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敵情

　　大明成化七年正月，這是張昭穿越后的第二個年頭。

　　正月十五一過，鄖縣縣衙便開衙辦公，張昭便也開始忙碌起來。

　　由于【李胡子】將于二月攻打鄖縣，所以張昭受命加強鄖縣縣城的防御。

　　鄖縣縣城處于萬山之間，地處偏狹，縣城雖不能說是年久失修，但是由于往年縣衙的縣庫拮據(jù)，投入構(gòu)筑縣城防御工事的資源不足，導致如今縣城難以應對接下來【李胡子】的攻城。

　　是故張昭如今的任務還是很艱巨的。所幸平滅龍門寨后的俘虜可充作苦役，承擔起修筑防御的工作。

　　縣城南門外，早已成了工地，苦役不斷的鏟土挖溝，再將土用獨輪車運走。

　　“這護城河有何要求？”張昭環(huán)視了一圈忙碌的景象，招手喊來一個監(jiān)工的衙役問道。

　　衙役聞言恭敬道“回少爺?shù)脑?，我聽工房的司吏吩咐，護城河一定要寬到三丈五尺，越寬越好；深一定要到一丈五尺或兩丈，越深越好。里面引注有水的最好，沒有水的則差些；里面水深泥爛容易使敵陷進去的就更妙?！?p>　　張昭聞言微微頷首，這護城河作為護持城墻的第一道防線，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言的。

　　張昭見忙碌的苦役，精神頭不是很足，沒有多少積極性，不由微微蹙眉，隨即對身旁的衙役說道“這挖護城河是個累活，這些苦役的伙食便不要苛刻了，雖說無法讓他們吃得多好，但是米飯一定要管夠，不能讓他們餓著了?！?p>　　衙役趕緊應是。

　　張昭繼續(xù)說道“你再四處宣告一番，他們?nèi)羰乔趹┳鍪?，按期完成了修筑工作，我便提前赦免他們讓他們脫離苦役的身份。”

　　衙役恭維道“少爺仁念，想來這些苦役知道后更會賣力干活了?！?p>　　張昭聞言不置可否，隨后離開了南門，轉(zhuǎn)向東門巡視去了。

　　.......

　　“你們這砌墻修的是羊馬墻吧？”來到東門城門口不遠處，張昭望著已經(jīng)修筑到半人高的墻面遲疑問道。

　　負責東門羊馬墻的工頭聞言趕緊躬身道“少爺所言極是?！?p>　　工頭說著指了指身旁的羊馬墻，對張昭介紹道“這羊馬墻乃是在主城墻之外、護城河以內(nèi)所構(gòu)筑的較矮的橫向擋墻，墻上開有大小孔眼，以備瞭望與射擊。遇到緊急情況不能開城門時，人、牛、羊、馬之類皆可暫于墻內(nèi)安頓藏避，因而得名。”

　　張昭看著快要完工的羊馬墻滿意的點了下頭，隨即通過門洞，進入縣城，沿著內(nèi)城墻邊的階梯，上了城頭。

　　城頭之上也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張昭見沿著城頭正在修一些簡單的草屋不由好奇問身旁的楊鋒道“這些草屋是給守城的士兵休息用的？”

　　楊鋒笑道“的確如此，這些供守城人休息待避的簡易草屋便是’廠’。這城頭之上，每五垛蓋一廠，每五十垛還需筑一較大的窩鋪。”

　　“因為一旦有敵攻城，在戰(zhàn)況激烈之時，守城士兵是不能下城頭的，所以需要個地方休息，而且當敵軍的弓箭太犀利時，士兵也能暫時躲避遮掩一二?！?p>　　張昭自然是知道沿城墻頂部外側(cè)邊緣所筑的垛墻之間的凹形缺口，便是所謂的垛口了，它主要用來觀望敵情、發(fā)射或投擲武器擊敵。

　　而正是因為在修建的草屋稱作’廠’，是故負責防守五個城垛的兵丁或民夫也被稱作廠夫了。

　　張昭沿著城頭巡視一番后，便下了城頭徑直回縣衙去了。

　　........

　　正當鄖縣為了應對【李胡子】的進犯而忙得熱火朝天之時，鄖縣之南的房縣又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房縣縣衙的正堂之上，坐著的早已不是房縣縣令，而是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生著連鬢胡子的中年漢子，此人便是偽作“太平王”的李原了。

　　他因為那茂盛而繁雜的連鬢胡子，在成化元年跟隨河南西華人劉通（號千斤）起義之時便得了個【李胡子】的諢號。

　　六年已過，偽“漢王”劉通早已身死異處，而作為當年的義軍骨干，如今的【李胡子】也已經(jīng)連占數(shù)縣，一時風頭更甚之前的劉通了。

　　李原端坐上首交椅之上，堂下兩列各坐著義軍的頭領(lǐng)人物。

　　“年前，我讓石青北上，出使龍門寨，與王彪約定好了今年二月便南北夾擊鄖縣，從而一舉打通向外擴張的通道，此事十分重要，我需要遣一大將主持此次的鄖縣之戰(zhàn)，不知在座的誰人愿往？”李原環(huán)視堂中眾人干脆利落說道。

　　話落，堂中一個約三十歲年紀，身材魁梧的漢子應聲而起，笑道“多年未與王彪相會，此次領(lǐng)兵北上夾擊鄖縣，便由我去吧！”

　　李原見站起來的是他手下的勇將王洪，不由滿意的點了下頭，王洪此人憑借作戰(zhàn)勇猛，才被他依仗為心腹之人，接下來的鄖縣之戰(zhàn)，至關(guān)重要，由王洪主持，他十分的放心。

　　石青見王洪請戰(zhàn)，暗自后悔自己猶豫不決，失了先機，但是他實在不愿放棄此次建功的機會。

　　于是趕緊起身道“末將受太平王之令前往龍門寨，與寨中之人相熟，接下來的鄖縣之戰(zhàn)需要南北兩方通力合作，但是王洪將軍與王彪多年未見，彼此信任薄弱，正需一人從中調(diào)和。如今既然王洪將軍請戰(zhàn)了，末將愿為副手，輔助王將軍建功?！?p>　　李原思考片刻，也覺得石青所言有理，于是笑道“那便應了石將軍所請，此戰(zhàn)由你倆一正一副，共領(lǐng)兵三千，民夫一萬，北上攻克鄖縣?！?p>　　石青見李原應允了自己所請，不由大喜，連忙奉承要為太平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云云。

　　李原聞言，雖知這是石青的阿諛奉承之言，但是聽來還是十分的受用，不由哈哈大笑道：

　　“若是我義軍中人都能如王洪與石青兩位將軍一般，勇于建功，到時我坐擁天下，在座諸位難道還能少了爵位富貴嗎？”

　　堂中眾人聞言心中頓時火熱，趕緊大贊太平王之英明。

　　........

　　時間匆匆，轉(zhuǎn)眼便到了二月，王洪領(lǐng)兵自房縣北上，很快便抵達距離鄖縣三十里開外。

　　而義軍一路行來，毫無章法，動靜頗大，以致被派來南下偵查的鄖縣哨兵早早發(fā)現(xiàn)。

　　李振之前跟隨馬順潛伏龍門寨，并在關(guān)鍵時刻出城為大軍引路，建有功勞，待平滅龍門寨后便成了個小隊長，此次奉命南下一路偵查敵軍的動向。

　　不想在距離鄖縣三十里處便發(fā)現(xiàn)敵軍正在扎營。

　　李振知道此事至關(guān)重要，他需要盡快將消息傳遞回去，讓張少爺早做準備，想到此處，李振不再猶豫，留下幾人繼續(xù)監(jiān)視敵軍動靜后，便一揚馬鞭徑直向鄖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