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眼前的老婦人坦然地將塵事袒露,李真有些意外,不過聯(lián)想到阮懷玉那直來直去的性格,他又釋然了。
那妮子顯然是冷婆婆的翻版!
那自己呢?按照冷婆婆所說,自己也是爺爺?shù)姆妗?p> 所以,眼前這個差點當了自己后奶奶的老人,才會拼命撮合自己和她家外孫女?
李真再次想起阮懷玉的所作所為時,忽然覺得她傻得可愛。
這個笨蛋,真的是上來就送?。?p> 等于是李真還沒反應過來,她就疾跑、閃現(xiàn)進了泉水。
可是,李真明明摸都沒摸她一下,這算什么事?就算是真心想送,也得等對面先手啊,這樣對方還能混個先攻不是?
冷素芝并不清楚李真是怎么想的,但她自己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借著后輩再續(xù)前緣。
時隔多年,她又回到這座老宅,望著神似故人的年輕人,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好歹沒有白費。
想到與自己神似的外孫女和與李茂森神似的李真喜結(jié)連理,她就笑得合不攏嘴,仿佛站在她腦海中的那對新人,就是年輕時的自己和李茂森。
“說了半天,小真,我還沒問你,你對懷玉還滿意么?”
“呃……”
話說回來,論樣貌論身材,阮懷玉已經(jīng)是他生平所見最漂亮的女生了。
不過,李真懷疑,她的美貌是用智商換來的,畢竟她連藤黃和黃連都分不清楚。而且,這個二傻子還特別喜歡跟自己開車,女生太過開放,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如果只對自己開車的話……
李真細細一想,忽然又覺得真香。
“懷玉她挺好的,就是有點兒……”
“有點兒什么?”
“有點兒主動……”
冷素芝噗嗤一笑,忍不住輕輕打了李真一下?!澳氵@孩子,真是跟你爺爺一個德行!當初我也是主動得很,把你爺爺嚇得到處躲!”
“不過你放心,我待會兒好好說她,她以后就不敢了。”
李真揉著胳膊點點頭,想到阮懷玉忽然變成冰山美人,不知怎地,他心底又升起了一絲絲失落。
“李真,你是不是犯賤?”
突然,有這樣一句話,從失落的情緒底下蹦了出來,李真心中一涼,趕忙改口:“婆婆你別罵她,可能是我們還不熟悉,所以我有點兒不習慣,等……等習慣了以后……可能就好了……”
“這就開始護著她了?”
李真撓撓頭,沒敢搭話。
冷素芝抿著嘴笑,她臉上的溝壑里,滿是歲月的積淀。“小真,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你們一面都沒見過,她卻這么喜歡你?”
李真一愣,心中豁然開朗,原來令自己一直猶豫不決的,就是這個!
為什么明明沒見過自己,卻表現(xiàn)得這么熱情!
這太奇怪了!
李真趕緊點頭,望向滿面笑容的冷素芝。
“因為,這段姻緣,本來就是我欠你們李家的?!?p> ————
從李真床上悠悠醒來,阮懷玉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呵欠。
透過床頭的窗簾,能看出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
她穿好小皮鞋,對著衣柜上的鏡子理了理頭發(fā),然后悄悄推開房門走出去,她看到耳房的門洞那邊,已經(jīng)亮起了橘黃色的燈火。
于是,阮懷玉躡手躡腳地摸到擺顏料的西耳房里,伸出小腦袋看向堂屋。
“人呢?”望著空蕩蕩的宅子,阮懷玉瞇起小貓一樣的溜圓眼睛。“外婆明明說馬上就到的,怎么我都睡到這個點兒了,還沒人叫我起床……”
“李真那家伙也不見了……”
她拿出手機,剛想給外婆打過去,就聽到宅子外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冷素芝和李真回來了。
她氣鼓鼓地跑到堂屋正中間站著,小手叉腰,等待二人進來。
“婆婆,您幾十年沒回來,我給您做點兒晴水鎮(zhèn)的特色菜,看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你都會些什么?”
“都會,您盡管點?!?p> “那好,就麻煩你做道桑葉魚?!?p> 一老一少有說有笑地踏進大門,仿佛他們才是一對祖孫。
李真提著大包小包的新鮮食材進了西廂房,冷素芝朝阮懷玉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還不快來打下手!”
“哼╭(╯^╰)╮!”
小妮子不情不愿地鉆進西廂房,她最討厭炒菜的油煙味兒了,她覺得飄在空氣中的油煙會把頭發(fā)弄得很黏。
不過,對于那些已經(jīng)出爐的噴香飯菜,又另當別論。
西廂房從外邊看起來陳舊,但進到里面,卻發(fā)現(xiàn)墻面上貼著嶄新的白色小方磚,地上用的也是很復古的赤黃色仿古地磚,配上清一色的橡木櫥柜,竟然有股純正的美式田園風味。
阮懷玉嘟著小嘴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外婆和李真正在分工合作,一個揀菜,一個殺魚。
這不顯得自己像個只會混吃混喝的純純鐵廢物么?
這好嗎?這不好。
阮懷玉背著小手插到兩人中間,拿起了一把長長的青菜。“外婆,我?guī)湍阆淳虏恕!?p> 李真刮著魚鱗,頭也不抬。“那是蒜苗?!?p> “衣服洗干凈了嗎?就在這里岔嘴?!?p> 冷素芝趕忙拐了阮懷玉一下,對著她耳朵悄悄叮囑:“臭丫頭,忘了我怎么教你的?在旁人面前,要給男人留面子。”
阮懷玉努努嘴,狠狠瞅了李真一眼?!笆撬炔鹞遗_的?!?p> “他當著我面說你也不對,外婆一會兒替你教他。”
點了點頭,阮懷玉沒再多話,乖乖低頭洗菜。
廚房里空間有限,此時三個人站在水池面前顯得有些擁擠,李真刮好魚鱗,提著魚鰓想轉(zhuǎn)過來用水龍頭沖洗,他往右移了一步,露在短袖外邊的臂膀忽然感到一陣溫熱。
他側(cè)頭看去,是自己和阮懷玉的小白胳膊碰在了一處。
那丫頭正在專心致志地沖洗蒜苗,李真看到她的齊肩短發(fā)散落在光潔如玉的肩膀上,吊帶下邊,是一只只妖異的鏤空蝴蝶,頓時,他耳朵變得滾燙無比。
李真手忙腳亂地打開龍頭,慌亂之下,光滑的鱸魚竟然脫手而去,三斤多的魚掉在水池里,濺起一道帶著腥味兒的水花。
兩秒過后,他與一臉怒容的阮懷玉對視在了一起,那妮子的小鼻尖上,還沾著一片魚鱗。
“李真,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
“你今天已經(jīng)弄濕我兩套衣服了!”
冷素芝一抬眉毛,抿著嘴端起菜盆子立馬走開了,假裝什么也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