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中帶著絲絲的冷意,讓人們都從倦意中蘇醒過來。
桑情有些呆呆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房間里的雙面鏡,里面的人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動作,可那眼神卻不同,鏡子里面的人那眼神中帶著的好像是愛意,可是自己的雙眼從來都只是迷茫模糊的。
桑情將鏡子砸碎,往外面走去。
碎裂的鏡片中有著許多昏暗的畫面,是回憶也可能是想象,是桑欲的回憶和想象。
樓下,桑情有些心煩意亂的聽著故事。
君都,皇宮,奉天樓。
掌祀巫楚坐在玉椅上玩弄著玉佛珠,嘴角帶著絲絲笑意,目光清冷的望向跪在地上的男人,緩緩的張開唇瓣道:“勻褚,你犯錯(cuò)了,你可知?”
“知?!眲蝰业椭^,從喉間發(fā)出一字。
“既然知道,那便去領(lǐng)罰罷?!蔽壮p嗤一聲,隨后便閉上眼睛淺睡著。
勻褚抬頭看著已經(jīng)睡過去的巫楚,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離開了。
陰牢。
勻褚跪在地上承受著鞭打,嘴角溢出的鮮血沾染到了脖頸上,讓他整個(gè)人都有種破碎感。
巫霜嘆了口氣,抬手讓人收起鞭子,冷聲道:“你這骨頭若是軟上幾分,主子又怎么會讓你受這鞭刑?”
“咳咳……”勻褚從喉間咳出一些污血,眉頭緊緊的皺著,仿佛并未聽見巫霜的話語。
巫霜輕挑了挑眉頭,轉(zhuǎn)身離去,其余的人也都撤離開來了。
陰森森的牢獄中只剩下勻褚一人了,勻褚有些迷茫的跪在地上,眼中溢出一滴淚水,低聲啞笑著。
奉天樓主殿。
巫霜撐著小臉坐在椅子上,輕聲哼道:“阿姊……主上,勻褚到底犯了什么錯(cuò)呀?”
“問他去?!蔽壮犻_眼睛,輕聲道。
“切,懶得問?!蔽姿挪怀姓J(rèn)因?yàn)閯蝰也焕碜约?,所以自己不好意思去問?p> “隨意?!蔽壮行├Ь氲膿]了揮手。
傍晚迎來了昏暗的霞光與滿身傷痕的勻褚。
巫楚撐著腦袋坐在椅子上,輕抿了下唇道:“傷…可還好?”
“無礙。”勻褚呼吸有一瞬間錯(cuò)亂了。
巫楚手指輕抬了下額角,終歸只是嘆了口氣。
“樓主,神明會眷戀凡人的…對嗎?”勻褚直勾勾的盯著巫楚,啞聲問道。
“神明心軟,自然會眷戀世人,勻褚你該回去了。”巫楚眼神暗沉了些許,冷聲趕人。
勻褚吐出口濁氣往外面走去。
犯的什么錯(cuò)?錯(cuò)在對巫楚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而且還被發(fā)覺到了。
巫楚當(dāng)真不會動情嗎?神明都會動情,巫楚定然也會動情的,畢竟都是凡胎肉體的俗子,怎么可能做到冷血無情呢?
夜晚很快就來臨了,有人熬不住困倦,很快便歇息了過去。
勻褚站在窗邊看著睡過的巫楚,苦嘆一聲離去了。
巫楚緩緩的睜開眼,站起身子將窗戶關(guān)上,這才安心的沉睡過去。
晨初的天空還帶著幾縷有些昏暗的月光,清冷的月光與炎熱的太陽擦肩而過。
巫楚身穿著紫色正袍,站在大殿內(nèi)的佛像前,手中拿著奠香,嘴里念叨著詞咒。
勻褚站在巫楚身后,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那個(gè)高高在上的巫楚,竟有一瞬間生出破壞的心思,想要將巫楚從神壇上面拉來,讓她從今往后都不能再踏入神壇。
巫楚突然折斷手中的奠香,轉(zhuǎn)身看著勻褚,怒聲道:“勻褚,在佛神面前收起你那些心思,否則你就滾出這奉天樓。”
勻褚跪在地上不言語,心中也沒有再去想著怎樣將巫楚從神臺上面拉下來了,眉眼中帶著幾分歉意。
巫楚將斷掉的奠香放在桌角,有些勉強(qiáng)的嘆了口氣,思索了會兒才轉(zhuǎn)身退出去。
勻褚沒有站起身,而是呆呆的繼續(xù)跪著,就這樣跪了整整一天。
深夜下起了大雨,風(fēng)夾雜著雨滴拍打著窗戶。
勻褚突然回憶起了幾年前的事情。
那時(shí)的自己還小,不明白善惡,也不明白生死。
只知道父親拿著刀砍向了母親,而母親則是一直喊著快跑,突然之間母親的頭顱滾到了自己腳下,自己呆呆的看著父親,有些不解,為什么母親的頭顱會從身體上滾落下來?
只見父親笑著拿刀走向自己,自己的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了一股懼意,眼淚也隨著心中的那股懼意流了出來,在父親要靠近自己的時(shí)候,一把劍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轉(zhuǎn)頭一看,是一個(gè)長相清冷的女子,女子身穿的是正紫的道袍。
女子身后的人把父親帶了出去,女子蹲下身子對勻褚說:‘別怕,我在’,女子拉住勻褚的手往外面走去,女子的手有些寒冷,讓勻褚在炎熱的雨季忍不住想要握緊。
女子帶著勻褚來到了皇宮的奉天樓,女子是奉天樓新上任的樓主——巫楚,那時(shí)的巫楚才十二齡,勻褚也才七歲。
“在想什么?勻褚?!蔽壮弥趥?,靜靜的看著勻褚,冷著嗓音出口道。
“樓主?!眲蝰艺酒鹕碜涌聪蛭壮?,笑著回答。
“不必跪著了,回吧?!蔽壮⑹种械膫氵f過去,轉(zhuǎn)身走出了大殿。
勻褚快步跟上巫楚,低聲道:“樓主,我心悅你,很久了。”久到我都記不清了。
“起俗心乃大忌。”巫楚著實(shí)沒想到勻褚會將心底的愛意說出來,愣了一下,回答道。
勻褚啞著聲音說:“可是無論你我都是凡胎肉體的俗子,所以我們應(yīng)該有俗心的不是嗎?”
“這并不是俗心,這是癡心,凡世間的愛恨情仇很多,你在奉天樓待的已經(jīng)夠久了,該出去看看了?!蔽壮粝逻@句話,便快步離開了。
勻褚撐著傘呆呆的愣在原地,這是要趕自己走嗎?回過神來后,苦澀一笑,罷了,拉不下神壇,就讓你繼續(xù)在神壇上吧,你或許本來就該高高在上。
戲顏館。
沈稚吃了口不知道何時(shí)冒出來的西瓜說:“所以你們最后相遇了嗎?”
“沒有。”勻褚擦了擦眼淚,苦笑著說。
桑情放下書,吐出口濁氣道:“巫楚不想和他相遇,所以他們就永遠(yuǎn)都相遇不了。”
勻褚點(diǎn)了點(diǎn)頭,往外面出不去。
巫楚那一輩子都沒有對任何人動過凡心,因?yàn)樗龔男【捅唤虒?dǎo)世間的一切都不過往往幾十年,沒必要因?yàn)槟切┧资聰_了心困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