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驚訝地看著他，“什么事？”
田落斟酌了一下詞句，“那天打急救電話送你到醫(yī)院，我看到醫(yī)師表情比較嚴肅，擔心病情危重，就詢問他，到底是什么病？”
方菲情緒降了下來，“然后呢？他就告訴你了？”
田落替醫(yī)師辯解，“他不肯告訴我。我就說是你的老板，他怕你失去工作，就只能具體告訴我，并表示你的病不影響工作。”
方菲看到田落一臉誠懇的表情，突然笑起來，“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方菲笑著說道：“我的病沒有什么不能見人的，之所以不說，只是怕增加別人的困擾。畢竟我能蹦能跳，能上學工作?！?p> 方菲看看身旁的田落，露出回憶的神色，“我現(xiàn)在還清楚記得，那時我剛剛收到南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爸媽說不愧是他們的女兒。”
方菲補充一句，“我爸媽都是江東大學的教師。”
然后她繼續(xù)述說，“爸媽就組織了一次晚宴，邀請親朋好友慶祝我的好消息。晚宴上，我第一次喝酒，立刻就醉倒睡著了。
“我在家睡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依然渾身無力，當時爸媽都以為我是酒精過敏，立刻送我就醫(yī)。
“醫(yī)師檢查，不是酒精的問題，就推著輪椅給我做了全套檢查。最終，他們與北都醫(yī)院會診才確認結論，是‘先天性中間體虛化癥’。
“醫(yī)師說，這是種罕見病，也是絕癥。發(fā)病之后，一般只有十五到二十年好活。而我現(xiàn)在，已經又減去四年了。”
她的臉上是溫柔的笑容，她的嘴邊是平靜的聲音，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與還剩十年壽命的病人聯(lián)系起來。
方菲還是笑著，笑得很真實，“這件事對我爸媽打擊很大，他們認為是他們的錯，他們沒有照顧好我。
“我當時情緒也很消沉，我還這么年輕，還有很多美好的風景沒看，很多美好的飲食沒吃，很多美好的人未遇，很多美好的事未試。”
方菲看看滿臉不信的田落，“我現(xiàn)在說得輕描淡寫，其實當時已經墮入絕望的深淵。沒有食欲，無法入睡，每天就像行尸走肉，只是躺在床上不動。
“爸媽舍不得我，就請同事過來給我做心理治療。另一邊又想盡辦法，尋找治愈絕癥的方法，寄希望于渺茫的奇跡。
“我按照心理治療的辦法，寫著日記，練著正念，就這樣過去一個多月，突然有一天，我想明白了。
“我還有十五年的時光，每一天都容不得浪費，所以我要開開心心地享受生命，快快樂樂地享受生活。”
她臉上反射著照明的燈光，卻仿佛那光是從她身體里透射出來一樣。
方菲一字一句，好像在宣讀什么誓言，“無常的命運想要把我擊倒擊垮，我偏不！我要用快樂的每一天宣布它的失敗，用燦爛的笑容嘲諷它選擇對象的錯誤！”
田落的表情是完完全全的敬佩，“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你的宣言是我聽過的第二震耳欲聾的聲音。”
方菲捂著嘴笑起來，“哈哈哈，謝謝夸獎，我會繼續(xù)努力的。不過我很好奇，排第一的是什么？”
田落回答：“當然是長云陛下的罪己詔?！?p> 田落坐回自己的座位，兩人繼續(xù)享受美食。
這時，桌面上的手機被一條信息點亮，田落下意識把手機拿起來，是一條廣告短信。
他把廣告短信點掉，畫面就切換回剛才播放的視頻。視頻里的陳夏，正對著他微笑，好像是在鼓勵他一樣。
田落想了想，認真地對正在喝飲料的方菲說：“方菲，你早上說，你的公司倒閉了，也就是說，你現(xiàn)在沒有工作了，對嗎？”
方菲奇怪地看向他，“當然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田落繼續(xù)認真地說：“我答應過給你急救的醫(yī)師，絕不會因為病情辭退你，但現(xiàn)在你卻被別人辭退了?！?p> 方菲更奇怪了，“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田落就像在讀劇本，“我的意思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到我的公司任職？”
他繼續(xù)說，像是要一口氣說完，“我的公司創(chuàng)業(yè)不久，公司的產品也才剛剛發(fā)布不久，目前還在積蓄力量的階段。但是，我有信心有能力，可以把公司發(fā)展好。”
他又介紹了一遍自己三步走的企業(yè)戰(zhàn)略，“現(xiàn)在，微享已經在南都各大高校鋪開，使用的學生比例也達到了五分之一。
“所以，我準備盡快把剛才那個廣告視頻投放到電視臺和各大網站，開始在學生群體之外發(fā)力，獲得新的用戶增長點。
“陳夏的魅力，你也是見過的，有她坐鎮(zhèn)，微享對新用戶的吸引力，不會弱于有大明星加盟。
“等到用戶增長、第一筆微享廣告洽談成功，就會有更多的資本入場，幫助公司度過最初的難關。而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疑的。”
田落語氣鄭重地向方菲發(fā)出邀請，“你是南都大學的畢業(yè)生，能力我信得過。我現(xiàn)在代表公司正式向你發(fā)出邀請，期待你的加入。”
方菲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突然笑出來，“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不適合當說客。不過……我同意了?！?p> 她站起身，微微向前傾倒上身，開起了玩笑，“希望田總以后多多照顧。”
方菲坐下，笑著補充了一句，“請問田總，我的工作是什么？薪酬是多少？”
田落的臉上也全是笑容，“你是我們公司學校最好的，但不可能一來就把別人擠開，所以你就從最普通的美工做起?！?p> 方菲點頭，“這是當然的，人情關系對公司發(fā)展不好，我會用能力證明自己勝過他們的。”
田落繼續(xù)說道：“但是。沒有高薪酬怎么吸引人才，所以你的工資會是美工組最高的。比同類企業(yè)美術的平均工資高半倍，你看怎么樣？”
“這樣的條件我還能說什么呢？”方菲離開座椅走過來，對著田落伸出右手。
田落也站起來，笑著伸出右手，與她握住，“歡迎加入，預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