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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班主任是個地中海大叔,開學的時候,他站在講臺上推了推眼鏡,用簡單的開場白說道:“自我介紹就不必了,想必大家都認得我,不認得的,也應該聽過教學處老溫的名號?!?p> 老溫,學校的名師,以抓談戀愛和嚴肅的教學出名。
聽說他以前的班里被他抓到了好幾對情侶,硬是棒打鴛鴦,最后那些情侶都撕心裂肺的分了手。
“高中的初戀是用來失敗的,談個失敗的戀愛,還不如好好讀書,大學里談戀愛才能長長久久?!?p> 他是這樣說的。
老溫作為語文老師,卻不像那些老古董一樣古樸。雖然教學嚴,但在學生的全面發(fā)展中,一點也不落后。至少高中時的體育課,一節(jié)都沒有讓我們落下,還專門囑咐其他老師,禁止占用體育課。
如果不是看到一次校外聯(lián)誼會中,老溫帶著學校老師在球場上大殺四方。我完全不敢相信,這個留著地中海,身材瘦弱的老溫,竟然是個控球后衛(wèi)?
老溫的課,總有讓人有種催眠的感覺。他的催眠與數(shù)學老師的那種不同,語氣中斷斷續(xù)續(xù),如同演講到一半的講師被人拿走了講稿。
“這蜀道有多難走呢?嗯,這個李白說,難于上青天!這蠶蟲和魚鳧……其實呢,是個人的名字,嗯吶……他們是古蜀國的君主,開辟了古蜀國。所以呢啊…后面有句,開國何茫然。意思就是呢……他們開國該有多難?!?p> 我在前面昏昏欲睡,全班思緒還在黑板上的,估計沒幾個。
“喂?”
突然,我背后被筆頭戳了一下,我回頭看去。
她輕輕問道:“這個蜀道難,你背完了沒有?”
我說道:“我昨天就背完了,還挺好背的,節(jié)奏感不錯,你背完了沒?”
她說道:“哦,我還沒背完,好多生僻字,有些還沒記得?!?p> “沒事,多背背,哪個生僻字不認識,我告訴你?!?p> “咳咳,嗯!”
突然,老溫毫無征兆咳嗽了下,推了推眼鏡,目光不善的看了眼我們倆。
她不好意思的縮回去,繼續(xù)坐正,而我繼續(xù)回頭去看我的書本。
因為無聊,我翻了幾頁,用筆在杜甫畫像處,畫了個大烏龜殼,然后再畫個頭盔,布滿長刺,就像LOL里的披甲龍龜似的。
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杰作”,她在后面突然忍不住噗呲的笑出聲了來。
“看不出來,你還有作畫的天賦嘛。”
她小聲的笑道。
我把書本立起來,讓她看得更清楚,自豪道:“我也覺得,我畫畫天賦還算不錯的,后面還有幾頁,要不要也看看?”
“夸你幾句還真驕傲起來了?”
不過她依然“欣賞”著我的各個杰作,背著加特林的李白,披甲龍龜皮膚的杜甫,開寶馬的秦始皇……
那時候覺得,高中的課間是枯燥無味的,但如今看來,我們似乎都錯過了最單純的快樂。
我依稀記得,我在書本的最后一頁,寫下了一句:早點背完,畢業(yè)就扔。
畢業(yè)的時候,的確如期的將書本全扔了,至于背完,怎么可能?
每一年都有屬于高三的狂歡,那一年仲夏,看著滿天飛舞的碎紙屑,還有一堆堆當廢紙賣的練習題,他們如同《肖申克的救贖》里的安迪一般,充滿著重獲自由的喜悅。
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時候扔的不是枷鎖,而是青春的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