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歸來
但大多數(shù)孩子并不信任法海,只有兩個看起來有些憨傻的肥胖兄妹走了出來。
這兩兄妹,一個叫石鐵花,一個叫石鐵鋼。
法海把兩個小胖子扛上肩,頭也不回的往那潑縣走去。
到達(dá)那潑縣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
和諒山郡城相比,那潑縣顯得格外破敗荒涼,只有兩條沿河而建的街道。
建筑物低矮陳舊,散發(fā)著腐朽的暮氣。
黎實,一名自耕農(nóng)的兒子,讀過書,因為前些年的大饑荒,導(dǎo)致家境破落。
幸好同縣青梅竹馬的遠(yuǎn)房表妹看上了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他便成了黎員外家的贅婿。
這對于黎實來說,也不失為一個改變命運的機(jī)會。
黎員外家中富貴,而黎實儼然是家中的累贅。
若是平時,家中有個讀書人,就有了富貴的希望。
現(xiàn)在家里遭了災(zāi),吃飯都難,只知道捧著書本死讀的黎實,已經(jīng)不知道糟了父母兄弟多少白眼。
然而好景不長,縣里唯一的供奉,付土仙師的兒子付絲不知道怎么竟然看上了黎實的妻子。
有事沒事就往黎員外家中跑,行動也越來越明目張膽,毫不避諱的當(dāng)著黎實的面摸摸捏捏。
黎員外家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甚至隱隱有些嫌棄黎實擋了自己閨女攀高枝的意思。
但黎實能怎么辦呢,他只是個地位低下吃軟飯的贅婿,而奸夫是高高在上的仙師之子。
只能當(dāng)自己的表妹是去練技術(shù)了。
一天早上,黎實出門去給表妹和付絲買補品,沒想到半路竟然被一條巨蟒咬住拖走。
黎員外家為黎實豪華大葬,充分體現(xiàn)了員外家的財富和禮儀。
此事過后,皆大歡喜。
黎員外家可以明目張膽的傍仙師的大腿了。
黎實的父母也得到了一筆小錢,緩解家中的困頓,黎家女兒的肚子也鼓了起來,家產(chǎn)不至落入外人之手。
如此可喜可賀,所有人都有了收獲。
除了身死魂不消的黎實。
法海喂一角大還丹并沒有救下他的命。
不久后黎實就因虛弱過度而死。
但他還以為自己活著,念念不忘的惦記的自己的孩子,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黎實走進(jìn)了黎府,周圍的人都對他視而不見,他也不覺得有什么異樣。
“竟然沒有白眼和閑話,看來我出去這么久,大家對我的態(tài)度都有所改善。”
黎實美滋滋的想著。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鬼魂了,已經(jīng)被奸夫和丈人家害死了,他們根本看不到你?”
法海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
“我怎么可能死了。而且表妹是愛我的,她還讓我給她洗腳。奸夫是仙師的兒子,她也是不得已?!?p> 黎實自欺欺人的搖搖頭,其實法海知道黎實早就發(fā)覺了自己的異樣,只是不敢面對而已。
“不信,你去他們面前跳個舞,或者甩他們一個耳光,看看有沒有人理你!”
“不!不!我沒死!我還活著!”
黎實抱著頭尖叫起來。
“那個人是高高在上的仙師的兒子,我就算變成鬼,又能拿他怎么樣?”
黎實嗚嗚的哭泣起來,身體竟然有了消散的趨勢。
“你甘心就這么離開這個世界?甘心那個奸夫睡你老婆打你娃?”
法海的聲音繼續(xù)在耳邊蠱惑。
“不甘心又怎么樣?他是仙師的兒子,我只是個自己都養(yǎng)不活的廢物?!?p> 黎實嚎啕大哭起來。
陰風(fēng)回蕩,黎員外家的仆人沒由來的覺得身體發(fā)寒,不自覺的把衣服裹緊了些。
但法海知道,黎實當(dāng)然不甘心。
否則,又怎么會變成一個不散的怨魂?
“那真是可惜啊!”
法海色聲音滿是惋惜。
“可惜什么?”
黎實不解的問道。
“可惜你死太早了。
你的天資,比那付絲高百倍,只要有人稍微指點下,就能輕易成為仙師,從此榮華富貴,萬人之上!
可惜!這實在太可惜了!”
法海的嘆息縈繞在黎實耳邊,不斷的向他傳遞著一種情緒。
試圖激起黎實靈魂深處的強(qiáng)烈不甘。
“??!我天資竟然比那付絲高百倍?能輕易就成為仙師?”
聽到這個答案,黎實十分震驚的說道。
一直以來他都非常自卑,從未想過自己竟然可以成為高高在上的仙師。
“當(dāng)然可以,佛爺我神通比那付土強(qiáng)百倍,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可惜了,實在太可惜了!
我少了一個好徒弟,大乾少了一個強(qiáng)大的仙師!”
法海的聲音中充滿了遺憾,仿佛是錯失了什么難得的寶貝一般。
聽到了法海的肯定答復(fù),黎實陡然欣喜起來:
“我竟然真的有這么好的天資。
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父母兄弟就不會看不起我了,表妹也不用去委身那個賊人了。
高高在上,仙師我想干嘛就干嘛......”
黎實不斷的意淫著成為仙師后的美好生活。
從社會最底層的贅婿,到萬人敬仰的仙師。
那可正是天淵之別。
然而夢總是會醒的。
當(dāng)黎實將成為仙師后的墮落生活暢想完畢之后,很快就要面臨當(dāng)前的殘酷現(xiàn)實。
“可是我死了!
死人有怎么能成為仙師!”
黎實有些混亂的說道:
“我不該死的,我不死就能成為仙師,就能擺脫一切苦難,就沒有人敢看不起我,只有我看不起別人!
我不該死的,我不該死的......”
一聲聲狂躁混亂的呢喃低語不斷在黎實的嘴里重復(fù)著。
一絲絲濃郁的怨氣,開始在黎實的靈魂深處,發(fā)育成長。
“是誰殺了我,是誰讓我不能成為仙師,是誰讓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寶貝兒子......
是誰?。?p> 究竟是誰?。?!”
瘋狂的嘶吼咆哮在黎實的口中響起。
對一直小心察言觀色討好他人,卑微茍活的黎實來說,此刻他的行為是徹徹底底的顛覆了過往。
身為連仆人都可以辱罵翻白眼的贅婿,怎么敢去怨恨他的衣食父母岳父一家,怎么敢去怨恨高高在上的仙師?
往日的卑微慣性就樣是一條條堅固的枷鎖,讓黎實心中的不甘和怨氣無法繼續(xù)滋生。
黎實像一條齜牙后挨了棍子的狗,又有了畏縮下去的態(tài)勢。
“你是仙師!看不起你,背叛你的人,都該死,都不可饒恕......”
低沉的蠱惑之音回蕩在黎實的靈魂深處。
“對,我是仙師,仙師!”
黎實混亂的思想直接越過了他和仙師之間的間隔,讓自己的身份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了替換。
洶涌的仇恨的怨氣再也無法抑制,眼睛里的紅芒漸漸凝實:
“我是仙師,不是卑賤的贅婿,所有欺凌我的,都該死,不可饒?。。?!
當(dāng)殺!??!
當(dāng)殺?。。 ?p> “身為仆人,竟敢辱罵仙師,該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