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隨我來?!?p> 李念青伸出玉手,先是行了一禮,便想引著蘇長生走出學(xué)堂。
蘇長生笑了笑,卻也不惱。
平白被人搶了先生位置,始作俑者竟是昨日救下自己的人,這緣分啊,還真是奇妙。
待兩人入了偏房,云杉識趣地關(guān)上房門,守在房門口。
一時間,房內(nèi)兩人對視一眼,竟有些沉默。
李念青玉手輕撫額間,如玉小臉上,帶著些許尷尬之色。
這叫什么事兒?
前腳剛跟那些學(xué)生宣布,自己便是新來的教書先生,后腳...
正主兒就來了。
瞧著蘇長生一身氣質(zhì)出塵,模樣俊朗,神情從容不迫,再看修為...
竟看不透?
李念青知道,蘇長生這正主兒,怕是八九不離十。
“公子...”
許是覺得氣氛沉悶,李念青出聲想要說些話,卻臨了不知如何說下去。
“我叫蘇長生,是云上學(xué)宮的前真?zhèn)鞯茏?,現(xiàn)在是長生學(xué)院的新任先生?!?p> 蘇長生頓了頓,帶著些許玩笑之意地看著面前這位先生打扮的女儒生,“所以,你為何冒充我的先生名號?”
李念青只覺得臉上發(fā)熱。
“公子定是搞錯了,在下乃是國子監(jiān)欽定的教書先生,如今前來長生學(xué)院授課,乃是官身,并未冒充先生名號?!彼淖懔藲獾?。
按理說,長生學(xué)院雖在云上學(xué)宮掛了名,卻也是受著朝廷管理的。
以往的學(xué)院先生,不是云上學(xué)宮派人,便是國子監(jiān)派人,亦或是沁陽府衙親自聘請。
念及此,李念青底氣自然是足了些。
蘇長生瞇著眼,嘴角上揚,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的男扮女裝的女儒生。
對于學(xué)宮與朝廷之間的關(guān)系,蘇長生自然知道一些。
這些年,為了爭奪修行人才,學(xué)宮與朝廷明面上和氣,但暗地里卻相互使足了勁。
如今大周境內(nèi),學(xué)宮名下已有半數(shù)學(xué)院,脫了學(xué)宮管控。
李念青顯然是看準了這一點,不愿意讓步。
“既如此,可有憑證?”蘇長生問道。
“自然。”
李念青玉手一翻,便拿出一個細小官印出來,官印底座下,還銘刻著“國子監(jiān)授”幾個字樣。
還好當初準備充分,如今自然也不怕蘇長生發(fā)作。
“可否一觀,驗明真假?”
“自然可以?!崩钅钋鄬⒐儆∵f給蘇長生。
蘇長生接過官印,卻依舊平靜地看著李念青,直把李念青看得眉頭微皺。
而后...
手中用力,輕輕一握,那塊上好玄銅制成的官印竟被生生捏為細粉,顯然是不能再用了。
“你!”
李念青看得真切,立時俏臉生寒。
眼前這書生郎好大的膽子,便是連大周國子監(jiān)都不放在眼里?
“好了,官印沒了,這下你應(yīng)該沒憑證了吧?”
蘇長生無賴般撒手,將手中細粉揚在空中,而后笑瞇瞇地看著李念青。
說實話,李念青有官印,確實是蘇長生沒想到的,看樣子李念青的準備確實做得充足。
不過真要比手段,前世看過無數(shù)段子的蘇長生,應(yīng)該能照葫蘆畫瓢,學(xué)上一些。
至于無賴不無賴的...
開玩笑,他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學(xué)宮欽定先生好吧,大周國子監(jiān)算個錘子?
“呵呵?!?p> “無恥!”
蘇長生眼中,李念青正輕咬著銀牙,口中冷笑。
“一枚官印而已,若公子愿意,在下喚人再做一枚便是。”
李念青努力克制著自己想罵娘的沖動,目光冰寒地望著蘇長生,她算是看明白了,蘇長生擺明了就是耍無賴。
瞧著分明是個模樣俊朗的書生郎,行事竟如此下作。
可那又如何?
她雖不是國子監(jiān)出身,但國子監(jiān)的老先生還是認得幾個,若蘇長生真要較真,她明日便可差人過來傳令,來個朝廷旨意。
見李念青面色漸漸不善,蘇長生終于收起了捉弄的心思。
“姑娘勿怪,方才只是個玩笑,可姑娘真想清楚了,要與在下爭這個先生之位?”
蘇長生微微正色,行禮賠罪道。
“若是要爭,公子又當如何?”李念青胸中堵著一股氣,便沿著蘇長生的話口問了下去。
“那自然便是將姑娘的真實身份昭告天下啊?!?p> 蘇長生平靜地道。
“你!”李念青怒極,想要大罵一聲“無恥”,可轉(zhuǎn)眼間,她便死死盯著蘇長生,道,“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姑娘應(yīng)該姓李吧,一身氣機隱晦深藏,讓人捉摸不透,應(yīng)該是修了一門極佳的天機術(shù),這才藏了一身氣機,不過昨日那小姑娘出劍時失了分寸,險些誤傷在下,你手掐法訣,本該是準備出手的。又聽那小姑娘說,你是那天下聞名的女命師,在下倒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當初我在山上修行時,倒是聽人提起過,說大周有一女,出生時有天機環(huán)測,自帶一絲先天道韻,乃是萬中無一的命師苗子,后入玉京修行,拜得老仙師為師,世間人獨此一份?!?p> 蘇長生溫和地細聲說著,“細細想來,姑娘的身份,便不難猜。”
“你說呢,李念青,李姑娘?”
......
“你!”
李念青已是渾身冰冷。
她想不到,自己做了十足準備,一應(yīng)后手準備得充足,當初在玉京時,更是以天機術(shù)測過無數(shù)次。
此行雖兇險,但并無意外。
可她萬萬沒想到,不過才來沁陽城第二日,便被人識破了身份!
而且,眼前這書生郎好生恐怖,不說這份識人魄力,不過些許蛛絲馬跡便可定人身份,便是那手段,都堪稱可怕。
“你是說,當初云杉動手時,你隔空觀物,曾看見我手掐法訣?”
“不錯。”
“你是說,我等尚未到達山神廟時,你曾聽清我與云杉交談,透露了我命師身份?”
“不錯?!碧K長生老神在在地點點頭。
“也就是說,我與云杉交談時,你便注意到了我等,也看清了馬車中之景!”
“不錯...嗯?”
蘇長生滿口承認,但下一刻,卻見李念青眼中殺機迸發(fā),不知何時,手中竟握了一把精美長劍出來。
壞事了!
蘇長生本以為自己應(yīng)該是吃定了李念青,此刻才如夢方醒。
這小娘子厲害哩!
心思伶俐,不過片刻之間,便察覺到了蘇長生話中的某些隱晦的點。
那日他心神入夢,確實看到了一些東西。
但這事兒,他能承認么?
“姑娘誤會了,我沒看見!”
蘇長生拍著胸脯保證!
“你還敢說!”
一絲紅暈襲上臉頰,李念青的神情卻冷得可怕,緊握長劍的玉手,骨節(jié)握得發(fā)白。
一道道寒冷刺骨的靈氣赫然出現(xiàn)在長劍之上。
李念青手持長劍,俏臉陰寒,殺機驟起。
都這時候了,什么多番后手,什么此行兇險,什么諸多謀劃,比得上清白二字?
“登!徒!子!”
“你給本姑娘說清楚!”
李念青一字一頓地咬牙念著,正欲舉劍朝著蘇長生刺去,卻見蘇長生身形一閃,一腳踹破房門,極速逃去。
姑娘都拔劍了,來不及解釋了?。?p> 這一聲動靜,倒是將趴在門口努力想要偷聽的云杉驚得一跳,臨了被震飛數(shù)米遠。
待她努力站起身來,卻見書生郎幾個跳躍,快速地朝著遠方遁去,而自家小姐卻腳踩虛空,架著劍光,拼命追殺。
“登徒子?”
云杉滿腦子糊涂,卻也不敢怠慢,連忙跟了上去。
......
“莫非,那書生郎,對李先生,圖謀不軌?”
幾個學(xué)院學(xué)生湊在一起,呆愣著看著三人先后離開,只覺得腦子糊涂。
“胡說,李先生乃是男兒身,雖然著實好看了些,可那書生郎分明也是個男人?!睂W(xué)生中,一個十六七歲的明眸少女狠狠敲了出聲之人的腦殼。
“師姐...”被敲的少年吃痛,苦著臉捂住腦殼。
“可是,那書生是男人不假,可不怕李先生長得好看,就怕書生郎見色起意?。 鄙倌昀蛇€想狡辯。
“這...”
幾個學(xué)生聞言,面面相覷。
“李先生其實是個女的,那書生郎見色起意,難道不正常嗎?”幾個學(xué)生背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李先生是個女的?”
明眸少女微楞,扒開人群,看清了出聲之人。
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許是營養(yǎng)不良,臉色瞧著有些蒼白,穿著粗布麻衣,渾身臟兮兮的,本就老舊的褲腳,還打了好幾個簡陋補丁。
“這么說,小溪,你用你那眼睛,看清楚了兩人真實身份?”明眸少女詫異問道。
“那李先生,臉上涂了不少東西,這個小溪倒是看得出來,她拔劍的時候,我便注意到了,她好像很強,比孟先生要強很多?!?p> “可是...”
小溪抿抿嘴,看上去有些拘謹,又有些慌亂。
努力了半晌,被眾人看得久了,小溪這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那書生郎,我卻看不透,總覺得他瞧著,很可怕!”
“比我爹還可怕!”
臨了,小溪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九月與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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