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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北鹿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至寧臺

逐北鹿 我家麒麟兒 2001 2022-09-22 17:14:41

  送走切思力拔,張寧獨自踱步于夜雪中,心底隱隱有著幾分興奮。

  至來到這個時代,他殫精竭慮不敢絲毫掉以輕心,如今終有所獲自是頗感快意。

  正待回營忽地身后有人朗聲道:“張將軍曲盡佞媚,獲利匪淺,當(dāng)真可喜可賀??!”

  張寧驀地回頭,微微蹙眉。

  來者頜下須髯盡數(shù)斑白,往日清癯面容此刻怒氣勃發(fā),不是懷朔鎮(zhèn)將楊鈞又是何人?

  他心中稍嘆,口中語氣平淡:“楊老,此話從何談起?”

  楊鈞為官施政多年又素領(lǐng)軍伍堪為魏末名臣,日前對張寧亦很是和善多有提點,遂尊稱其為楊老。

  然而楊鈞聞言卻是冷哼一聲:“大軍在外征伐,繳獲皆當(dāng)報于朝廷,豈有主將私自侵吞之理?

  你張寧不但不進言直諫,反倒以鎮(zhèn)將之身趨炎附勢阿諛諂媚,臨陣遣軍私返為其遮掩!

  怎得,如今你張將軍還要砌詞狡辯?”

  他內(nèi)披鐵甲外罩皮袍,按劍而立,顯出赫赫威風(fēng)。

  張寧不答轉(zhuǎn)而瞧向四周,執(zhí)夜軍士立在遠處,無人朝此投來目光,他揮手示意察覺異常想要趕來的親衛(wèi)勿慮后又聽楊鈞繼續(xù)道:“還是說張將軍下一步就準(zhǔn)備借此機會培植朋黨,趁著大軍度漠,軍士流血之時中飽私囊,以公充私?”

  兩人軍職相等,楊鈞以這等叱責(zé)的語氣實在無理至極,張寧卻是將目光投于其面龐,半晌后方緩聲道:“楊老莫非真以為庭梧是那恃寵輕慢且貪得無厭之人?”

  楊鈞不答,神情輕蔑。

  凜風(fēng)過處寒意侵人,張寧揮臂抖去肩頭落雪,隨即伸手指向自己營帳:“楊老不用這般試探庭梧,若有要事還請入帳一敘?!?p>  話音落下楊鈞生出幾分詫異,繼而神情一松搖頭輕笑:“老夫若再年輕幾分,定不然你小子瞧出破綻!

  讓人速速取些酒肉來!”

  說罷他闊步向著張寧走去,頗有幾分當(dāng)仁不讓的架勢。

  見此還站在風(fēng)雪中的張寧不禁啞然,喚來親衛(wèi)一陣吩咐后也朝著營帳走去。

  怎么看都是楊老頭更像這營帳的主人啊!

  帳內(nèi)。

  兩人對案而坐,張寧拿起溫好的酒為楊鈞倒上一杯后率先開口:“庭梧并非是那憤告刁狀的小人,還請楊老有話直說?!?p>  楊鈞用刀切下一塊牛肉,置于手間細細撕扯后方才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后又喝下一杯溫酒可始終沒有要作答的意思。

  見此張寧只得無奈嘬了嘬牙道:“楊老可是認為庭梧是在借攀附左仆射之機,擴充己身實力,行小人之事?”

  許是這話終于送到了楊鈞心坎里,他使刀割肉之手一頓:“你不是這般做的?”

  張寧坦然:“此舉何錯之有?”

  楊鈞聞言橫眉倒豎,猛地將小刀插在案上,映出灼灼火光:“張寧,你此話當(dāng)真?!”

  先前雪中他確實是在試探張寧,想要瞧瞧這位同僚是有何等城府,可眼下卻是真的動怒。

  何來如此狂妄之徒?

  張寧亦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與楊鈞杯中分別倒入,這才整了整衣袍道:“昔日我曾聽聞長城以南濱塞之郡,馬牛放縱蓄積布野,何其令人向往?

  可如今連這漠南之地……這漠南之地是何等慘況,楊老與我都應(yīng)再清楚不過?!?p>  楊鈞不知張寧是為何意,當(dāng)下只能稍稍頷首以示的確。

  “今日之北疆赤地千里,僅有數(shù)鎮(zhèn)之地得存,而就是這數(shù)鎮(zhèn)狹地能耕牧之處亦是早已被瓜分殆盡,可謂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更不消說將校貪墨官吏刻薄,朝廷間利害傾軋所瀉之污穢盡在此處。

  試問如此吏民彷徨,貪墨成風(fēng)之地,若無非常手段如何能治,何敢奢談道德?”

  張寧說完這話,哪怕忠謹如楊鈞亦是稍覺惆悵,只覺得北疆至此朝廷諸公實在難辭其咎。

  可那又如何呢?

  楊鈞沉聲叱道:“朝廷大政自有諸公計較,這并非是你攀附主將,曲意逢迎只為充實己身實力的借口!”

  張寧斷然搖頭:“數(shù)十年來,北疆但有兵戈破賊文書,無不以一為十。

  諸軍將校什伍之長數(shù)量因此暴漲,為滿足其私欲,不但常掠草原散步之民充作營戶,就連一些清白鎮(zhèn)戶亦是不能幸免!

  北疆情勢早已是天怒人怨,如干柴置于高閣,但有半點火星就將席卷大地有傾覆之憂!”

  楊鈞面色愈發(fā)凝重,這些情況他何曾不知,初至懷朔鎮(zhèn)時區(qū)區(qū)八萬民竟有鎮(zhèn)軍一萬兩千,其中將校數(shù)以百計,什長伍長何止千人?

  在朝廷早無軍餉供應(yīng)之下,這些軍士全依賴剝削營戶與鎮(zhèn)民而活!

  若非他竭力裁軍安撫沒等到柔然入邊,懷朔鎮(zhèn)已是天翻地覆了!

  可哪怕如此,那些更代北武人早已在北疆根深蒂固,以其之能亦是不能將其根除。

  自己反倒是如坐于火山之上!

  當(dāng)下他沉吟少頃,凝聲道:“所以你……”

  張寧昂首道:“無論大軍此番能否盡討蠕蠕,大軍過后北疆必生大亂!

  我身為一鎮(zhèn)之將,斷不會束手待斃!

  元修義今日領(lǐng)我等諸軍,若不能投其所好竭力安撫,必使諸軍折損,庭梧不愿見到此等情況遂出此下策,楊將軍以為如何?”

  ……

  魏正光四年,十一月末。

  四部鎮(zhèn)軍連同斛律部正式進入大漠,一路向?qū)幣_而去。

  寧臺位于大漠東部,是一處古跡所在,毗鄰綠洲遂為重地。

  漠中丘坡連綿,路徑曲折,諸軍唯有列陣徐徐前行,廣散哨騎為耳目。

  數(shù)日之后諸軍至寧臺,舉目眺望丘坡之上白皚之下隱隱有斷壁殘垣,數(shù)里之外則有一處綠洲,雖已冰封可仍能開鑿取水,引為水源。

  此地有百余魏騎駐守,是為羽林一部,在與主將元修義有所交接后便策馬離去。

  諸軍立時有序補足飲水,經(jīng)過商議后,懷荒,武川,御夷三部駐于寧臺,扎下營寨。

  懷朔軍駐于綠洲處,斛律部則在兩則間最前方,以作三角之勢,相互策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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