到底有沒有炒股,掙錢沒掙錢,也自然不會有人去追問。
但是,遠在圣都的徐朝陽卻有些傻眼。
看著眼前一片震蕩的大盤數(shù)據(jù),徐朝陽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面前的電話就沒有放下過。
能讓他如此手足無措的,自然不會是一片大漲的好形式,恰恰相反,張文林清倉退出后,接連的一個禮拜仍然平穩(wěn)毫無起色。
正當徐朝陽認為調(diào)整期已過,大盤即將上揚的時候,突然就震蕩起來,隨即便猶如過山車一般瘋狂往下跌。
即使是前面漲幅超過數(shù)倍的低價股,在價位仍然不高的情況都連續(xù)跌了近一周的時間,在沒有漲跌停制度的情況下,一些高價股甚至在一周之內(nèi)直接切半。
徐朝陽看著那滿屏幕的唱衰數(shù)字,心里可想而知。
“難道他真的提前一個禮拜就判斷出大盤會大跌??!”
徐朝陽有些吃不準,只能怪張文林的做法實在是太妖了,幾乎所有人都在認為大盤在調(diào)整后悔繼續(xù)上揚的,但是他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走掉了,而且毫不拖泥帶水,甚至連再次進入的機會都完全沒有考慮。
徐朝陽仍然記得那天電話中張文林說的話。
“最近一兩周內(nèi)我想觀望一下!”
一兩周!
徐朝陽反復在心里念叨這句話已經(jīng)不下十遍了。
最令徐朝陽震驚的還不止如此,而是后來那個聽起來像是小孩子的聲音。
他當然聽得出來張晨話中的意思,對方竟然想買大盤跌,但是竟然不清楚國內(nèi)不能操作大盤指數(shù),這完全就是兩種極為矛盾的現(xiàn)實。
在徐朝陽看來,如果對方真的能夠?qū)⒋蟊P判斷得如此準確的話,絕對是期貨或者股市中的高手,但是事實是對方似乎連國內(nèi)的證券期貨市場都了解得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
徐朝陽很困惑,也很想見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竟然有如此判斷能力。
8月中旬未到。
此時股市已經(jīng)是一片風聲鶴唳了。
鑒于此前大盤一直持續(xù)不漲的姿態(tài),雖然這一次瘋長了數(shù)月,但是經(jīng)過了這么一遭之后,再也沒有多少人認為股市能在接下來的半年里走高。
無論是輿論動態(tài)還是政策傾向,股市都具備了熊市該有的環(huán)境,證券所的業(yè)務漸漸也變得沒那么火爆起來。
老張家的新房子開建后,父子倆也有了時間抽出手來關注股市,盡管老張家早就清倉了,但是這一波大跌的走勢仍然讓張文林心有余悸。
這要是晚上一點,估計就要賠本,經(jīng)過這么一遭,自然對兒子張晨更是另眼相待了。
大盤最終在連續(xù)跌了兩個禮拜后才開始緩緩止住下跌的趨勢回復平緩。
就在徐朝陽反復糾結(jié)的同時,張文林總算是撥通了專線,這一連十來天,自從大盤開始下跌開始,徐朝陽就讓人把給張文林開通的專線接到了辦公室。
“您是張先生?”
張文林很詫異,對方的語氣似乎有些異樣,不過也僅僅是在心里有些疑惑而已。
“對?!?p> “張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一樣,徐朝陽緩緩放平語氣恢復正常,但是張文林接下來的話還是令他大吃一驚,原本波瀾不驚的內(nèi)心再次劇烈震動起來。
“我想滿倉買進這三只股票,你記一下,今天下午開盤就可以買進?!?p> 果然。
張文林按照兒子張晨選的數(shù)據(jù),將鶴民遠等三只價格已經(jīng)逼近不到5塊的股票滿倉買入。
將近400萬的巨款,滿倉后老張家足足持股近80萬股,即使是在資金雄厚的股市,這也是一筆不小的交易。
但是令徐朝陽震驚的并不是交易的數(shù)字,作為證券分所的負責人,即使是比這個更大的交易量他也見過。
他所驚訝的是對方所選擇的時機,在所有人都急著解套出來的時候竟然選擇大資金進入,如果對方不是瘋子那就肯定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