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代價

　　“什么意思？”

　　徐小川微微皺眉，將手中的香煙含在嘴里，從兜里摸出定制的乙烷打火機，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龐。

　　“字面意思?！?p>　　黑川孝澤從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沓彩色照片。

　　照片的內(nèi)容無一例外都是和徐小川有關(guān)。

　　第一張是在雨夜，徐小川站在一片廢墟中，滿身鮮血，高舉著雙手。

　　那是他剛殺死風(fēng)魔信的夜晚，等待他的不是鮮花和香檳，而是無數(shù)個黑洞洞的槍口。

　　剩下的四五張照片都大差不差，每一張都是徐小川完成任務(wù)后的背影。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在那個雨夜里，你殺了風(fēng)魔家的老二，我覺得你很有趣，下意識地用塔羅牌對你進行了一次占卜?！?p>　　“占卜結(jié)果顯示你命不久矣，不出一個月就會死。”

　　黑川孝澤也點燃一只香煙。

　　值得一提的是，明明外形像個少年模樣，但他還是堅持用火柴而不是打火機，點煙的手法老派的像是十幾年的老煙民。

　　他幽幽地吐了口煙氣，又緩緩開口說道：

　　“我一開始以為你會死于風(fēng)魔家的報復(fù)，但是兩個月后我又看到原本該死的你在東京街頭四處亂竄的尋找死侍。”

　　“那是我的卡牌第一次出現(xiàn)誤差，于是我又對你進行了一次占卜?！?p>　　“有趣的是，占卜結(jié)果還是顯示你命不久矣。”

　　“但結(jié)果是你又看到了我在東京都街頭亂竄尋找死侍?！毙煨〈朴频卣f道。

　　“沒錯，我之后接二連三地對你占卜了四五次，每一次結(jié)果都是你命不久矣，我一度懷疑我的占卜出了問題。”

　　“但事實上，出問題的是你，你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p>　　徐小川沒有說話，煙霧繚繞間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最終還是忍不住用言靈?先知窺探你的未來線，但我只能在你的身上看到寸長的未來線?！?p>　　“如果一個剩余壽命六十年的普通人的未來線有一米長，而你的未來線最多是普通人的三十分之一，而且還在上下浮動?！?p>　　“未來線的盡頭本該是死亡，但每次在你瀕臨死亡的時候，命運女神都會奇跡般給你續(xù)上了一截?！?p>　　“所以我相信，你是可以改變未來的人?！?p>　　徐小川聽著黑川孝澤的話低著頭，目光閃爍。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的命格為什么這么奇怪，因為自己卻是只有一年多的壽命。

　　再加上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徐小花，自己的未來線能長就奇怪咯。

　　但是真正恐怖的是眼前這個小日子，明明只是一個看起來半大的毛頭小子，確實心智若妖。

　　僅憑只鱗片羽的占卜信息就能把他的秘密猜的七七八八。

　　還有他那個古怪的言靈?先知，按照言靈表上的說法，A級的混血種也只能看到大致模糊的未來。

　　如果想要看到精準(zhǔn)的未來，不僅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不說，有時候甚至還要付出壽命為代價。

　　而在這種bug級別的言靈在這小子手里，就像是短暫CD的小技能一樣。

　　徐小川抿了抿嘴唇，眉頭越鎖越緊。

　　被人看透秘密的滋味實在糟透了，這簡直比剛才櫻井小暮的話還讓人不安。

　　自己本來就是中國血統(tǒng)，生活習(xí)慣上的改變搪塞一下也能過去。

　　但是眼前這個小日子掌握的信息才是真的直擊要害。

　　實在不行.....找個機會斬草除根？

　　徐小川抬眼看了一眼對面的三個人，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和這幫人拉開界限。

　　不行，不行，那小子有先知之能，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和尚，貿(mào)然出手絕對吃大虧。

　　要不先虛與委蛇假裝同意，然后買明天最早的機票飛走？

　　去BJ？

　　不行，中國簡直是龍的故鄉(xiāng)，短短兩年兩頭龍王復(fù)蘇，肯定不是什么安居之地。

　　“徐桑，徐桑，你在聽嗎？”

　　黑川孝澤看著低著頭沉默的徐小川試探性地問道。

　　一陣微風(fēng)夾在著濕潤的氣息拂過，燃燼的煙灰跌落，燙在徐小川的手背上，他這才如大夢蘇醒中醒來。

　　徐小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

　　“就算你說的全都是真的，命運女神是我親娘，每次都在我快死的時候給我續(xù)命，那也是我的事。那為什么非要找我合作呢，這種事你找官方的人不好嗎？”

　　“源稚生，蛇歧八家，卡塞爾學(xué)院，猛鬼眾，哪個不比我強。”

　　黑川孝澤聽到徐小川的話擺低笑了一聲問道：

　　“怪物只能跟怪物一起合作啊。”

　　“什么意思？”徐小川皺眉

　　黑川孝澤沒有回話，只是從衣領(lǐng)開始一顆一顆地解開自己特攻服的扣子寬大的特攻服被褪去，剩下里面的一件高領(lǐng)毛衣。

　　高領(lǐng)毛衣下可以清晰地看出兩塊鋼板的痕跡。

　　說起來這個中二小子到底有多怕死，高領(lǐng)毛衣下面還套了一件背心式防彈衣，還貼身穿。

　　那尼龍和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的粗糙質(zhì)感難道磨的皮膚不疼嗎？

　　黑川孝澤的手握住毛衣的下擺向上撩，露出里面防彈衣的一角，看這樣子是不脫完不罷休。

　　“孝澤?！?p>　　連一直少言的戒殺都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他知道衣服下藏著什么東西。

　　“無妨，中國人講究合作要坦誠相見，我們知道徐桑這么多秘密，也應(yīng)該回敬點東西讓徐桑相信我們合作的誠意。”

　　黑川孝澤擺擺手

　　“喂喂喂，我先聲明男人色誘男人在這一套在我這完全不管用，如果是美人計的話還請讓春小姐來?！?p>　　徐小川雙手捂著眼睛，透過指縫看向脫衣服的黑川孝澤。

　　但是沒過一會兒他就愣住了，想象中的肌肉身材并沒有出現(xiàn)，平庸的普通人身材也沒出現(xiàn)。

　　因為那他媽根本不是人的身材！

　　黑川孝澤脫下防彈衣，防彈衣內(nèi)部的本該刀槍不入的高分子布料破爛不堪。

　　各種龍類特征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

　　渾身鋼鐵般的肌肉，鋒利的鱗片和骨刺從他的胸口蔓延開來，一直延伸到喉結(jié)處。

　　難怪這小子一直套著一件密不透風(fēng)的特攻服還有黑色高領(lǐng)毛衣。

　　只有那種夸張的穿搭才能完美地遮擋住這非人的身軀。

　　那件防彈衣也不是用來防御的，是為了防止胸部的鱗片和骨刺不會從內(nèi)部把衣服撕裂。

　　黑川孝澤撩起褲腿，暗黑色的靜脈還有鱗片密密麻麻地布滿了他的小腿，一米七的個子跟腱長的驚人，這恐怕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小腿，‘強健的后肢’這種描述更為準(zhǔn)確。

　　在徐小川還在瞠目結(jié)舌的時候，黑川孝澤已經(jīng)重新把衣服穿好。

　　“你已經(jīng)......死侍化了，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窺到那幅畫的時候，這就是窺視到未來的代價，徐桑。”黑川孝澤幽幽地說道

　　確實，他早該想到，那種程度的預(yù)言怎么可能沒有代價。

　　徐小川咽了口口水，毫不遮掩的將短劍從腰間抽了出來，指向黑川孝澤。

　　跟這種人沒有什么好聊的，抽出武器斬向?qū)Ψ讲攀亲詈玫倪x擇。

　　這種人他已經(jīng)見了很多了，從理發(fā)店的少年到服藥后的風(fēng)魔信，再到最近擊殺的幾具死侍都是這樣的。

　　從局部開始異化，然后‘殺戮意志’逐漸侵蝕他們的大腦。

　　他們會變得異常暴躁嗜血，一天不殺人不發(fā)泄欲望就痛不欲生，最終龍血會完全侵蝕他們的大腦，從而變成嗜血的行尸走肉。

　　“一年?！焙诖ㄐ杀强讎姵鰞傻腊谉?。

　　“不可能，死侍化的開始意味著龍族基因開始肆虐著你的身體，你根本不可能抵抗，‘殺戮意志’會占據(jù)你的大腦，你會變成一頭野獸，而不是坐在我對面說話。”

　　所謂‘殺戮意志’，是龍族特有的精神力量。

　　從生物學(xué)上說就像是野獸會因為血的氣味而興奮，這是基因決定的，稱為‘嗜血基因’。

　　死侍化意味著混血種體內(nèi)的龍血比例上升，混血種的殺戮意志也會提升，溫和的人可能變得如野獸般殘忍。

　　“這種狀態(tài)我已經(jīng)持續(xù)一年了，自從得到那副牌之后，我開始沉浸于占卜未來?！?p>　　“從知道那個該死的未來開始我就回不了頭，我的龍血因此沸騰，它把我的身體弄得千瘡百孔，一面強化我一面摧毀我，一年的時間里我老了快五十歲。”

　　“加上言靈先知的濫用，我最多最多還有半年的壽命。”

　　黑川孝澤伸出手，借著燭火徐小川才看清，干枯的手上布滿了褐色的老人斑。

　　“你怎么把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一年的？一般進入異變的死侍最多保持一個月的清醒，要么就是花大價錢定時換血，你這種狀態(tài)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給你換血?！?p>　　“進化藥，我偶然間發(fā)現(xiàn)進化藥可以刺激我的細(xì)胞活性，抵御衰老和異化，但是我沒有制造條件，我開始大肆的追捕墮落的鬼，搜刮他們身上的進化藥?！?p>　　“先知本來禁忌的秘術(shù)，混血種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了占卜的高昂代價，但是龍類可以！”

　　一個保健飲料的瓶子被遞到徐小川的手上，里面深紫色的液體帶著不純的雜質(zhì)在里面上下沉浮。

　　“你這是在玩火！”徐小川沙啞的說道“人根本不可能進化為純血的龍類?！?p>　　“那是因為沒有人能得到古龍的胎血！”

　　雨夜里黑川孝澤面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