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一直在舅舅家長大,舅舅是當(dāng)?shù)匾幻⌒〉目h丞,名義上雖是官家小姐,實際上和下人差不多,舅媽總說:“無憂,你這個掃把星,克死自己的爹,克死自己的娘,現(xiàn)在又來克我們一家,你怎么不去死?”無憂的母親在她出生時就難產(chǎn)死了,所以無憂不得不在舅舅家干活換取一點點少的可憐的食物。由于從小被迫干著繁重的勞動,再加上營養(yǎng)不良,無憂長的不高,瘦弱的小身板也沒有發(fā)育完全,頭發(fā)干枯泛黃,眼睛也總是蒙著一層霧色,所以這時的無憂看起來并沒有她母親當(dāng)年的美貌,相反卻有些丑陋。14歲時,正趕上皇上海選宮女,于是舅舅、舅媽扔垃圾一樣把無憂丟進(jìn)了皇宮。
無憂此時被關(guān)押在銹跡斑斑的地牢里,進(jìn)宮七年了,她遭遇了太多的委屈和不公,但沒承想,她還是沒有逃過悲慘的命運。正值隆冬,已經(jīng)深入地下的嚴(yán)寒把整個地牢都凍僵了,無憂又冷又餓,蜷縮在地牢的一角抱著僅有的幾根稻草勉強取暖。她被關(guān)進(jìn)大牢是因為雅安公主,皇后的第一個孩子,是尊貴的大齊嫡長公主,身份高貴,氣質(zhì)出眾,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位高貴的雅寧公主卻是個名副其實的**蕩婦,公主府中的男寵多大數(shù)百人,而無憂恰恰是之前貼身服侍公主的婢女,也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這事兒的人的其中之一。不久前皇上將其指婚給了喪偶多年忠義侯司徒博,世人皆在稱頌二人良才女貌,天作之合時,無憂缺在二人舉辦婚禮的前一天被送進(jìn)了大牢,一呆就是十多天。
安靜的地牢里,丁點兒的聲音都足以觸動無憂敏感脆弱的神經(jīng),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一絲光亮伴著細(xì)碎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的向她這邊靠近。無憂說不上的期待還是恐懼,她所能做的就是把身體舒展開,雙眼緊緊的光亮的方向。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普通的小婢女拿著火把出現(xiàn)了,火光大了,無憂一時間被刺激的瞇著眼,好一會兒才適應(yīng)了光亮,看清了來人。這小婢女她認(rèn)識,以前是公主府里負(fù)責(zé)外圍灑掃的低等宮女,叫碧兒,想必貼身的宮女都被這位心狠手辣的公主處理掉了,如今稱得上自己心腹的也就只有這些毫不知情的低等宮女了,碧兒來到她的牢房前,舉著火把看清里面是無憂后立即退后,她后面跟著的人才完全顯露身形。是雅安公主,只見雅安公主皺了皺眉,厭惡的捂住鼻子,身子也往后退了退,深怕這骯臟的鬼地方弄臟了她的白狐貍毛的披風(fēng)。無憂不愧是伺候公主多年的人,在公主走近的一瞬間,無憂就敏銳的發(fā)現(xiàn)公主的不同,她的衣裙很寬松,白色皮毛的披風(fēng)把自己包裹的嚴(yán)實,但是卻遮蓋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無憂心中了然,原來公主懷孕了,不是她現(xiàn)任丈夫的。
無憂起身艱難的給公主見禮,雅安公主開口說到:“我今天來是來送你一程的,好歹我們主仆一場,我也算是盡了心了?!睙o憂心中一凜,試探道:“敢問公主,不知奴婢所犯何錯,使得公主不顧主仆情分非要置我于死地?”“你知道的太多了。”雅安公主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在她看來,處死一名宮女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此刻能站在這里和無憂廢話,都已經(jīng)是無尚的恩德了。無憂繼續(xù)爭取“那您完全可以割掉我的舌頭,我說不出話來就不會泄露秘密的?!薄盁o憂,你入宮后就伺候我讀書,你是會認(rèn)字,會寫字的?!睙o憂一頓,不死心的說:“那,那您可以砍去我的雙手,這樣我就寫不了字了。”“那我還是不放心怎么辦呢?再說了,砍去你的雙手之后你就沒辦法再伺候我了,那沒有用的東西我還留著做什么?”無憂急切的說:“您可以放我出宮,或者發(fā)配到很遠(yuǎn)的地方,我保證,無論去哪我都是愿意的,只要您留奴婢一命?!毕N蟻尚且偷生,無憂沒有多高的氣節(jié)和理想,她從小就知道一件事,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未來,只有活下去人才有機會,所以小時候她可以忍受一切侮辱和打罵,入宮后不惜一切往上爬,終于爬到了一等宮女的位置,結(jié)果,還是活不了是嗎?她不甘心,她一定要爭取。“所以,本宮送你去一個最遠(yuǎn)的地方,陰曹地府?!毖艑幑饕蛔忠活D的說,無憂低下頭,孤注一擲的說著最后的底牌:“那么,侯爺可知道公主懷孕的事?”雅寧聽了臉色一變,“看來,我今天是來對了,無憂,你太聰明,本宮的事情都瞞不住你,但是太聰明的人死的最快。“雅安公主瞥了瞥無憂枯柴般的身影,輕蔑地說:“侯爺?哼,一個只知道帶病打仗的莽夫而已,要不是父皇要籠絡(luò)他,非要讓我嫁給一個鰥夫,我至于和我的男寵們分開?哈哈,嫁給他又怎么樣?我懷著孕嫁給他,而他目前卻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他還敢休了我不成?”說著,雅安公主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枚戒指,扔垃圾一樣扔到了無憂的臉上,打的生疼。無憂撿起戒指,發(fā)現(xiàn)這是一枚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戒指,到處都生了銹,中間的藍(lán)色寶石也仿佛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雅安公主繼續(xù)說著:“這是那個鰥夫的傳家寶,是前任侯府夫人留下的,現(xiàn)在傳到我手上。切,誰稀罕這破東西,我要它和你一起葬身火海,而他的命我隨時可以取?!闭f完指使碧兒在無憂的牢房周圍倒了油,然后很隨意的把火把扔在了油上。
火焰在稻草和燃油的加持下,飛快的竄起,無憂馬上意識到什么,歇斯底里的喊著:“救命,公主,救我,求求你,饒過我,求你?!毖虐补骺炊紱]看她一眼,直接退出了牢房。無憂絕望了,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這個無辜的人兒。但是,沒有人來管她的死活,該死的牢頭們此刻也沒了蹤影,無憂已經(jīng)喊不出來了,漫天的濃霧已經(jīng)熏啞了她的嗓子,侵入了她的肺,火焰已經(jīng)進(jìn)入了牢房內(nèi),燒著她單薄的衣裙,燒著她的腳指頭,手指頭,燒著她亂糟糟的頭發(fā)。她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恐懼,那樣的絕望,那樣的.....不甘心。對,是不甘心,就這樣她在肆虐的火焰中痛苦的死去。過了漫長的一夜,火勢漸漸熄滅了,無憂在這一夜的大火中被燒為了灰燼,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拔揖瓦@樣死了嗎?”無憂的靈魂茫然的看著這一切,她清楚的知道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渾身的疼痛,現(xiàn)在唯一她能感觸到的是那枚戒指,是的,她臨死時還死死的攥著那枚粗糙的戒指,無憂也說不上為什么,可能覺得她和這枚戒指一樣,都是被拋棄的,以一種極端的方式拋棄的。無憂緩過神來接受了自己已經(jīng)死亡的事實,但是她不甘心,為什么?做錯事的不是她,為什么到最后死的卻是她,還是以這么悲慘的方式,為什么?她想哭,但是沒有眼淚。這時,突然一個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袍里的家伙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xiàn)在無憂面前,無憂聽宮里老人說過人死后會去陰曹地府,這個可能就是鬼差吧。無憂整理了下沉痛的心情,準(zhǔn)備跟隨鬼差去自己該去得地方,但是鬼差并沒有帶她走的意思,而是環(huán)抱著胸,好逸惡勞的問她:“如果我能滿足你一個心愿,你想要什么?”無憂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回答。鬼差很有耐心的又問道:“如果有個機會讓你活過來,你會開心嗎?”開玩笑吧?無憂不可置信的盯著鬼差,活過來,是的,她要活,要讓害自己的人付出代價,她不要再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是的,她從未有過的確定,她,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