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打破平靜
四年前齊雷將昏迷的采莪送入普慈寺內,央托慧蓮師太相救,約定了三月時間接她回去。
卻不想,事情卻完全的改變了。
當她在醫(yī)術高明的慧蓮師太的精心醫(yī)治下蘇醒并康復時,時間僅僅過去了一月有余。不明所以的采莪在師太口中了解到她昏迷后的全部經過,并一門心思于寺內等待著齊雷的返回。
只是,身為京師禪院住持的慧蓮師太,突然改了心意,三月修行時間未到,便決定離開普慈寺再次云游返回京師。
采莪并未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將因此改寫。
師太離開的那日,采莪前往相送。送出佛苑數里,師太停住腳步,目光望向初起的太陽,說道:“佛曰:萬發(fā)緣生,皆系緣份?!?p> 采莪似懂非懂,師太的目光雖望向遠方,但她知道此言是說與她聽的,于是道:“弟子緣在何處。”
師太依舊目光及遠,柔聲說道:“佛曰:執(zhí)著如塵,是徒勞的無功而返?!?p> 采莪想起以往種種,想到雷哥便會內心糾結甚至于痛苦。這一刻,她似乎在剎那間放下了塵緣,竟不假思索的執(zhí)拗起來,“弟子愿跟隨師太,了卻這浮世的塵緣?!?p> “你可想的明白?!睅熖D回目光深深地看向采莪,“見非是見,你的塵緣未了,可假以時日?!?p> “弟子隨緣?!庇谑遣奢S慧蓮師太游歷返回京師,帶發(fā)修行。
一晃數年,京城的那座小院依舊記憶猶新,只是雖身在京師卻是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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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娘雷哥,現如今怎樣了?”采莪問道。
“我們也沒有娘與雷兒的消息?!毕肫鹨粲嵔詿o的娘與雷兒,祁姬便覺痛心。
采芑也濕了眼眶,道:“這些年祁姐姐一直在打聽你們三人的消息,卻是尋而不得......不想,姐姐卻是出了家。想那雷哥哥三月后若是返回普慈寺尋不到人,該有多么失望。”
“好了,莫要再難過了,慧蓮師太都說塵緣未了,可假以時日。終有一日,我們一家人會團聚的。”祁姬不愿見姐妹們痛心難過的樣子,安慰道:“如今采莪奉師命前來,必是慧蓮師太得知了我們的消息,特意安排,讓我們三姐妹再續(xù)前緣?!?p> 采莪采芑點點頭,仿佛有了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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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夏秋交織,惠安寺的日子在平靜中走過。
祁姬將生活填的滿滿的,每日除練習書法畫作,閱讀醫(yī)書圣典外,便是陪伴衡兒。除去與他玩耍更是教他讀書研史,疼愛之中又倍加嚴厲。
衡兒小小的年紀已與勤奮戒怠結緣,戒尺必要的時候是會用到的,只是打在孩兒手心,也會疼在母親內心。
見衡兒受苦,采芑幾次要與祁姬爭吵,但祁姬每次都會將她喝開,對衡兒的教養(yǎng)她絕不會因心軟而放松。
采莪對眼巴巴瞅著無計可施的采芑與馬凳道:“姐姐對衡兒自是愛惜有加,我等當不必焦躁?!彪S后又意味深長地小聲說道:“難怪慧蓮師太曾經說過評價姐姐的一句話‘此女不凡......’”
采芑聽到,很是納悶的問道:“難道慧蓮師太見過祁姐姐?!?p> “并沒有?!辈奢瓝u搖頭,“只是,慧蓮師太也絕非凡人?!?p> .............
時光在衡兒的成長中一晃走過了十年。
本以為將來的日子就這樣會一直在平靜中渡過,但這一天的到來,寧靜被打破了。
半年前便有消息傳來,舜帝親率三十萬大軍與匈奴作戰(zhàn)于距離惠安寺外二百里的百稽山麓。
雖然離朝已經數年,身在佛家清凈之地,紅塵俗事已與自己無關,而且大舜軍勇,驅敵當在意料之中,本無需掛牽,卻不知為何祁姬還是有些坐立不安。
現如今的衡兒勤奮好學,已不用祁姬過多照暇。多數時間她會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內,讀書作畫以打發(fā)閑暇的時間。
今日,她正準備將幾日前構思好的畫作勾畫出來,案臺上宣紙鋪好,因為連日的心神不寧,許久未能下筆。
正強迫自己提筆凝神時,突然外面一陣喧囂聲響起。
這樣的喧囂聲寺院內很少有過,于是祁姬放下筆走出屋去。
走至院門外,就見住持帶領幾個小尼在與一個往前疾奔的男子糾纏著。
男子一身軍服打扮,銅膚鐵臂身形強壯有力,幾個女尼哪里阻攔得了。
看情景,他應該是沖著祁姬居住的院落而來。
看到祁姬,男子幾個箭步沖了上去。來至跟前男子忽地一下單膝跪倒。
祁姬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喧囂聲將采芑馬凳甚至采莪也引了過來,衡兒也從書房跑了出來。
男子似乎看不到在場的其他人,眼中只有祁姬,他極力克制著難抑的情緒,呼道:“長姐,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祁姬一驚,低頭仔細看了看來人的面容。這一看竟讓讓她差點摔倒在地,眾人也跟著大驚失色,呼啦一下圍攏過來將她扶住。
祁姬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像決了堤般嘩嘩流淌下來。這一瞬間采莪也看清了來人,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淚珠也似雨滴般滾落下來。
“夫人,這位施主硬往里闖,實在攔擋不住?!弊〕譄o奈的解釋道。
“雷弟......雷兒......”祁姬哪里還有心思回答,她緊緊抓住祁雷的手臂不停的呼喊。
馬凳看出事由,急忙將女尼們好言請了回去。
姐弟二人相認,祁雷又見過了甥兒,衡兒特別高興,他竟沒想到母親經常提起的舅舅,是如此的高大健壯。
采芑更是激動異常,若不是教化不許她恨不得與雷哥哥相擁。
但此刻采莪卻沒有在場。
采芑歡喜,要去喚姐姐過來,欲往外走時口中喃喃道:“我剛剛還看到莪姐姐在的,怎會沒同我們一起進來?!?p> 祁雷聽她嘀咕心中一驚,問道:“難道采莪也在這里?!?p> 祁姬點點頭,她已看出采莪與雷兒的心思,不想二人尷尬,于是對采芑道:“先莫要去喚她,待晚宴時分再喚不遲?!?p> 采芑沒能明白,眼中閃出疑惑,但祁姐姐發(fā)了話,她便應諾了停下腳步。
“長姐,恕我不能在此用餐。長姐只需幫我準備些許行路的干糧即可。”祁雷心急火燎地說道:“此次來尋長姐有急事要辦。”
祁姬面露疑惑,“弟弟為何如此急切。”但見他身著戰(zhàn)衣又立刻明白過來,立馬命馬凳前去準備干糧水袋。
“百稷山的戰(zhàn)事長姐能出何力?”祁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