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婚夫
傅墨深漫不經心地將符紙塞進衣兜,玩味地望著喬以陌遠去的背影。
“少爺,咱們也趕快下車吧,今個兒家中辦宴會,可不能遲了。”
家中汽車早在車站口等著,傅墨深剛坐上去,車子還沒啟動,對頭一輛鐺鐺車突然偏離軌道,直愣愣朝這邊撞過來。
眼瞅著體積三倍的鐺鐺車就要壓過來,劇烈撞擊之下車里的人定然尸骨無存……
饒是素日深沉淡定的傅墨深都緊緊閉上了眼睛。
可惜他心中抱負還沒實現(xiàn),就要把命斷送在這里……
“鐺”的一聲巨響。
鐺鐺車在最后關頭一個急轉彎,擦著車身轉向別處,噴著熱氣停了下來。
傅墨深睜開眼睛,看著地上劇烈摩擦留下的印痕,下意識摸向兜里。
那張符紙竟然不見了!
眸光閃過驚詫,傅墨深將衣兜整個翻出,只在里面找到些許灰燼。
“少爺,您怎么了?別是嚇壞了吧?”
小廝小心翼翼詢問。
看著指尖散去的灰燼,傅墨深不由想起幼年時安國寺大師曾給他批過的命格,再想到今天發(fā)生的種種怪異事件。
傅墨深心中隱隱有一股不甚明了的直覺。
“去,把方才那位姑娘找回來!”
小廝得令立刻下車,喬以陌早已不見蹤影。
“少爺,咱們先回去吧,左右那姑娘在海城,不急在這一時。”
傅墨深捻動指尖,抬手示意司機開車,吩咐小廝盡快將人找到。
此時,喬以陌正無頭蒼蠅似的游逛在大街上,她嘗試著讀取原身記憶。
理清楚前因后果后,喬以陌在街口找人問了喬家的地址后,往喬家方向走去。
喬老爺本是原身母親家的仆人,當初憑借一點文采和恩情將原身母親騙到手,靠著母親的陪嫁和幫襯才在上海有一席之地。
婚后兩人也確實有過一段濃情蜜意,原身也曾享受過一絲父愛。但這一切都在林蕓進門后變了,喬老爺見異思遷,有怕旁人說他忘恩負義,設計將原身母親家的財產吞并。逼得母親身陷囹圄,直至母親娘家全家滅門。
那場大火燒了兩天兩夜,若不是母親在鄉(xiāng)下照顧生病的奶奶,兩人也無法逃過這一劫。
消息傳到鄉(xiāng)下,身體本就虛弱的母親吐血病重,不到幾日便撒手人寰。原身也被當時還是姨娘的林蕓以瘋癲為由送到鄉(xiāng)下,跟奶奶一處自生自滅。
除掉所有障礙,喬老爺搖身一變成了白手起家的海城名流,林蕓也由姨娘變成了正夫人,他們的女兒喬燕燕成了名正言順的嫡女,占了原身的一切。
而原身這次回來也是想求父親救救病重的奶奶。
只是沒想到姨娘會派人來解決她。
“哼,好一對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謀財害命不夠,就連人家一早定下的姻緣也想搶!”
喬以陌冷著臉站定在喬家公館門口,才抬腳便被門子攔住。
“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面闖,沒有長眼睛嗎?”
“我是你們家的大小姐!”
喬以陌一身粗布衣衫,已經毀容的臉上帶了一層面紗,怎么看都和富麗堂皇的喬公館格格不入。
“我們大小姐剛和老爺太太去傅家參加宴會了,順便宣布和傅少爺?shù)幕槭隆D膩淼母F鬼,趕緊滾開!別在這里礙眼!”
傅家?婚事!
喬以陌冷冷瞥了門子一眼,頭也不回地朝傅家趕去。
傅家大廳張燈結彩,衣香鬢影,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在悠揚的華爾茲樂聲中,手舉香檳,互相攀談。
其中最耀眼的要屬喬燕燕,一身法國定制晚禮服,藕粉色真絲鑲嵌碎鉆,在燈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將玲瓏有致的身段襯得越發(fā)誘人。
一張明艷的面龐,唇角帶著淺笑,不經意間拂過手腕,若有若無地炫耀著新得的鴿子蛋手鏈。
傅家獨攬海市商會會長的位置,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說是首富也不為過。
今天兩家會宣布婚事,她很快就會成為傅家的女主人。
“媽,事情都辦好了嗎?”
林蕓攏了攏新燙的頭發(fā),得意道:“放心吧,她一個孤女,我能找人毀了她的容,就能找人要了她的命。你爸爸根本不拿那個賤種當回事。我的寶貝女兒,傅家的親事肯定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傅少爺人呢?怎么還不見他?”
“急什么,今天是你倆的大日子,他肯定會來?!?p> 話音落,樂聲停下,主臺上緩緩走出一個端莊的人影。
傅夫人含笑道:“我們傅喬兩家早年就定下親事,今天舉辦這個宴會就是專門宣布他們訂婚的事。”
“犬子與喬家長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麗的女聲打斷。
“我才是喬家長女!”
喬以陌搡開大門,闖入眾人視線,雖是荊釵布裙卻難掩俊挺氣質。
林蕓瞧見她的模樣立刻變了臉色:“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在這里胡言亂語!”
“姨娘,不過分別幾年你就不認識我了?耳垂上還戴著我娘的海藍寶,卻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成?”
話音落,石破驚天。
“怎么?姨娘如今做了喬家夫人,就忘了當年我母親對你的教誨?需不需要我?guī)湍慊謴突謴陀洃洠俊?p> 喬以陌把玩著好不容易被她洗干凈的手,淡淡的說著,周遭的議論聲圍繞在她周圍,卻絲毫沒讓她變臉色。
知情人指點著林蕓母女說起舊事。
“喬家的原配夫人是有個女兒在鄉(xiāng)下養(yǎng)病?!?p> “喬老爺當年可是靠著原配夫人發(fā)家的。”
林蕓冷汗直冒,厲聲質問:“你說你是喬家長女,有什么證據(jù)!”
喬以陌從脖子上解下半枚玉佩。
“這是當年兩家定親時留下的信物。傅夫人不會不認識吧?”
傅夫人看著玉佩,又把目光落到喬以陌身上。
喬家雖說家世一般,但喬燕燕好歹算是海城名媛,勉強配得上他家兒子,眼前這個女人不論相貌還是教養(yǎng),都相差太遠。
她的兒子可不能娶鄉(xiāng)下姑娘。剛要開口拒絕,一直沉默的喬老爺開口怒喝。
“閉嘴,孽女,誰允許你到這里來鬧事的,你竟敢偷了你妹妹的玉佩來這里亂認親,不害臊,滾出去。”
喬老爺邊說邊招呼自家的打手把喬以陌拖出去。
看這狀況,喬以陌算是明白,這老頭子是鐵了心要護著喬燕燕。
“父親,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出身不明的女兒對我這個親生女兒動手?”
對方已經有撕破臉的打算,喬以陌不甘示弱,其余人一幅看好戲的表情。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時,傅墨深大步進門。
“沒錯,這位小姐才是我真正的未婚妻?!?p> 說罷,他大步走到喬以陌跟前,不顧其余人的驚訝,牽起她的手。
喬以陌倒是沒想到醒來后救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原主的未婚夫。
傅墨深表明了他的選擇,傅夫人原本不愿的話也只有憋在肚子里。
喬家人也只能保持沉默。
傅墨深見沒人再說話,伸出手紳士的邀請喬以陌一起跳今天的開場舞。
傅墨深趕著參加家里的宴會,心中卻記掛著給他符紙的女子,不曾想剛進門便瞧見她拿著玉佩趕來認親。
溫厚的手掌攬住纖細的腰肢,傅墨深湊在喬以陌耳邊,說話間溫熱的氣息暈紅白皙耳垂。
“你怎么知道我會出事?”
喬以陌狡黠一笑。
“我說我能預知未來,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