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去到出來,蘇晴舒和周嘉言一共花了大概半個小時,是所有玩家中逃脫最順利、用時最短的一組。
蘇晴舒沒有逃出來的強烈喜悅感,滿腦子轉(zhuǎn)的都是方才她瞧見的那一幕幕驚悚的場景,不是肉眼上的刺激,也不是一驚一乍嚇唬你的那種,是綿長細密的恐懼,一層層線索仿佛可以串出一場恐怖的電影。
當然了,除了鬼屋給她帶來的恐懼感,還有姜騁像個喜劇人一樣時不時緩解一下氛圍,不然她可真要陷進那場【海上殺人案】里了。
本來還以為姜騁是個警察,但蘇晴舒相信,正經(jīng)的警察絕對干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時不時嚇唬她一下,就想把她推到周嘉言懷里,這媒人做得不要太明顯。
嘖,這些人高中的時候怎么不出現(xiàn)一下幫幫她呢?
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
蘇晴舒還在笑時過境遷,周嘉言的額頭上卻冒著冷汗。
他的腦海里不斷地重復播放方才的畫面,一個娃娃躺在地上哭,后來這個娃娃又長大成人,一個穿著白衣的小姑娘站在鏡子面前,身后一個人用魚線勒住她的脖子,活活將她勒死。
在他們完成任務(wù)之后,npc并沒有得到救贖的感覺,而是白著一張臉,陰森森地說:“希望下一個,不是你?!?p> 這是他玩過最可怕的鬼屋,這種恐懼來自于真實感,就像是一切都發(fā)生過,但其實沒有發(fā)生過。
“不對……”
蘇晴舒這才轉(zhuǎn)移到周嘉言,他在自言自語。
“什么不對?”
周嘉言緩緩轉(zhuǎn)過頭望向她,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個大膽的猜測告訴蘇晴舒,萬一只是他多想了怎么辦?
但這個案子他父親當年花了不少力氣都沒查出來,哪怕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他偶爾都能夠聽到他父親一邊抽著煙,一邊看向窗外念叨這個案子。
不能告慰那對冤死夫婦的亡靈,似乎是他的一大遺憾。
父親說他推測這個兇手作案不止一起,并且有執(zhí)著病態(tài)的心理,沒有殺死當年那個小姑娘,可能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周嘉言慢慢地道:“蘇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鬼屋里發(fā)生的事情,很詭異?”
“是有點,”她雞皮疙瘩都要再次起來了,倒吸一口冷氣,“就像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一樣,那npc看我的眼神,就跟要再把我殺了似的?!?p> 經(jīng)歷過上次那個變態(tài),蘇晴舒覺得今天這個npc的眼神,簡直和他的差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蘇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不是像……”
是真實預謀過,但沒有機會發(fā)生的案件。
蘇晴舒看著漸漸向前的周嘉言的背影,被月色拉得很長,深邃而又神秘,但他的語氣卻不平靜簡單。
周嘉言在想,即使這只是他的猜測,但如果當年那個殺人犯現(xiàn)在還活著,時隔多年,他會不會因為自己作案沒被發(fā)現(xiàn)而感到僥幸,甚至想要再次作案呢?
如果他只是單純地想,但礙于現(xiàn)在的公安秩序更加完善,而沒有再次作案,那么當年那個他沒有殺死的小姑娘,會不會成為他最大的遺憾?
不能在現(xiàn)實中把她殺了,就在腦海里無數(shù)次腦補怎么把她殺了,一次次修改自己的完美作案計劃,再引導眾人陪他演戲,是不是也會很有變態(tài)的滿足感?
蘇晴舒聽完周嘉言的想法,她不得不承認,周嘉言的腦洞太大了,應(yīng)該去當國產(chǎn)懸疑片的編劇才對。
但直到周嘉言從口袋里掏出那半截魚線,她的頭皮發(fā)麻,瞳孔猛地長大,指尖微微顫抖地撫過那條帶血的魚線。
他低沉的嗓音響起,帶著幽深的探索感:“在剛剛的關(guān)卡里,也用到了魚線。”
這么多小的巧和串在一起,或許旁人不會注意,但周嘉言不一樣,他算是經(jīng)歷過“一半”這個案子的人,細枝末節(jié)都了如指掌,觸動他的心弦是自然。
蘇晴舒回頭看向鬼屋,內(nèi)心直發(fā)毛。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周嘉言,你應(yīng)該回去和周叔叔談?wù)劻恕f一呢……”
新聞里有很多案件都是在巧和之中破出來的,萬一這就是一條線索,那千萬要抓住!
“……”
周嘉言沉默了,他把魚線收回去口袋,臉上看上去沒有欣喜的表情。
聯(lián)想到警局里有人告訴她,周嘉言這些年和他爸似乎走得不怎么近,周叔叔又想讓他成家,也許就是想見兒子……
蘇晴舒覺得,這對父子倆也存在著問題,還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那種。
她試探地問:“怎么了,你不想見周叔叔嗎?”
他別扭地回應(yīng):“倒也不是。只是這么多年生疏了,我要想想怎么開口和他說這件事?!?p> 他抬起頭,望著月亮笑了笑,蘇晴舒說天上的星星是他的親人在看著他,那他們應(yīng)該會很希望他把這個有可能的線索坐下來和他爸好好談?wù)劇?p> 但……
他抿唇,很久后才似是無奈地笑道:“可能我爸并不想要和他談這件事的人是我,并不想我做警察?!?p> “周叔叔居然會不想讓你做警察?!?p> 蘇晴舒微微詫異,心直口快地道:“我看周叔叔當年來參加你的家長會,那樣子可威風神氣了,就差把‘我兒子最棒’五個字寫在臉上了,我還以為他會很為你驕傲呢?!?p> 周嘉言突然沉默了,導致她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幾秒鐘后,他笑了出來,像陽光一樣溫暖和煦,但卻也稍帶著些少年的痞氣:“蘇晴舒小姐,我都不記得的事情,你還記得?”
她立刻撇清:“我沒有偷偷在關(guān)注你!”
他繼續(xù)笑著說:“你這樣很像是不打自招?!?p> “……”
蘇晴舒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好吧,她當年確實有偷偷關(guān)注他。
不過那都是當年的事情了,她現(xiàn)在絕對沒有一點覬覦他的想法。
“走了?!?p> “哦……”
他不深究了嗎?
蘇晴舒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但她好像,又和周嘉言走在破案的路上了呢?
至于他父親和他的事情,她日后再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