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石屋內(nèi),李亥玄身形端坐于石床中央雙眸緊閉,煉化著培元丹的藥力。
一股若有若無的暗紅色光芒,從他皮膚之下閃爍,將他整個面龐都映襯得通紅。
在這個過程中,股股森冷寒氣從他那挺得筆直的身軀中蔓延而出,將這個石屋狹小的空間覆蓋。
雪白的寒霜籠罩了石屋各個角落,令得這方空間化為了冰窖。
視線移向他的體內(nèi),暗紅色的藥力像是流水一般在他體內(nèi)徐徐流淌著。
李亥玄控制著靈力,引導(dǎo)著藥力均勻的分布向身體各處。
在這個過程中,藥力不斷的被他的血肉和經(jīng)脈吸收。
原本就經(jīng)過燭陰功強化過的經(jīng)脈和身體,再次進入了某種蛻變的過程。
“好恐怖的藥效?!蹦惺苤眢w的變化,李亥玄忍不住驚嘆。
他才不過吸收兩三層藥力,身體就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變化,而且還有部分藥力化入了他的丹田中,變成了純粹的靈力。
修為也隨之精進。
李亥玄估摸著,倘若自己將這枚培元丹的藥力全部吸收,恐怕修為會直接邁入七脈輪的巔峰。
“怪不得培元丹能夠受到這么多人的追逐?!庇H身體驗到培元丹好處的李亥玄忍不住驚嘆。
在丹樓,一枚培元丹的售價高達一千貢獻點。
而且還有價無市,因為固元果的稀少,整個丹樓一年的產(chǎn)量都不過十顆。
每一次一出爐,就受到各方弟子的哄搶,往往都能將培元丹原本的價格提升到兩千到三千貢獻值不等。
可想而知,李亥玄這一次在長嶺山脈能夠找到固元果是多么的幸運。
固元果的機緣,可以說是李亥玄這次長嶺山脈之行,除了得到那位前輩的傳承以外,最大的機緣了。
為了不浪費藥效,將培元丹的效果最大化的發(fā)揮出來,李亥玄感嘆兩句后便不再多言。
篤志煉化起培元丹的藥力。
培元丹只有第一次服用時效果才是最佳的,饒是他有不少的培元丹,服用第二枚也不會有第一枚那么明顯的效果了。
煉化培元丹的藥力,花費了李亥玄足足兩天兩夜時間。
當(dāng)最后一絲藥力被他吸收完畢時,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晌午。
陽光下,幻妖白色的身影正優(yōu)雅的俯身在寒潭邊緣飲水。
轟!一股強勁的靈力波動,轟然從寒潭后方的石屋中爆發(fā)。
震蕩的靈力一直從石屋蔓延到潭水邊,將那一潭平靜的水面,驚起陣陣漣漪。
幻妖驚異的回頭看了一眼石屋,眼神中浮現(xiàn)思索之色,而后又兀自埋頭,繼續(xù)俯身飲水。
它仿佛知道李亥玄將要出關(guān)了,飲水完畢后,踏著優(yōu)雅的步調(diào)走向了石屋門口。
恰逢此時。
嘎吱!
石屋那個緊閉了數(shù)日之久的房門被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開。
屋內(nèi)寒氣隨之涌出,將門口邊緣的地面都染上一層白霜。
幻妖凝視向從石屋中走出來的李亥玄,卻見后者雙眸明亮如電,一身氣息渾厚悠長,比他閉關(guān)之前強勁了起碼五成左右,愕然已經(jīng)是七脈輪巔峰。
看到這里,智慧已然不低的幻妖眼睛里都露出了人性化的驚異。
當(dāng)初在長嶺山脈第一次看到李亥玄的時候,他還不過只是一個剛剛邁入六脈輪的修士。
這才兩個月不到,愕然快要追上八脈輪的自己了。
李亥玄自然也看到了出現(xiàn)在門口的幻妖,微微點頭示意后,閉上眼睛,露出一個享受的笑容。
“這種感覺真舒坦?!?p> 培元丹不僅僅只是提升了他的修為而已。
最大的好處還是改善了他的肉身,令得他的經(jīng)脈與外界的靈氣更加契合。
即便是不修煉,李亥玄就這么站在門口,都能憑借著肉身感應(yīng)到那天地間的靈氣,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著自己肉身涌來。
這就是歸元丹從肉身上改善修士修煉速度的藥力。
如果李亥玄這時候調(diào)轉(zhuǎn)起燭陰功,其修煉速度起碼比服用培元丹之前,快兩成。
“一個月內(nèi),我必定突破八脈輪?!备惺苤眢w的變化,李亥玄默默的想到。
隨即他鼻尖抽動,似乎是聞到了不好的味道。
他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一層黑色的類似于油脂的物質(zhì),已然覆蓋了他的身體表面,那也是惡臭的源頭。
培元丹洗精伐髓,在這兩天時間內(nèi),將他身體都梳理了一遍,排出了不少污垢,這也是為什么他感覺肉身和外界的靈氣更加契合的原因所在。
門口就是潭水,李亥玄也不矯情,直接在幻妖面前褪去了衣物,而后身形一躍跳入深潭水中。
噗通!
水花四濺。
當(dāng)李亥玄洗漱完畢從深潭中走出來的時候,還不忘走到石室旁邊的小屋邊,查看了一下三只幻妖幼崽的情況。
它們還在熟睡。
幼小的身軀在沉睡中,皮毛下卻是不斷擴散出股股暗紅色的能量,那是培元丹的藥力。
它們是和李亥玄一起服用的培元丹。
顯然,妖獸吸收靈藥的速度,比人類修士要稍微慢一點。
更何況三只幼崽年幼,就更加慢了。
不過,等它們完全將藥力吸收的那天,這三只幼崽將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幻妖母親仿佛也明白,自己的孩子在經(jīng)歷著什么。
因而這幾天都是寸步不離的守候在小屋周圍。
李亥玄查看了一下三只幼崽的情況,確認(rèn)沒有危險后,方才從小屋中退出。
然后朝著一直跟隨在自己身旁的幻妖說道:“骨齡越少,服用培元丹的效果越好,這三個小家伙無疑是最適合的階段,將來它們的成就必然無可估量?!?p> 聽得李亥玄的解釋,幻妖認(rèn)可的點了點頭,向著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雖然口不能言,但它什么都明白。
這個救了它們?nèi)业亩魅?,給它三個孩子服用的丹藥,價值必然不菲。
作為妖獸,往往都是最忠誠的伙伴,幻妖一家子日后會和李亥玄密不可分。
“可惜了,你骨齡太大,培元丹給你服用也效果甚微?!崩詈バ坪跤窒氲搅耸裁?,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
幻妖的骨齡已經(jīng)有六十多年了,妖獸的壽命本就遠遠高于人類修士。
六十歲的幻妖還算年輕,但已經(jīng)不適合服用歸元丹了。
想到這里,李亥玄兀自偏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懸掛的烈日,輕輕說道:“該出去走走了!”
從長嶺山脈回歸后,他已經(jīng)閉門不出二十多天,是該出去逛逛了。
三只幼崽有幻妖守護,想來也非常安全。
因而李亥玄也沒有什么顧慮,向著幻妖打過招呼后,他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谷口處。
一個時辰后。
博文樓。
當(dāng)李亥玄的身影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候,立刻引發(fā)了不小的轟動。
他斬殺八脈輪妖獸的戰(zhàn)績早已傳遍了攬月門,即便是新入門的弟子,也對李亥玄三個字如雷貫耳。
至于那些老弟子,更是對他避之如蛇蝎。
因為老弟子里,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曾經(jīng)對他冷嘲熱諷過。
生怕李亥玄報復(fù)他們,因而在前者出現(xiàn)在博文樓中的那一刻,不少人都灰溜溜的逃走了。
敢留在博文樓的,都是些自問對李亥玄沒有過任何虧欠的人。
不少人更是主動的向他打招呼。
“李師兄,又來博文樓看書了?”
“我就經(jīng)常跟那些新入門的師弟師妹說,讓他們多讀書,看看李師兄,從藏經(jīng)閣一路讀到博文樓,修為越讀越高。”
“哈哈,李師兄你的幻妖呢,我們可是聽聞你在長嶺山脈收復(fù)的那只妖獸已經(jīng)是八脈輪了,怎么不牽出來遛遛?!?p> ……
每一個和自己打過招呼的弟子,李亥玄都微笑著點頭回應(yīng)。
同時,心頭有說不出的感慨。
之前自己出門一趟,可是難免會遭受一些‘問候’的,如今和之前簡直是云泥之別的待遇。
面對何種改變,李亥玄心境倒還平和。
他心里非常清楚,修真界終究還是強者為尊的,他們尊重的只是自己的實力而已。
一路走入博文樓,和專門負(fù)責(zé)看守博文樓的弟子打過招呼,李亥玄輕車熟路的走向一個角落處的書架。
對于博文樓各種書籍的分布,他早已爛熟于心,很快便從無數(shù)的書籍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biāo)。
一本名為《攬月流光》的書籍。
那是一本記載了攬月門輝煌歷史的古籍。
對于攬月門的弟子而言,這本書少有人去關(guān)注。
大多數(shù)人來博文樓的目的,還是沖著學(xué)習(xí)道術(shù)來的。
門派的過去和提升實力相比,還是后者更加重要。
當(dāng)李亥玄從書架中將那本書拿起的時候,后者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
“呼!”吐出一口氣息,輕輕將塵埃拂去,李亥玄也不嫌臟,就這么倚靠著書架,翻開書頁,慢慢的瀏覽起來。
攬月門并不是一直都在青芒洲的,根據(jù)古籍中的記載,它是在兩千多年前從一個叫做瑯琊的地界遷移到的青芒洲。
兩千年看似久遠,但對于修真者漫長的生命而言,也并不是那么的久遠。
而且,攬月門這個名字,也是到了青芒洲后才立的。
之前在瑯琊并不是這個名字。
至于門派為什么要搬遷,又為什么要改名字,書籍中并沒有記錄。
李亥玄也沒有興趣去挖掘門派那虛無縹緲的過去。
他的眼睛飛速的在紙張間游走,一目十行。
尋找著自己想要找到的線索。
口中還喃喃低語道:“能創(chuàng)出破冰九重神通,那位前輩的實力已經(jīng)達至化境,在攬月門歷史中,必然會有記載?!?p> 沒錯,李亥玄這次來博文樓,就是來尋找自己所繼承傳承的那位坐化在長嶺山脈的前輩的信息的。
既然得到了他的傳承,那么李亥玄理所當(dāng)然的是他的衣缽傳人。
他想要追尋那位前輩的過去。
這個過程中,李亥玄看到了很多攬月門歷史上有記載的人物。
能夠留在《攬月流光》這種門派史記里的名字,都是曾經(jīng)驚艷過一段歲月的人物。
其中更是有幾個連李亥玄看到后都雙目泛光的名字。
攬月門第一任執(zhí)法堂堂主,浮屠生。
在門派山門建立之初,敗盡青芒洲數(shù)之不盡的強者。
當(dāng)時就連青芒洲隱世不出的幾位名宿,都敗在了他的神通諸生浮屠之下。
可謂是當(dāng)時青芒洲公認(rèn)的第一強者。
那也是為什么攬月門能夠這么快在青芒洲立足的原因,沒有足夠的武力震懾,一個新門派是很難得到其他門派認(rèn)可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攬月門的執(zhí)法堂,在青芒洲成為了強者的代名詞。
能夠成為執(zhí)法堂堂主的人,無一不是門派中公認(rèn)的最強者。
然后是蒲培甲曾經(jīng)提到的化神老祖,歸元宗第十九代掌門。
以茶入道,成就真靈大境界修士。
當(dāng)時青芒洲妖獸為患,一只通幽虎在青芒洲得道,妖氣震天,引得萬獸來朝。
通幽虎所過之處,天地失色,生靈涂炭。
當(dāng)時半個青芒洲都幾乎淪陷,大地都被鮮血染為赤色。
化神老祖出山迎戰(zhàn),在青芒洲第一湖廣盈湖上,和那只妖王鏖戰(zhàn)一月之久,聽聞那時的青芒洲第一湖的湖水都被兩位大能蒸干了,最終化神老祖重創(chuàng)妖王,結(jié)束了那場浩劫。
還有一位攬月門大能,伏天驕。
占得百門論劍第一,一路高歌猛進,為一千年前青芒洲第一天才。
真正詮釋了什么叫做我花開后百花殺的狂傲。
當(dāng)時青芒洲幾乎沒有天才二字,只有伏天驕。
可惜最后伏天驕遠走它域,再沒有半點音信傳回宗門,為攬月門歷史上最大的遺憾。
……
一個個在攬月門,甚至是在青芒洲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名字看得李亥玄不由得神往。
“修真當(dāng)如此?!?p> 李亥玄握著古籍的手掌都微微顫抖。
他似乎都忘記了自己來者博文樓的初衷,沉溺在一個個強者的歷史中。
一個時辰后,當(dāng)《攬月流光》翻動至最后幾頁。
一個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凜冬劍尊游天元。
于青芒洲一片苦寒之地出生,被攬月門一位前輩看中,帶回攬月門培養(yǎng)。
在游天元修煉之時起,就展現(xiàn)出驚艷的劍道天賦。
飛劍一出,同輩修士無人可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在他得道之日,正直炎炎夏日的酷熱時節(jié),那一天整個攬月門都化作了冬日,大雪漫天,百里冰封,將攬月門的土地都堆積上了半人高的積雪。
所有的飛劍都齊齊飛上了天空,形成萬劍來朝的奇景。
當(dāng)時攬月門的掌門,連同所有的高層,都一致認(rèn)為游天元將會是第二個伏天驕。
他也正是按照伏天驕的路一路高歌而去,前往了它域。
最終在一個冬日的夜晚回歸攬月門,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重傷垂死,神魂幾乎枯竭。
攬月門耗盡所有的資源也沒有將他救回,成為了伏天驕之后,宗門第二大遺憾。
“游天元!”默默的念叨著那個名字,李亥玄的眼睛越來越亮。
這個名字,好似和那個長嶺山脈里那位前輩有些隱隱重合了。
在劍道領(lǐng)域上,攬月門歷史上能有一席之地的人,根據(jù)《藍月流光》記載并不多。
游天元的名字,絕對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他也是最接近于,李亥玄繼承的破冰九重的創(chuàng)造者的人。
因為書中記載的游天元得道的那天,大雪漫天,百里冰封,和破冰九重最后一劍,無疆雪,施展時的畫面一模一樣。
“就是他了?!毖劬λ浪赖亩⒆∮翁煸拿郑詈バ援惓?隙ǖ目谖悄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