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短暫的觀察,宮羽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地方,應(yīng)該是一片森林,而且是一片規(guī)模不小的森林。
一眼望去,都是高度不一的樹,它們或枝葉繁密,遮天翳日;或蛟龍盤錯,再直聳入云。
僅憑肉眼,完全無法窺得盡頭。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宮羽皺了皺自己的眉頭。
得先走出這片森林才是。
在這片森林里,沒有隱藏自己的手段,他根本不知道危險會何時襲來。
未知,永遠都是最大的敵人。
這里似乎是沒有飛鳥?
這更讓他警惕起來,原本的話,經(jīng)過自己剛剛的大聲呼喚,至少也會有幾只受驚的鳥兒才對。
自己好歹現(xiàn)在也算是半個修行者,剛剛的聲音其實并不算小。
是單純的沒有鳥類生存的痕跡,還是說這里,沒有活物?
光憑這么一點信息的話,他不能得出結(jié)論,這里對他來說是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他現(xiàn)在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在主界,自己以前的知識能不能應(yīng)用在這里還是兩說。
但他的確是沒有在附近感覺到其他的生命氣息。
這些發(fā)現(xiàn)更加說明了這個地方的不對勁,他只能從現(xiàn)在開始做到盡可能的謹慎。
并不算瘦削的身軀踩在地上的碎葉上發(fā)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宮羽隨手翻開幾處落葉,仔細的觀察著。
雖然不能使用靈識,但修行者的目力終究是比常人要好上不少的,除非是達到一定程度的細小,才能讓他們單憑眼睛不能夠觀察到細節(jié)。
雖然這種程度在宮羽看來,相當于他故鄉(xiāng)的顯微鏡的級別了,觀察到那種程度似乎也意義不大。
“這里連一只蟲子都沒有嗎?”
這森林是什么情況?
“你覺得是什么情況?”
腦海中一個熟悉而又突兀的聲音出現(xiàn),宮羽的通天宮中,緩緩地凝聚出一個身影。
他眼瞳赤紅,帶著單框的眼鏡,嘴角總是含著一縷捉摸不透的微笑,一襲黑色的風衣無風自動,衣擺的紋路上則是繡著淡金色的蛟龍。
“呦,好久不見。”
他在通天宮的內(nèi)部打了一個招呼。
此刻的宮羽,是驚愕的,是疑惑的,但同樣的,也有著幾分喜悅。
“你不是已經(jīng)消失了嗎?!”
“瞧你這話說的,你不死,我就不會有事,你不會忘了吧?”
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隨手凝聚出一把椅子,直接便坐了上去,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樣隨意。
宮羽強忍著想揍他一頓的情緒,畢竟看著這張和自己一樣的英俊臉龐,他下不去手。
男子劍眉星目,眼眸中似暗含星辰,一舉一動皆是氣度非凡。
他便是宮羽因功法而修成的第二人格。
太宇歸一訣,便是宮羽目前所修功法,由岐月傳授于他,此法以五行風雷陰陽為基,在丹田中構(gòu)筑九道星辰之基,再以一道龍氣鑄就這微觀宇宙的核心,吞食日月精華,竊取天地靈氣,可謂是奪天地之造化!
僅僅是小成,修行者便可越階破敵,一舉一動自帶風雷異象,各系道法信手拈來,如果按照主界為功法區(qū)分的等階,這太宇歸一訣,至少也是天級。(功法分為天地玄黃)
但它有一些致命的缺點,這也是岐月說它無法突破天級桎梏的主要原因。
首先,它非先天道體不可修,這是最為關(guān)鍵的原因,既然能將全系靈力如臂指使,那么也就只有被稱為修道第一體的先天道體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不過既然宮羽能夠修行這門功法,那么當然,他...并不是先天道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自然而然就修成了這門功法,就連當時只是想試上一試的岐月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似乎就連她,都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化神期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宮羽自然更不可能明白。
他只是正常的按照功法上的指引修煉,就鑄成了道基,他突破感炁之時,神光溢散,仿佛有仙樂奏鳴,慶祝他入道之時。
后來據(jù)岐月所說,他這種情況,被稱為偽道體,不過是什么原因,她也是不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另一個問題,就是宮羽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情況。
修行太宇歸一訣,乃是演化宇宙的興盛衰亡,在筑基與感炁期的時候,代表陰陽兩面的性質(zhì)會被分離,而這,影響的不僅僅是靈力,還有思想。
這也會導致第二人格出現(xiàn)的必然,無論你是什么人,即使是天生的圣人,也會有這種情況。
功法會逼迫你進行陰陽的平衡,你無欲無求,一心向道,或是心系蒼生,獻身于道,它都會根據(jù)你現(xiàn)在正面的一面,分離出微不可查的另一面,然后使其壯大,形成自己獨立的意識。
你的第二人格就會形成。
若是你沒有另一面,它就會幫你產(chǎn)生另一面,這個時候,甚至不能稱為第二人格,將其叫做心魔可能更為合適。
這便是這門功法的問題所在,它的力量毋庸置疑,修至大成便是自成宇宙,揮手便是大道流轉(zhuǎn),一眼便能觀盡星辰變化。
但作為先天道體,哪個不是被那些龐然大物般的門派爭搶的對象?能修行的功法多了去了,為何要選取這門副作用不小的功法呢?
再加上太宇歸一訣本身似乎就鮮有人知道其存在,也就導致,現(xiàn)在這世間,修行它的可能也就只有宮羽一人。
此刻他的第二人格出來,倒是給了他一些安慰。
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實在有些壓抑,有人和自己能說說話也是不錯。
不過他想起一種情況,既然他的第二人格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那不就代表他很可能知道當時發(fā)生了什么?
他趕忙問道。
“敘舊的話就免了,我們都知道自己是什么人,麻煩。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什么時候醒的,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連珠炮似的發(fā)問并沒有讓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表情發(fā)生任何變化,他看著宮羽在通天宮凝聚出來的靈識,笑道。
“很遺憾,我只能告訴你第一個問題的答案,那就是我也是剛剛才蘇醒,剩下的你要問我,我也不知道,畢竟正常來說,我已經(jīng)消失,與你重新融合了才對?!?p> 他說的話,讓宮羽啞口無言,事情又陷入了之前一般的毫無進展。
他的話說的應(yīng)該都是實話,作為自己的第二人格,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太宇歸一訣的第二層時與自己融合了才對,這也是他步入通天境的前提。
唯有陰陽交匯,讓體內(nèi)的小型宇宙達到平衡,才能溝通天地,步入那不受壽元桎梏的通天境,同時于通天宮中摘的自己的神通之花。
而現(xiàn)在他的重新出現(xiàn),讓這事情步入了十分詭異的境地,倒也不是擔心體內(nèi)的陰陽失衡,通天無望,他現(xiàn)在連靈力都用不了,想這些沒有意義。
只是這種情況的出現(xiàn),結(jié)合岐月的消失,讓他內(nèi)心猜測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是誰要算計于我嗎?
看著他凝重的神情,他的第二人格,笑了一笑,作為同一個存在的另一面,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的,但他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提醒自己。
“你現(xiàn)在想那么多可沒用,我們可還沒從這鬼地方里出去呢,這里除了樹什么都沒有,你就不怕這里的樹,會吃了我們?”
他輕描淡寫地從嘴中說出了十分恐怖的話,等待著自己的反應(yīng)。
“如果要吃的話,早在我剛剛在地上躺尸的時候它們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呢?你不如幫我想想該怎么出去?!?p> 聽了他的話的宮羽雖然沒被自己的話嚇到,但也停止了胡思亂想,而是回答了這家伙。
至于那些,還是以后再說吧,岐月都不一定能解決的事情,自己又能怎么樣?
當務(wù)之急,應(yīng)該是如同之前打算的那般,出去,找到休憩的地方,再想辦法解決靈力的問題。
不過擺在他眼前的,首先是要出去的問題。
森林的樹葉固然茂盛,遮蔽了天空,但很巧的是,他的正上方卻是沒有多少的遮擋。
這也給了他一些思路。
雖然不能動用靈力,無法使用遁法,但遁法本身自帶的步法,依舊是可以自如使出的。
不過一想到本來應(yīng)該在戰(zhàn)斗中與敵人糾纏時使用的步法,現(xiàn)在卻要拿來爬樹,宮羽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罷了?!?p> 數(shù)百米的高度,對修行者來說,自然算不得多遠的距離,如同鬼魅的身影幾下就攀登到了巨樹的頂端,一眼望去,四周盡是綠色的海洋,美不勝收,讓宮羽頗有些一覽眾山小的心境。
不過他也明白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感慨的時候。
“四周都是同樣的樹木,完全無法分清楚哪里能出去。”
太陽高懸在東邊一角,從時間上來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早上?
“既然這樣,不如就拿太陽當做標記,朝著一個方向出去吧?!?p> 宮羽的第二人格發(fā)話了,雖然他同樣被那黑色的不知名物體鎖在了通天宮內(nèi),但他也同樣能夠通過宮羽的五感,觀察外界。
“也只能這樣了?!?p> 宮羽執(zhí)行力早就已經(jīng)不是以往的稚嫩少年了,他敲定計劃以后,迅速驅(qū)使步法,在古樹的頂端跳躍自如。
綠葉在他的腳下成為堅實的土地,他如飛鳥一般,自由飛穿梭在這風景之中,陣陣清風拂過。
但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風,似乎并不是自己因為高速移動而產(chǎn)生的風,因為他能明顯感覺到,風的強度似乎有些大了。
他停下了腳步,輕盈地落在了一株古樹的樹冠之上,仔細感受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
終于,宮羽發(fā)現(xiàn)了不對,無論是自己腳下的樹葉,還是其他地方的樹葉,都沒有出現(xiàn)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情況,四周安靜地如一潭死水。
但讓人心底發(fā)寒的是,他分明察覺到,吹在自己身上的風,比起他剛剛在趕路的時候,更加大了起來!甚至讓他身為筑基期修行者的身體,都有些寒意滋生。
這風,就好像只為他一人而吹。
“這是什么情況?”
“我想,是我們被什么東西盯上了罷?!?p> 言罷,似是察覺到宮羽的警惕,一直跟隨著他的陰風不再試圖隱藏自己的存在,陣陣狂風肆意的吹打著宮羽的身體。
而站在高處的宮羽倉促之間完全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被這無形之風忽然的偷襲,一時間竟是之間墜落了下去!
隨著呯的一聲,他踩在了泥地里,印下了兩個深深地腳印,隨后略有些狼狽的站穩(wěn)。
這點高度,在半空中依靠古樹及時調(diào)整的宮羽當然沒有什么傷勢,但下來之后,那股詭異的陰風完全沒有半點消失的意思,反而是肆意更甚。
那刺骨的冷意透出,宮羽甚至覺得身體外部都有些要被凍僵了,他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試圖找出幕后黑手。
要知道,他就算沒有靈力護體,也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了,沒可能因為普通的狂風受到影響,這必然是什么存在吹起的靈風!
怕是因為剛才的聲音,才引來的它,不,可能它早就在了,一開始讓我清醒的冷風,怕也是他的手筆吧。
之前就在奇怪,為什么密林里會有風,一開始還以為是小事,沒準是這古樹林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看來,自己怕不是躺在那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它盯上了。
陰風吹的越來越急,愈發(fā)愈烈,隨后不光光是影響宮羽本身的狀態(tài),四周的飄落樹葉也被這實質(zhì)的狂風吹起,強悍的氣息從偽裝中化作索命的無常,一雙猩紅的眼睛,出現(xiàn)在了宮羽的面前。
“不裝了嗎?”
一頭毛發(fā)濃密,高約一丈的巨型妖狼,出現(xiàn)在了宮羽的面前。
它低吼著,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面前獵物的誘惑,足足二尺的犬牙格外駭人,似乎是過于饑餓,流涎不停的從它的嘴中淌出。
但它沒有立即上前,似乎是顧慮著什么。
“你看它品味倒是不錯,知道我們看起來很好吃。”
第二人格笑道,絲毫沒有將這妖狼放在眼里,他連王獸都戰(zhàn)過,又怎么會怕這種最多不過筑基的二級妖獸呢?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
它的眉心嵌著一顆有些雜色的血紅圓球,赫然便是這畜牲的妖丹。
看來是剛剛凝聚出妖丹,也就是說筑基初期么。
“怎么,你怕了就讓我來,我勉為其難的可以幫你久違的打一場哦?!?p> 他戲謔的笑著,明知自己不會答應(yīng),卻還是慫恿著他。
單純?yōu)榱苏倚纷恿T了。
宮羽并沒有理他,這場戰(zhàn)斗可沒有是他說的那么簡單。
他非體修,失去靈力的他光憑肉體,對付著筑基初期的妖狼,勝負還真的猶未可知,而且這妖狼使出的陰風妖法,還不知有何作用呢。
看來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宮羽假裝后退,實則轉(zhuǎn)運起步法,向妖狼暴起。
這也是他剛剛拿來趕路的步法,此刻,成了他的殺招。
名曰寂影碎法,此即第二重變化,碎影。
一時間,似有數(shù)個宮羽的影子在妖狼面前,他們面容模糊,但動作與常人卻絲毫無異。
“你且死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