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有點應付不來,安然想著給倪靜打個電話,電話打通一直沒人接,試了幾次都一樣。安然這次發(fā)覺好像好多天都沒沒看到倪靜,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打電話不接,發(fā)消息不回,安然真的有點擔心,她想著自己知道的能聯(lián)系倪靜的大概是陳洛的小叔陳國安了,只得打電話給陳洛,讓他問一問陳國安知不知道倪靜最近在干嘛?可陳洛回復她說陳國安最近陪她老婆出國了,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安然不放心倪靜,找到倪靜家的地址,抓起桌上的包開車往倪靜家趕。
倪靜住的是一套面積不大的單身公寓。安然在門外按了很久的門鈴,又用手敲了敲門,一直沒等到人開門,正以為是不是真的沒在家,準備離開時,門被緩緩打開,倪靜渾身狼狽的站在門后,盯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一張醉醺醺的臉打量了安然很久才認出她。
“安然。。。安然。。。你回來了,太好了。。。?!蹦哽o說著,搖搖晃晃的撲到安然身上,安然一愣,習慣性的想一把將她推開,可看到倪靜那雙紅彤彤的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手又停住了,改為用手接住了她。
“你怎么搞成這個樣子?”安然邊說邊將她扶進屋,屋里也是亂糟糟的,好幾個酒瓶滾落在沙發(fā)邊,看樣子是喝了不少,屋里窗簾也沒拉開,陽光透過縫隙鉆進來,然整個房間昏暗無比。
安然將她扶到沙發(fā)上坐下,伸手去窗簾,想讓陽光照進來。可在撩開窗簾那一刻,倪靜突然大聲說道:“別開,我見不得光,別開,別看?!?p> 后面兩個字幾乎是歇斯底里吼出來的,把安然都嚇了一跳,連忙將窗簾放下。
待倪靜平靜下來,安然才走到倪靜身邊,小心的蹲下問道:“倪靜,發(fā)生什么事了?”
倪靜將自己埋在自己的臂彎里,好一會才甕聲甕氣的說道:“安然,我是不是就是傻子,特傻特傻的傻子?!?p> 安然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倪靜依舊將臉埋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說話:“一早我說只是愛他那個人,不在乎他有家庭,有老婆。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我不奢求他能離婚和我結婚,沒名沒份的跟著他也很好。就像你說的,我自己的都覺得自己很偉大,為了愛,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這真是偉大的愛啊。。。。哈哈。。?!蹦哽o說道這里,突然好好大笑起來,那笑聲里滿是諷刺。
待笑道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來,繼續(xù)說道:“可在別人眼里,我認為的這種偉大居然只是一個笑話。我悄悄藏起來的小心思,小秘密原來早就被人一層層拋開,展示在他人面前,以供他人嘲笑。我還要像和小丑一樣在別人面前表演。我真是這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笑話?!?p> 倪靜說著,眼淚不停的留著,她抬起頭看著安然,靜靜的問道:“我真的很可笑,對嗎?你曾經(jīng)說過,這段感情不會有好結果的。。?!?p> 安然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發(fā)生了什么?”
倪靜淡淡的說道:“陳國安的太太呂婉倪認識吧?”
安然點點頭,似乎想到了點什么。
“你覺得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倪靜的聲音很平靜。
“了解不多,表面看上去挺隨和?!卑踩坏脑挍]有帶特別的語氣,只是簡單的陳述。
倪靜諷刺一笑:“隨和。。。是嗎?”
“你。。。見過她了?”安然的聲音也聽不出喜怒,她只是微微皺眉,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倪靜。
倪靜臉上依舊是那種略帶諷刺的笑,說道:“不是我見她,而是她見我。意外嗎?”
安然沒過這樣的情況,明顯愣了愣。
“很意外嗎?她說她一早就知道我存在,你猜她是怎么知道的?”倪靜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只是那笑很奇怪。
安然只是安靜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她說是她丈夫,也就是陳國安告訴她的,她說她們是夫妻,是最親密的人,她們之間沒有秘密。她的丈夫會把他在國內的事事無巨細的全告訴她,事無巨細全都告訴她。。。”倪靜說著呵呵笑了起來。
安然卻皺眉起來。
“你知道那種被人剝光了衣服在聚光燈下展覽的感受嗎?你知道那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人拿到光天化日下展示嘲笑的感受嗎?還真是一個隨和的人。”倪靜邊說邊抱緊自己:“她說她找我就是為了看看我,為了謝謝我。。。。。為了嘲笑我,為了諷刺我,為了羞辱我。。?!?p> 安然靜靜的問道:“陳國安知道嗎?”
倪靜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是他親自開車送她太太來的,你說他能不知道嗎?”
看著這樣的倪靜,安然想安慰卻說不出話來。
“你一定覺得我是咎由自取吧?!蹦哽o看著安然說道。
安然沒有猶豫的點點頭說道:“是。”
耿直的回答讓倪靜一愣,接著一把抱住安然哭了起來。安然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任由倪靜抱著,由著她大哭。
直到安然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被她的眼淚打濕了,倪靜才松開的安然。“我還真是活該,對嗎?”
“對,吃一塹長一智?!卑踩徽J真的說?!澳愦蛩阍趺崔k?”
“他出國前我們見了一面,他很直白的說我若思不介意我們可以繼續(xù)保持,若是不愿意,我可以隨時終止我們的關系。你聽,多人道的,多善解人意。。。”倪靜話語里滿是諷刺。
“所以。。。你打算?”安然小心的問道。
倪靜不再說話,又將頭埋進臂彎。
安然等了一會,覺得有點腿麻,干脆坐在倪靜旁邊,靜靜等著她。
“我大學一畢業(yè)就認識他,喜歡上他。跟著他這么多年,我一直告訴自己,我擁有了他的愛,這比任何東西都珍貴,便不要再奢求什么,太貪心老天是會嫉妒的??傻筋^來,我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個笑話。一開始我知道他有老婆,我退縮過,我知道這種行為很不道德,我因為自己的幸福去踐踏了另一個女人的幸福,我不能這么自私,我想過放棄??伤娴奶茫瑴厝?,體貼,包容,真誠。。。是我以為的真誠。。?!蹦哽o的聲音悶悶的。
“就因為他一開始就告訴你他有老婆,你就覺得他真誠?”安然忍不住問道。
倪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xù)說道:“我覺得若是錯過了他,我就再也遇不到讓我如此心動的人,我舍不得放棄,于是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我只要他的愛,不是破壞他的家庭,不是破壞另一個女人的生活,這就夠了。我以為我以善良待他人,他人會回我以溫柔。原來我不是以善良待他人,而是把自己變成笑話待他人,取悅了他人而已,從頭到尾我就是一個小丑?!?p> 安然繼續(xù)問道:“所以?”
這次倪靜沒再說話,房間沉默下來。
安然陪她坐了一會,實在受不了房間陰暗的環(huán)境,起身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照進來。
當陽光照到倪靜身上那一刻,她縮了縮身子,將自己抱的更緊。
看了看地上的空酒瓶,安然問道:“酒都喝完了,還要再喝嗎?”
倪靜沒有回答,像個蘑菇一樣蜷縮再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安然走到廚房,乒乒乓乓在廚房忙活一陣,端出一碗素面,放在茶幾上:“你家也沒有雞蛋,吃點素面再喝酒吧,不然傷胃。”
倪靜依舊沒有動,安然也沒多說什么,簡單幫她收拾了一下房間,輕聲關上門離開。
倪靜像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很久,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抬起頭,看著茶幾上的已經(jīng)冷掉的面條,緩慢伸出手端起來,一口一口吃了起來,邊吃眼淚邊不停的流下來。
走到倪靜家樓下,安然忍不住給陳洛發(fā)了條消息:陳國安真不是東西。
正在和客戶的開會的陳洛抽空看了一眼手機,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