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中一縷青煙裊裊升起,典雅濃郁的香味隨著青煙的擴散,充斥滿了畫舫內(nèi)部空間。
李亥玄端坐在桌案的前方,鼻尖微微,貪婪的吸了兩口空氣中彌漫的香味。
香氣中仿佛有某種不可言喻的神奇功效,那股味道在他的肺部微微盤旋一圈后,李亥玄原本略帶緊張的情緒,獲得了舒緩。
并且他的大腦在這一刻清明無比,說不出的清爽。
察覺到身體的變化,李亥玄再次望向那桌案上的香爐時,眼中已經(jīng)布滿了驚愕,口中喃語道:“居然是鎮(zhèn)魂香!”
鎮(zhèn)魂香,一種極其名貴的靈藥,點燃后有鎮(zhèn)魂安神的妙用。
某些修煉走火,傷及神魂的修士,只需要點燃一根鎮(zhèn)魂香就能將神魂修復(fù),永絕后患。
可以說,對于那些修煉出錯的修士而言,鎮(zhèn)魂香是夢寐以求的妙藥,萬金難求,如今卻被人當做普通的熏香來使用。
這讓李亥玄不得不感慨某人的財大氣粗。
感嘆間,李亥玄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桌案的對面。
一身寬松長袍的蒲培甲正耐心的用清水清洗著茶壺中的茶葉,然后又用沸水泡制,動作優(yōu)雅平靜。
如今的蒲培甲表現(xiàn)得就像一個普通人,寬松長袍半露,氣質(zhì)慵懶,頗有些民間花花公子的味道。
但李亥玄可不敢小瞧這尊殺神,這可是殺得青芒洲數(shù)十個修真門派談之色變的殺神。
也是攬月門歷史上,最年輕的執(zhí)法堂副堂主,天資卓絕,并且殺伐果斷。
“長嶺山脈有一口山泉,泡制出來的茶水能夠完美的將茶葉中的香味鎖住,連掌門都對這里的泉水贊不絕口?!彼坪跏遣煊X到了李亥玄的注視,蒲培甲以平緩的嗓音開口,眼睛卻依然專注于面前的茶壺。
“可惜,那口山泉水不能長久放置,一旦離開源頭,必須在一個時辰內(nèi)飲用,否則效果會大打折扣?!?p> 說話間,蒲培甲已經(jīng)提起茶壺,為李亥玄面前的茶杯里滿上了茶水。
“你不妨試一試!”
“謝蒲堂主!”李亥玄微微躬身,恭敬的將茶水端起。
而后李亥玄鼻尖放置在茶杯邊緣,微微嗅了嗅茶水中飄逸出來的茶香味,眼睛一亮。
很香!
然后他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仍由那清新淡雅的味道在舌尖盤旋片刻,方才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好水!”李亥玄由衷的說道:“有了好茶好水,在加上蒲長老堪稱一絕的茶藝,簡直是相得益彰。”
“茶道也是道,我攬月門歷史上曾有一名非常有傳奇色彩的掌門,就是以茶入道,悟出一門神通,震懾青芒洲數(shù)百年之久。”蒲培甲也是端起一杯茶水微微抿了一口,不由感嘆道:“可惜那門神通太過玄奧,至今無人能夠繼承?!?p> “蒲長老說的可是第十九代掌門,化神老祖?”李亥玄眼珠微微轉(zhuǎn)動,試探性的說道。
“攬月門處處都能聽到他老人家的傳說?!?p> 蒲培甲含笑點頭,但是沒有多言。
隨即一雙深邃的瞳孔直視向了李亥玄,悠悠說道:“李亥玄,本座聽說過你的名字?!?p> 蒲培甲并沒有展露出什么逼人氣息,但那雙眼瞳,好似能洞察人心,令得李亥玄不敢直視。
他當即微微低頭,不去看蒲培甲的眼睛,輕輕說道:“小子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沒想到還能入得了蒲堂主的耳。”
“如果你不是在藏經(jīng)閣浪費了五年時光,現(xiàn)在的你,不會比巫馬麟差。”蒲培甲把玩著已經(jīng)沒有了一滴茶水的茶杯,輕輕說道:“不過現(xiàn)在你肯走出來,也為時不晚。”
李亥玄沒有去接蒲培甲的話,他的情況也讓他沒有辦法解釋。
蒲培甲沒有去問李亥玄停留在藏經(jīng)閣的原因,或許是他也沒有興趣知道,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便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修長的五指微微一翻,一個黑色的木質(zhì)小盒便出現(xiàn)在在了他的掌心。
“這是你這次擊殺青天牛蟒的獎勵。”
說話間,蒲培甲輕輕的將盒子推到了李亥玄的面前。
后者的眼睛早就在木盒出現(xiàn)的一瞬間,就鎖定在了那個滿是金縷紋路的盒子表面。
當盒子被蒲培甲推到自己面前時,他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掩飾不住。
那個被蒲培甲提到的獎勵,自然就是歸元丹了,身為執(zhí)法堂副堂主,蒲培甲是當然不會食言的。
而且專門將自己叫過來,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這可是歸元丹!”輕輕舔了舔嘴角,李亥玄一想到這這枚歸元丹的價值,就忍不住一陣激動。
一旦回到外門,他就能用這枚歸元丹換取非常龐大的修煉資源。
相信那些外門弟子會不惜代價的從自己手中收購的。
但李亥玄自然不會將激動的心情表露得太過明顯。
“謝過蒲堂主?!钡懒艘宦曋x后,李亥玄佯作平靜的模樣將歸元丹拿在手里。
“歸元丹是給那些無法憑借自己天賦突破還真境界的弟子服用的。以你的天資,用不到這種丹藥?!逼雅嗉子押玫奶嵝蚜艘痪?。
“我想你應(yīng)該也明白這個道理?!?p> “是的,弟子并沒有服用歸元丹的想法?!崩詈バ敿袋c頭。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歸元丹的效果,自己服用那就是自毀根基。
蒲培甲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這次叫你過來,除了歸元丹以外,其實還有另外的事情?!?p> 李亥玄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頭,他就知道沒有這么簡單。
為了殺青天牛蟒,蒲培甲懸賞一枚歸元丹作為獎勵的這件事,本來就有些突兀。
因為對于蒲培甲而言,青天牛蟒的生死與否和他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的做法,就像是在挑選什么一樣。
或者說,是在看看,這批弟子中是不是真的有殺得了青天牛蟒的人。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李亥玄卻是猜不出來,因而在聽聞蒲培甲的話后,只是微微點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蒲培甲瞇了瞇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年緩緩說道:“你知道青芒洲三年一次的百門論劍嗎?”
“百門論劍!”這四個字頓時讓李亥玄表情肅穆起來,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在攬月門舉足輕重的男人,稍息沉吟后,方才微微點頭。
“晚輩略有耳聞?!?p> 百門論劍,其實就是面向青芒洲所有門派還真境界以下的弟子進行的一場比斗大會。
參加比斗的弟子,修為境界被嚴格的控制在了脈輪境界以內(nèi)。
那是青芒洲三年一次的傳統(tǒng)比斗,據(jù)傳已經(jīng)沿襲了一千多年。
無論是散修還是門派弟子都能參加那場比斗。
一千多年來,有無數(shù)天資卓絕的人物,從那場比斗中脫穎而出,可以說,凡是能夠在百門論劍中占得一席之地的修士,都是未來熾手可熱的人物。
只要不中途隕落,必將成為一方強者。
那是天才的舞臺。
可惜,百門論劍,最終只會列出一百個名次。
要從數(shù)之不盡的青芒洲天才中脫穎而出,進入一百名之列,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可一旦你進入了一百之列,給予你的將會是數(shù)之不盡的好處。
可以讓你一步登天。
正在李亥玄在腦子里回憶著自己聽聞的,關(guān)于百門論劍的消息的時候。
對面蒲培甲又為自己道上了一杯茶水,以輕緩嗓音問道:“你知道巫馬麟兩年前,在百門論劍中的排名嗎?”
李亥玄微微瞇眼,他的情報在攬月門算靈通的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當即試探的說道:“據(jù)弟子所知,巫馬麟那時候才堪堪突破到九脈輪,在百門論劍中,并沒有得到實際名次?!?p> 是的,巫馬麟兩年前,也不過十七歲,那時候的他太年輕了。
盡管有九脈輪境界,也有八品靈箓,但在匯聚了無數(shù)天才的百門論劍中,也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
畢竟能去參加那百門論劍的修士,哪一個不是各大門派的天才人物,九脈輪境界中的佼佼者,大浪淘沙,強者如林。
但也能側(cè)面的表現(xiàn)出,百門論劍的可怕。
連身負八品靈箓的人,在百門論劍都無法進入一百之列。
那成功躋身一百強的人,是有多么可怕。
當然,那次百門論劍對于巫馬麟而言還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以一個進入外門才三年的弟子身份去參加那種盛會,本就需要莫大魄力,雖然失敗了,也算是勇氣可嘉。
這也是為什么巫馬麟還沒有進入內(nèi)門的原因,以他的天資,早就應(yīng)該突破了還真境界,進入內(nèi)門了才對。
在這個境界壓了三年,就是為了這三年一次的百門論劍,彌補上一次落榜的遺憾。
“是的,連巫馬麟當時都沒有能進入百強,我們攬月門上一次百門論劍,只有兩人進入了百強行列?!逼雅嗉讚u了搖頭,略帶幾分感慨。
“百門論劍,也是彰顯自己門派底蘊的一種方式,進入百強榜的人越多,門派的未來就越好?!?p> “只進入了兩個人,只能代表我們攬月門的沒落?!?p> 身為門派長輩,在一個晚輩面前說自己門派沒落,李亥玄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他可不敢去接蒲培甲的話,人家是執(zhí)法堂副堂主,這句話被傳出去頂多被掌門呵斥幾句,自己要是敢接這話,八成是要被收拾的。
蒲培甲好似能明白李亥玄的忌憚,嘴角微微含笑,并不揭穿,隨即輕喃著說道:“諸葛閣老很看好你,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夸贊過你的心性?!?p> “你在長嶺山脈的表現(xiàn),也證明了,你沒有辜負諸葛閣老對你的期望?!?p> “諸葛閣老?”李亥玄輕輕抿了抿嘴。
那個老人在攬月門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蒲培甲顯然和他關(guān)系匪淺。
但看好是一回事,聽蒲培甲的意思,是要讓自己去參加那個百門論劍?
“開什么玩笑,我才七脈輪境界?!崩詈バ晕⒂凶猿暗男α诵?。
巫馬麟憑借著八品靈箓,九脈輪初期境界去參加百門論劍,都沒有能進入一百名。
他憑什么?
李亥玄覺得最好的情況,就是下下次的百門論劍,自己去才差不多。
“你能在兩個月時間內(nèi),從五脈輪到七脈輪境界。一年時間,我想讓你從七脈輪突破到九脈輪也不是什么難事吧?!逼雅嗉追路鹩幸浑p洞察人心的眼睛,從李亥玄的微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的說道:“你的資質(zhì)不比巫馬麟差?!?p> 李亥玄微微抿嘴,沒有說話。
他兩個月時間從五脈輪突破到七脈輪境界是不假。
但是能夠這么快突破,完全是機緣巧合,借助了霜天箓的力量才成功的。
況且,脈輪境界越到后期,越難突破,李亥玄對于自己一年內(nèi)突破到九脈輪境界可沒有多大信心。
但這些李亥玄都不能說,只能做出一副默默聆聽的模樣。
蒲培甲突然站了起來,在桌案后方微微渡步,頗為惆悵的說道:“上一屆進入百門論劍一百強的兩名弟子已經(jīng)成為了內(nèi)門弟子。如今攬月門外門,能挑起大梁的只有巫馬麟、皇甫五芩,還有簡白猿,司空震了。”
“但是四個人不夠,誰也不知道會在百門論劍中遇到怎樣的對手,所以種子弟子越多越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畫舫內(nèi),微微沉默,蒲培甲的眼睛又一次凝視向了李亥玄。
蒲培甲已經(jīng)把話說道這份上了,李亥玄只有硬著頭皮點頭:“我懂蒲堂主的意思了,我會努力的。”
嘴上說說誰不會啊,就當給蒲培甲的面子。
真要到了那時候,自己其實力不夠,李亥玄也是萬萬不可能去參加的。
要知道,在百門論劍上,實力不夠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不知道有多少天才,血染論劍臺。
“努力?”蒲培甲搖了搖頭,似乎對于李亥玄的回答很不滿意。
他的一雙眼睛突然變得冰涼,直視著李亥玄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你現(xiàn)在的處境。你身上的毒已經(jīng)開始腐蝕你的神魂了,如果不在兩年內(nèi)拔除蠱毒,你必死無疑。”
蒲培甲淡漠的嗓音徘徊在畫舫內(nèi)部,李亥玄原本放松下來的身體因為蒲培甲的話,驀然變得僵硬下來。
然后他緩緩抬起了頭,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自己中的毒,他居然能一眼就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