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蔚,祁蔚?”當(dāng)司徒姬一把推開廂房門時,方才發(fā)現(xiàn)祁蔚已是穿戴整齊,坐在床頭了。
“可以開門?!?p> “喔?!彼就郊ьD住腳步,逆來順受,還沒問祁蔚想法就已接受命令打開了院門。
“司徒小姐?!庇娑鴣淼木故切卸Y的阮胥源,就連向來粗獷的阮胥江都作了一揖。
“哦,阮將軍,快請進(jìn),快請進(jìn)?!彼就郊⑷擞接?guī)块T口,頂著阮胥源怪異的眸光回到左廂房。
本以為多了這么多人會睡不著,卻不想白天太累,幾乎沾床就闔眼見周公了。
相較于安靜的左廂房,今夜對于祁蔚來說,注定是個不平夜。
“臣阮胥源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p> “臣阮胥江見過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p> “臣慕白見過……”
床側(cè),三人畢恭畢敬地行著禮,直到祁蔚薄唇輕啟:“免禮。”方才直起了身。
許是自幼一起長大的緣故,阮胥源還未后退已是再次抱起了拳:“回太子殿下的話,臣已按計劃所需,南遷五萬大軍?!?p> “嗯?!逼钗道^續(xù)敲著床面,聽著阮胥源等人匯報情況。
直到了然于心,方才點頭示意。
向慕白招了下手,俯身從床鋪內(nèi)側(cè)掏出事前準(zhǔn)備的手畫簡易圖:“這是大姚的地勢圖,其中以北山為最,地勢最為險要,足以容納六、七萬人?!?p> “是。”慕白俯身,雙手托過畫紙。
待祁蔚將事宜一一交代完畢后,毫不掩飾,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揉了下太陽穴。
只是阮胥源并未同阮胥江、慕白那樣。
領(lǐng)命后立即離開,反而在那兩人走后,呈現(xiàn)出一種欲言又止,滿是糾結(jié)的小媳婦樣。
“這是怎么了?”祁蔚依舊扶著床沿:“不過是回了一趟京城,怎的連性子都變了?”
而阮胥源自關(guān)起門后,就不再見外,直接將凳子挪到床邊坐了下來:“表哥,你可知那司徒姬是什么人?”
祁蔚挑眉,并未立即回話。
“她是司徒仲豪的女兒,司徒仲豪的女兒??!要說祁孝之那狗賊之所以能成功發(fā)動政變,這其中可少不了司徒仲豪的助力?!?p> “表哥,司徒仲豪,就他,在你被送離的同一月居然坐到了宰相位置。”阮胥源氣憤難當(dāng):“撈了這么大的官,定然是沒少出力的。”
“而司徒姬,也就是你如今的枕邊人,正是他的庶女,知道嗎?是他司徒仲豪的親生女兒。”
“以司徒仲豪那般的心思,定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將司徒姬送來大姚?!?p> “所以呢?”祁蔚左手扶著床沿,右手食指蓋住薄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正當(dāng)阮胥源冥想之際,突然站起了身。
“表,表,表——哥,你,你的腿,你的腿……”阮胥源表情之夸張,就差直接哭出淚來。
也是,一個不惜任何代價,也要給殘疾表哥報仇的人,這突然的看見希望——怎能不泣?
祁蔚不言,當(dāng)著阮胥源的面走了兩步便又坐了下來。不過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能多走就是了。
祁蔚俯身,指著中箭的位置:“這是她不辭辛苦,于寒冬臘月進(jìn)的東山求來的公羊堯。”
“公羊堯那人性子如何,想必你也知道?!逼钗甸L舒了口氣:“若是沒有她司徒姬,這世間定然再無我祁蔚。胥源,知道你一心向著孤,雖然她姓司徒,可她到底是與司徒府的那些人不同的?!?p> “那萬一呢?”
祁蔚抬頭,一臉堅定:“就算萬一,孤也認(rèn)了。”
阮胥源盯著祁蔚的臉看了許久,突然的就笑出了聲:“表哥,這可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fēng)啊?!?p> “你說你呀,從前那般多的達(dá)官貴女愣是沒看上一個,卻偏偏選中了司徒府大字不識幾個的庶女?!?p> 祁蔚挑眉,直接迎上對方視線,知道阮胥源這么說,便是不再反對了。
“其實吧,那丫頭也是命苦?!比铖阍凑f著說著,突然嘆了口氣,這不禁讓祁蔚的心猛地一縮,卻又不想錯過司徒姬的過往。
哪怕,再不想去接受。
“那丫頭是司徒府的庶女沒錯,當(dāng)然,也的確是司徒仲豪的親生女兒??伤撬就街俸滥莻€老不修的趁著醉酒奪的下人身子?!?p> “事后又嫌人家是個刷恭桶的,要不是府內(nèi)一時找不到替換的人……唉,總之,司徒仲豪接受不了那樣的人,在她娘即將臨盆時,就選擇了去母留子。”
“而她,自七歲起,就繼承了她娘的衣缽?!比铖阍雌鹕砼牧伺钠钗导绨?“你的處境本就艱難,而她,自幼未受教育,就更別提文韜武略了?!?p> “出身低微,自身又立不起來,身后還無母家相助。做個媵妾還行,至于太子妃的位置,我勸你還是省省吧?!?p> 阮胥源說完站了起來,向前探著身子,再次拍肩后嘆了口氣,這才背著手往外走,徒留怔住的祁蔚,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他早已猜出司徒姬是司徒仲豪的女兒,也知道她在家時并不受寵,卻不知這其中竟有這般淵源。
原來,她竟這般的苦。
似乎來到他的身邊更苦,不僅需要做各種雜役,還需憂心肚子。
祁蔚緊攥雙手,猩紅著眼,許久后方才起身坐到輪椅上,輕輕軸動輪椅把手。
推開廂房門,無視廂房門口的護(hù)衛(wèi)以及草房周圍的隱衛(wèi),直接伸手推開了左廂房的門。
快到床邊時,下了輪椅,躡手躡腳地坐到床上,伸手推了推熟睡中的司徒姬。
見對方翻身后,趕緊伺機(jī)鉆進(jìn)了被窩。
人也越發(fā)地厚起臉皮,竟由最初的握手,到抱著胳膊,再到最后的整個入懷。
一股皂角慣有的清香味自鼻間傳來,讓他無比放松,情不自禁地拱了拱。
都說睡覺時,無意識地團(tuán)成蝦狀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xiàn),而她,幾乎團(tuán)成了球。
祁蔚在對方再次翻身時,伸手替對方順了會發(fā):“司徒姬,放心,以后的路——由孤護(hù)著你走?!?p> 縱然祁蔚說的再是深情,可熟睡中的司徒姬還是一無所知,不過他也不介懷就是了。
“倒是你的性子,別主動放手才是?!逼钗涤沂指采纤就郊Я?,這才一臉滿足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