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下微醺
深夜，皎潔月光撒在大地上，銀白色的潭水上水霧升騰，遠(yuǎn)遠(yuǎn)望去猶如瑤池仙境。
青衣躍出潭水倚坐在寒潭中央的巨石上，尾巴垂在水面上蕩起層層漣漪。
玉口開合間發(fā)出裊裊之音，林間蟲兒都羞愧得不敢發(fā)聲。
寒潭邊，小白靜臥在那里，毛發(fā)上散發(fā)氤氳光暈，似乎在吸納月光精華。
但同時它遠(yuǎn)眺那座落下瀑布的山峰，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和嫉妒。
瀑布上方一塊無名墓碑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墓碑前擺放著幾朵嬌艷的藍(lán)花。
秦相衣襟微敞的倚靠在墓碑上，右手拖著一個玉盞，玉盞內(nèi)斟滿靈釀。
似乎是靈釀勁力太大又或者是他重傷未愈，幾盞靈釀下肚已經(jīng)有些微醺。
抬起醉眼凝望著墓碑，那眼神似乎在歲月中追憶，左手在墓碑上輕拂，雖什么都沒說但又像什么都說了。
忽然喉嚨中用上一股腥甜，玉盞中清澈的靈釀染紅。
“道傷難愈……如今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得道成仙，下九幽尋你。”
說完，秦相踉蹌起身，染血靈釀灑在碑前。
隨后秦相從瀑布上方縱身躍下，腳尖點(diǎn)出便生出一朵淡云，像羽毛一樣輕飄飄落地。
“秦相……”小白關(guān)切傳音，可張口又不知該說什么。
秦相淡淡一笑，伸手撫過小白頭頂，“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有段時間沒有去看她了?！?p> 說完，他原地盤坐，眼睛閉合后雙手捏出手印拖在膝上，眉心處靈光乍現(xiàn)，靈氣凝結(jié)而成的霧氣迅速向他匯聚。
見秦相開始修煉小白不敢作聲，臥在他身側(cè)吐納著他牽引來的靈氣。
秦相心神沉入肉身，審視著肉身的情況。
若是尋常大乘期修士的肉身，內(nèi)部必然生機(jī)磅礴，不與人爭斗能活千年。
但秦相體內(nèi)一股霸道非常的能量橫沖直撞，讓他的身體亂糟糟一片，每一塊血肉都透露出腐朽的氣息，完全是一副即將入土的狀態(tài)。
不禁如此，那股力量還化為無數(shù)鎖鏈封住秦相的七經(jīng)八脈，哪怕真氣渾厚如他也很難突破封鎖，用大量真氣溫養(yǎng)身體。
唯有脊椎附近的一條主脈上有一道鎖鏈崩壞的痕跡，那是秦相傾盡全力才鉆出的缺口。
正是有了這個缺口秦相才能勉強(qiáng)動用真氣駕云飛行。
此時他的身體就像攔江堤壩上開辟出一個狗洞大小的閘口，雖然可以開閘放水，但有相當(dāng)大的隱患，一旦開閘次數(shù)過多，洶涌的海浪就會沖潰堤壩。
“唉~必須要在肉身崩潰前解決道傷的問題?！?p> 隨后心神順著鎖鏈向上飛升尋找它的源頭。
這些鎖鏈都是從腦中識海里蔓延出來的，道傷也必定在那。
一入識海，就看到識海上方天雷滾滾，精神力形成的海洋波濤洶涌。
一柄銀色利劍如天柱般插入海中，露出海面的大半劍身上烙印著無數(shù)七彩符文。
這些符文如蛆蟲般不斷啃食著銀色利劍，劍身上已經(jīng)變得坑坑洼洼。
“沒想到已經(jīng)惡化到這種地步！”
秦相沒有料到識海崩壞的程度甚至比肉身還要嚴(yán)重。
那柄銀色利劍是他的劍胎元神，一旦劍胎元神被道傷磨滅，他一身修為盡散淪為凡人。
不！甚至連凡人都不如。
“去?！?p> 秦相揮臂調(diào)動精神海洋，巨大浪潮壓向劍胎元神。
只見一股白汽升騰，精神所化的海水竟然在頃刻間蒸發(fā)。
隨后秦相更是用出各種手段祛除道傷，哪怕削弱一點(diǎn)也好。
但道傷如附骨之疽與劍胎元神緊緊相連，想要祛除道傷就必須先崩碎元神。
秦相自然不可能那樣做。他能修煉到如今這般境界，全靠從修仙者洞府中遺留的丹藥。
若是從頭再來，用難如登天也不為過。
無奈之下秦相只能暫時退出識海另想辦法。
“怎么樣了？”小白關(guān)切問道。
秦相笑道，“有所好轉(zhuǎn)?！?p> 他明白自己的狀況糟得不能在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身死道消。
不過，就算告訴小白也只是多一個狐貍擔(dān)憂，所以他說謊了。
小白對秦相的話深信不疑，跳到他膝上用小爪子抓撓他的紫竹衫，“快說說，天劫是什么樣的？厲不厲害？”
秦相露出追思，將渡劫的全部過程如實(shí)告知。
“?。∩锨У澜倮淄瑫r落下？”
“重力翻倍的仙梯？”
“什么？仙梯上還有遠(yuǎn)古修士的殘念攻擊？”
小白驚叫連連，身上的毛都被嚇得乍起，心中不停地嘀咕著，以后絕對不去渡劫，修行得差不多就去俗世享樂。
說著說著，秦相眉頭緊鎖，他又想起了門后的景象，一并告知小白。
懷中的狐貍身軀瞬間僵直，“山脈一樣大的眼睛……破碎的飛船……天門后一片廢墟……”
小白猛地湊到秦相臉前，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在騙我的吧！對吧！”
秦相正色說道，“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我覺得仙界那邊的秩序已經(jīng)崩潰了，否則我也不會這么輕易得到天門殘片?！?p> 小白瑟瑟發(fā)抖，“完了！仙界都抵擋不住的敵人要是打破天門降臨現(xiàn)世……”
“我還沒長大，還沒化形，還不想死?。 ?p> 秦相伸手撫摸小白的腦袋安撫它的情緒，“不用太過擔(dān)心，就算出了事也有我擋在你前面?！?p> 聞言，小白不再顫抖，腦袋埋進(jìn)秦相的衣服里，過一會才露出眼睛，“就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還指不定誰保護(hù)誰呢！”
秦相寵溺一笑，“行行行，到時候就拜托小白大人了?！?p> 小白驕傲的昂起頭，擺出一副你很懂事的樣子，“對了，你把那個碎片讓我瞧瞧?！?p> 秦相毫不猶豫的將天門碎片遞給它。
小白是遠(yuǎn)古瑞獸九尾天狐的后裔，血脈中有九尾天狐傳承下來的記憶。
見識自然比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小修士多得多，說不定真可以看出天門碎片中的奧秘。
小白把天門碎片放在爪中反復(fù)擺弄，“看起來就是普通的鐵塊。”
說著，小白一口咬下去，頓時瞇起眼睛皺起鼻子，“太硬了，這東西肯定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