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災(zāi)？人禍？
與元朝的戰(zhàn)爭剛剛結(jié)束，大量的銅用于戰(zhàn)爭等方面，以至于制造銅幣的原材料嚴重不足。
畢竟銅的重量很高，一些小額的銅幣還無所謂，但是大量的銅幣就會相當不方便，總不可能用滿滿一大車的銅幣去購買東西吧？
所以朱元璋在洪武七年發(fā)行了大明寶鈔，原本的目的是為了方便民間的經(jīng)濟流通，從而使百姓拋棄沉重的銅幣，讓大明的經(jīng)濟可以得到高速的運轉(zhuǎn)。
但是意外發(fā)生了。
明明是一手好牌，卻讓朱元璋打成了一副爛牌。
眾所周知，貨幣的發(fā)行，要有足夠的保證金，也就是說大明的金銀銅等儲備量要滿足于自己發(fā)行的貨幣。
很可惜，朱元璋本身就是要飯出身的，腦子里根本沒有多少文化知識，再加上如今百廢待興，全天下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于是大明寶鈔的發(fā)行量遠遠大于自己的國庫儲備糧。
可想而知，這樣的寶鈔，不崩才怪……
這也是讓朱標感到難受的事情之一了，論敗家花錢，這沒有問題，可是論如何解決財政這種東西，這就超出他的理解了，華夏古代的文人們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喜歡紙上談兵。
朱標站在朱元璋身后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有位宮女送進來兩碗稀粥，正準備告退，朱元璋見狀留了一句“粥留下，人斬了”，嚇得滿朝文武一大跳，朱標強忍著沒有阻止，他答應(yīng)過朱元璋，今日此時此刻不能再說話，否則，山東災(zāi)情便不會考慮他的意見。
至于朱元璋，則沒有解釋方才為何殺掉宮女，轉(zhuǎn)過頭笑呵呵的看著朱標，似乎在問他：怎么？這點事兒就嚇到你了？
那兩碗粥被朱元璋隨手丟在地上，侍衛(wèi)們收拾干凈后便關(guān)上了宮門。
不多時馬皇后帶著宮女們前來，親自送進來十幾碗稀粥和三五十個燒餅，眾臣又與天子商討了一番后，這才中場休息，紛紛言稱想要出恭，懇求陛下同意。
朱元璋大手一揮，便讓他們快去快回，莫要耽擱朝政大事。
站在處理政務(wù)的大殿內(nèi)，終于熬走了那些老臣，朱標湊到朱元璋的身邊，彎著腰問道：“爹，我看母后方才的臉色有些難看……你注意到了嗎？”
“沒注意到啊……”
“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怎么，你想為那個宮女打抱不平？”
朱元璋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朱標沉默一下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對朱元璋說道：“爹啊……我有件事想請您同意，等那些臣子離開之后行嗎？”
朱元璋有些驚訝，他從來沒有見過朱標如此卑微的樣子，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
頓了頓，他有些好奇問道：“究竟啥事??？你是咱兒子，用不著這么卑微的?！?p> “咳咳，等會兒再說?！?p> 朱標故作神秘的說道。
“行吧行吧。不過等會兒朝臣回來后，便要商討好山東水災(zāi)之法了，你可有決策？”
看到朱標還是不理會自己，朱元璋大眼一瞪，怒視沖沖，干脆脫了鞋握在手中，就要揍朱標，誰知朱標還是不理會，氣的朱元璋嘴里嘀咕著些“翅膀硬了”之類難懂的話語。
在跟朱元璋約定好后，朱標繼續(xù)老老實實站在身后，靜靜聽著朱元璋與朝臣們的談話。
等到朝臣們敘述完各自的想法后，朱標急忙咳嗽了聲，朝著朱元璋眨了眨眼睛，朱元璋點了點頭，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看著滿朝文武，神色嚴肅道：“太子已年滿十四，朕決議讓太子參與朝政，此次山東水災(zāi)，來聽聽他的想法吧。”
此言落下，滿朝文武相互對視一眼。
無論是淮西黨，還是浙東黨，眼中都流露出了驚喜之色。
浙東黨為首的劉基站了出來，先是行了禮，而后問道：“太子殿下，臣等想聽聽您對山東水災(zāi)的看法?！?p> 朱標知曉朱元璋給自己打前陣，這個時候可不能怯場，現(xiàn)在朱元璋是最需要自己出面為他爭面子的時候，也是想讓臣子們看看太子能力的時候。
索性侃侃而談道：“山東水災(zāi)乃是朝政大事，不僅是天災(zāi)，還有人禍。”
“哦？”
劉基輕聲道：“太子殿下，您不覺得這是純粹的天災(zāi)嗎？膠東地區(qū)海溢，打的當?shù)毓賳T措手不及，為何要說是人禍？”
說出這話后，劉基顯然有些緊張，謹慎看了朱元璋一眼，見朱元璋微不可查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朱標道：“所以這就是我為啥說山東水災(zāi)是人禍。”
劉基不解：“這有關(guān)系嗎？”
朱標咳嗽兩聲，抿了一口茶，才繼續(xù)道：“老天爺不會因為你沒有做好準備就不下雨不發(fā)生海溢了，關(guān)鍵是我們?yōu)楹螞]有做好準備？”
此言一出，引起劉基的興趣，太子殿下你整日待在東宮，還有如此高言？”
“標兒，你說說吧?！?p> 朱元璋興趣也來了，顯然在等著朱標繼續(xù)往下說。
朱標神色嚴肅的說道：“山東水災(zāi)的原因不止是簡單的天災(zāi)，比如“海溢”水量太大，遠超官員預(yù)估；災(zāi)情發(fā)生后，報與不報，報多少瞞多少，難以“恰到好處”?！?p> 不等眾人開口，朱標又補充道：“今日我詢問過宋濂，他告訴我，由于元末戰(zhàn)爭頻繁，旱澇，蝗蟲，瘟疫等天災(zāi)人禍導(dǎo)致黃淮，江淮，長江流域等大半個疆域人口銳減，百姓們紛紛逃往山東謀生，大批流民進入老林深谷，刀耕火種無土不種?！?p> “墊高了江底，且在中下游地區(qū)堆成了大片大片的州堵，而這些地區(qū)的流民為了生存，又紛紛在各片州渚上筑圩墾田，阻塞水路?！?p> “干流容納不了從各支流滾滾而來的大水，洪流此處破堤決圩，灌向大江南北的肥沃土壤，從而演變成巨大災(zāi)難?！?p> “所以這是天災(zāi)嗎？如果是天災(zāi)，那么派往山東的官員，飽讀詩書多年，為何連這些都不知曉？為何在發(fā)生災(zāi)情之后，遲遲不上報，導(dǎo)致生靈涂炭？”
唰！
滿朝文武雙眸猛地瞪大，眼中布滿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