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姬露著一臉尷尬,怎么也想不到公羊堯會在這種環(huán)境下——問出這個問題。
“神醫(yī),要我說真的是去挖草藥的,你能信么?”
公羊堯丟了個白眼,沒辦法,這面太好吃了。
還有這餅!脆生生的,這讓啃了數(shù)天硬邦邦的他仿若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是真的,真的太美味了。
直到將最后一口粥咽入腹中,方才抬頭,打了個嘹亮的飽嗝:“呃?!?p> 額,如此暴飲暴食的行為,還真不是個好習慣。
公羊堯攥著胡須,盯了收碗的司徒姬會,眼看對方手腳利落,不似作假,方才點頭頷首道:“丫頭,老夫方才已為你夫君診治過了?!?p> 話才出口,就將洗碗的司徒姬驚在原地,就差上來拎著公羊堯的領(lǐng)子問醫(yī)治辦法了。
“丫頭,冷靜,冷靜?!惫驁驈堥_雙手,不停地往下壓,以示司徒姬安心:“老夫原本只是來大姚采藥,并未準備太多?!?p> 這話司徒姬聽懂了,趕忙擦手迎上了前:“缺啥,什么,還缺什么?您跟我說,我現(xiàn)在就去買,現(xiàn)在就去買,很快的。”
司徒姬脫下圍裙,作勢就要往外走,只是不見公羊堯下步動作,不覺停下腳步:“怎么了?”
卻見公羊堯滿目遲疑:“這兒當真是你的家?”
這下,司徒姬被問的更加疑惑了,不明白這環(huán)境和救治祁蔚的雙腿有什么聯(lián)系?
“哦,是這樣的?!惫驁蚶^續(xù)捋著山羊胡:“你相公這腿呀,就是救治不及時給耽擱的。要是當場就來些活血化瘀以及肌腱的藥也就好了?!?p> “關(guān)鍵是他傷期還不斷受力,若想徹底康復(fù),怕是要吃不少苦頭?!?p> “苦頭?”司徒姬垂頭,撲朔撲朔的淌著眼水:“別說了,都別說了,我們治,我們治?!?p> “唉?!惫驁驀@了口氣:“這附近有醫(yī)館么?”
被問的司徒姬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要為祁蔚準備救治的東西了:“有,有的,就在鎮(zhèn)上?!?p> “那有筆墨紙硯么?”公羊堯手撫胡子陷入深思,在想祁蔚手術(shù)所需的藥物以及輔助品。
“有的,我這就去拿?!彼就郊ё鲃萦忠?guī)颗?,不想再次被公羊堯攔了下來:“哎,丫頭,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說話間,那盯著司徒姬的眼神快要將人看穿:“毛毛躁躁的,一點也不見初遇時的睿智?!?p> 這親耳聽到神醫(yī)說祁蔚能夠重新站起來的消息,能不激動么?
“神醫(yī)說的是。”
“先別慌致歉,再說就算你將東西拿來,老夫也不能擱在井沿上寫呀!就算屋里再不濟,可好歹有張桌子不是?”
“神醫(yī)說的是?!彼就郊?cè)過身,向右?guī)恳恕?p> “哎,那隔壁不是還有間空屋子么?”公羊堯盯著左側(cè)廂房,眼眸一亮:“就送那吧,這些天都沒怎么合眼,今晚終于能好好睡一覺了?!?p> “可是……”司徒姬悶悶的,想著阮胥源才從左廂房走出去,怎么又被公羊堯給盯上了。
難不成晚上又要跟祁蔚擠一張床?
司徒姬面露紅暈,只要想到那個場景就能尬出一坨翔。
“還愣著做什么?”公羊堯撇頭,吹得胡須直擺:“趕緊把東西拿過來呀!”
“好嘞。”司徒姬拎著裙擺,拔腿就跑進了右側(cè)廂房。先是喚了聲祁蔚,靜等了會都沒能聽到回應(yīng),索性推開了門,直接走了進去。
“祁蔚?!彼就郊У穆曇舨淮螅[有不忍驚擾之感。
等到床邊時才發(fā)現(xiàn)祁蔚睡著了,呼吸均勻得很。眼圈又大又黑,一看就沒怎么休息好。
好在他睡里側(cè),倒未對拿筆墨紙硯的司徒姬造成多大麻煩。
得逞的司徒姬越發(fā)輕盈,帶著筆墨紙硯躡手躡腳地出了廂房,輕輕地扣上了門。
“睡著了?”公羊堯看著扣上的門,又撇頭看著身側(cè)的司徒姬,目光來回不停地打量著:“這些天沒少鬧騰吧?”
這話聽得司徒姬云里霧里:“嗯?”
“要想藥效好,還得分量重?!惫驁驌嶂窖蚝D(zhuǎn)身,徑直往左側(cè)廂房走去:“若是那點苦頭都吃不得,又如何對得起你那番艱辛?”
也不知是被公羊堯說到心坎,還是心疼祁蔚。司徒姬的眼里始終飽含著淚花。
“這——怎么著還給哭上了?”公羊堯吹胡子瞪眼,從司徒姬手中接過毛筆:“行了行了,回頭按老夫?qū)懙?,將東西備好,保管你夫婿恢復(fù)如初?!?p> “多謝神醫(yī),多謝神醫(yī)?!彼就郊κ萌I珠,跟在公羊堯的身后進了左側(cè)廂房。
里面,簫沐已是伏在桌沿邊,用右手支著腦袋睡著了。
“阿哈。”公羊堯伸手拍了下張口,逐漸放緩腳步,走到桌邊示意司徒姬鋪上紙,‘刷刷刷’地寫著。
整個方子下來,竟用了兩張紙。
“好了?!惫驁蚰闷鹌渲幸粡埣垇砘夭煌5財[動著:“按這上面來就好?!?p> “知道了,神醫(yī)。”司徒姬行禮,俯身接過信紙。
“等等?!?p> “又怎么了?”司徒姬疑惑出聲。
只見公羊堯擺手:“好了,好了快去吧?!钡人就郊ё哌^門檻時,竟又不放心地跟了上去:“放心去吧,這屋里還有我和簫沐盯著在呢?!?p> 這話讓獨自強撐數(shù)日的司徒姬尤為感動,梗咽著聲:“多謝?!?p> “去吧,丫頭。”公羊堯擺手,就這么立在廂房門口,直到司徒姬揣著銀子,掩上院門方才轉(zhuǎn)過了身,‘切’的一聲:“有老夫在,這人還能救,丫頭,你這命啊——可比老夫好多了。”
步步沉重,聲聲嘆息,又抱來床上的男襖給簫沐披好,這才走到床邊,從懷里掏出一塊通體雪白的玉扣把摸著。
許久,許久,方才闔上了眼。
這邊兩人睡著,另間廂房的祁蔚就沒那么舒適了。
他的睡眠向來淺,縱然司徒姬翻箱的動作再輕,卻也是驚醒了他。
原本還想看個究竟,可小丫頭拿好東西便到床頭站著,語氣里盡是掩藏不住的開心,她說:“太好了,太好了,你終于不用瘸著腿了?!?p> 瘸著腿?
呵,就他以前的樣子,說是瘸子都抬舉了他。
她還說:“祁蔚,放心,等我將神醫(yī)要的東西買來,你就能重新站起來了?!?p> 祁蔚就這么靜靜的,靜靜地聽著司徒姬嘮叨,心也跟著她的話鋒不停地轉(zhuǎn)換著,頗有種熬過冬季,柳暗花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