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玄這一生都不可能平安喜樂。
中午的陽光很炎熱,讓人不敢直視,只想倦在家中,受著冰塊的冷意。
圣宸宮。
尹蕊提著自己親手做的涼米粥,站在門口讓李平去稟報皇上,自己則激動的站在門口。
李平挨了一記冷眼,有些喪氣的對站在門口的尹蕊道:“貴妃娘娘,陛下如今正忙著呢,沒空吃粥,要不您先回去?”
“可……”尹蕊本來還想多說些什么的,可是突然之間便看了父親的身影,想來是有事要與陛下談的,所以只好無奈的離開。
丞相尹俞拱著手請李平進(jìn)去替自己稟報。
李平嘆了口氣,直接讓尹俞進(jìn)去了。
李平心中想著:這尹俞的丞相之位恐怕是要做到頭了,后宮中的那貴妃娘娘恐怕也快要不是貴妃了。
半個時辰,一封抄家的圣旨傳到了丞相府,后宮的貴妃娘娘也倒臺了。
后宮有些小世家來的人還可笑的覺得是因為御玄。
丞相一家被抄,純屬是因為他們這些年來貪污的太多了,而且還靠著身份去欺辱百姓,以前上奏的并不多,所以也只是罰罰俸祿;可是近日丞相一家的做法越是大膽,大膽到去殺百姓,僅僅因為百姓說了尹俞因為做的錯事太多,所以合該一生無子;丞相一家放肆,實在放肆。
華儀宮。
尹蕊指甲被鑲進(jìn)了肉里,有些烏黑的血冒了出來,那整張精致的臉已經(jīng)扭曲的不成人樣了,眼中帶著恨也帶著愛。
瘋了嗎?瘋了,為愛而瘋,為恨而瘋。
癡了嗎?癡了,為自己以前做過的可笑之事而癡,為家族辱殺的人而癡。
尹蕊有千金脾氣,會去欺負(fù)人,但也只是摔杯子都在人腳邊,或者咱一些不容易傷人的物品在人身上;她嬌氣,是應(yīng)該的,畢竟她出生便是一品丞相嫡女,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她如今回憶了很多,對于以前的事情有好多的后悔,但是她好像并不后悔愛上了季清;愛誰都可以,誰都有愛人的權(quán)利,只不過她愛的太過于瘋魔了,在這個多妾的時代,她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妄想自己去承受那最重的愛。
過了不知多久,尹蕊抬頭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冷宮和白綾,你選一個吧?!奔厩宓目粗?。
“陛下,臣妾問你幾個問題,可好?”尹蕊并沒有想讓季清回答,過了幾秒便又道:“你可曾喜歡我?如果我不是丞相之女,你會喜歡我嗎?如果我不那么善妒,你會喜歡我嗎?季清,回答我,好嗎?”
季清難得開口回答尹蕊的問題:“不曾,不會,無論你如何,我都不會喜歡你。”
無論是帝王的真心,還是他人的真心,都不要奢求。
尹蕊拿起白綾,跪在地上行了個百姓見到帝王應(yīng)該行的禮儀,然后高呼道:“謝陛下恩賜,民,祝陛下穩(wěn)坐江山,長壽喜樂?!?p> 季清沒有再看尹蕊了,或許是心虛吧,畢竟一開始自己便是為了丞相的支持去誘騙尹蕊的。
尹蕊最后并沒有哭,還是笑的很開心,就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聽的話又如何,這樣才最過真實不是嗎?畢竟帝王的真心不可奢求。
瑤荷殿。
御玄有些呆愣,前幾天還懲罰自己的貴妃,今兒就沒了。
“娘娘?外頭有些炎熱,咱進(jìn)去吧?!碧掖嚎粗约覠岬牧骱沟哪锬?,心揪揪的疼。
“好。”御玄站起身子,慢慢的移動著步子走進(jìn)房間。
宮女已經(jīng)在房間里冷上了冰塊,所以御玄剛進(jìn)屋子就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冰塊拿一些出去吧,我…本宮并不是很熱?!庇0椭劬粗掖骸?p> “是?!碧掖耗闷鹱郎系男〉?,從冰盒里挑了幾塊冰出去分給宮女。
桃春明白御玄的意思。
錦德宮。
陳緣沉默了,沒有讓人放煙火或者是鞭炮,自己默默的坐在涼亭里,眼中帶著些失落。
陳梨看著自家矛盾的主子,只能站在樹下默默的嘆氣。
陳緣與尹蕊是有仇,但兩人幼時在閨中也是好友,只不過后來兩人都變了,變得看對方哪哪都不順眼。
陳緣忍了好久,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陳梨看到動靜連忙跑過去哄。
可是人好像越哄越委屈,越哄越想哭,越哄越難受。
陳緣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了,外面的天空很暗,像極了幼年與尹蕊分別的那一夜。
池安居。
林然已經(jīng)可以自由活動了,但還是不愿意出去。
“主子,尹蕊倒臺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耶?!绷纸郯攵字o林然敲著腿。
“不驚訝,為什么要驚訝?丞相一家子爬的太高了,都快要觸到龍椅了,龍椅上的人如果不讓他們摔下去,那么自己就得掉下去?!绷秩徽f話之前還掃視了一下周圍,看見周圍都沒有什么人,便大大方方的開口。
“哦,看來我還是太笨了?!绷纸劭逯粡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沒事兒,我那里還有些書,改天一起看看?!绷秩粡牧纸廴犴樀念^發(fā)摸到那張可愛的小臉,收回手之前還輕輕的拍了拍林桔的下巴。
林桔有些無奈的嘟著嘴。
林然從喉間發(fā)出一聲低笑,聽起來有些撩人。
林桔紅著臉有些害羞。
這兩人有情況。
夜,風(fēng)很大,世間萬物都好像被黑布遮蓋住了,燈籠內(nèi)的蠟燭被風(fēng)吹散,差些引的燈籠燃起。
瑤荷殿。
御玄拿著桃春做的竹蜻蜓,在院子里到處跑著。
宮女們也跟著御玄一起玩著竹蜻蜓。
這里好像沒有涼風(fēng),甚至看起來有些炎熱。
四處的燈籠將這一處點亮了,讓這一處看起來似白日。
“你慢點!”御玄嘟著嘴讓桃春跑慢一些。
“娘娘快些,竹蜻蜓要掉地上了?!碧掖郝铝四_步。
御玄接過宮女遞來的竹蜻蜓,開心的玩著。
這一處看起來像是家中的幾個姐妹在調(diào)皮的玩著,不似其處的陰冷與悲倦。
御玄玩到了小半夜才休息,這次沒有守夜的宮女,宮女們都遵命令休息去了。
后宮清冷的整整一月,一月后所有的人才開始出來喝茶打打小牌,一起繡繡花聊聊卦。
御玄自從來時承過圣寵便沒有再承過了,后宮的妃子也是,都只承過一次那種,當(dāng)然前不久意外逝去的尹蕊承過多次。
林然平時逗一逗林桔或者找御玄說說話,其余時間就不怎么動彈,畢竟躺床上最舒服。
陳緣壓下了心中的情緒,繼續(xù)當(dāng)一個活潑的小太陽,與后宮的姐妹八卦,時不時給她們提提位份賞賞東西。
御玄則是除了吃就是玩,除了玩就是睡,那小日子過得可舒坦了。
改變這平淡的日子是在什么時候呢?
是在年宴上。
冬,白色的絨雪在世間的各個角落散落著,看起來像是神明把光撒入了凡世間。
夜,舉辦宴會的庭鈺閣中燈火通明,熱鬧的緊。
御玄抬眼看著對面那眼熟的人,握著杯子的手在顫抖著,好似下一秒就要逃跑開來。
林然一直都在觀察著御玄,看見御玄顫抖的手時,不自主的有些詫異。
桃春跪在地上借給御玄倒暖茶的機(jī)會,小心翼翼的安哄著御玄。
御玄很快就平靜了來,將臉上的失態(tài)全然收起,笑著與身邊的妃子們說話,有些緊張時便喝點暖茶安撫自己。
桃春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看了一眼讓御玄恐懼的人,那人身穿一襲黑色長袍,面上帶著些溫和,那是御國的國師—竹曲。
桃春有那么一瞬間想直接拿劍刺死竹曲,可是很快又將心中的暴虐壓了下去,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不可以讓御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
竹曲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將視線移向那處的時候,看見了自家那不乖的小公主正在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然后一記冷眼過去。
嘖,小公主可真是個沒良心的,竹曲將她從邊境那處帶回來,還讓她成了和親公主,去享榮華富貴;可如今小公主卻惡狠狠的瞪著竹曲,沒良心,著實沒良心。
竹曲在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