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空殼
伊格尼斯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在他激活了托雷基亞贈予他的“特利迦光戒”之后,就立即感到了一股冰涼的氣息,從腹部一直沖上了喉頭,然后就堵在那兒了,那種感覺,就仿佛是生吞了一條鋼筋。
同伴們曾警告過他,這”光戒“會引發(fā)情緒風暴,因為它就是靠“情緒”的能量來運作的,如果強行按下情緒,那么“光戒”能量不足,伊格尼斯就會恢復原形;但如果放任情緒暴走,也只會自取滅亡。
伊格尼斯聽進去了,記住了,就等著大家給他個主意,于是劍悟給他的主意就是——如果沒到性命攸關的時候,能不用就不用吧。
伊格尼斯:“……”
他只能默默收好,就依劍悟說的,把它當成性命攸關時玉石俱焚的底牌來用。
性命攸關……其實也未必一定要是自己的性命。
例如,當同伴性命攸關的時候,不也是要拼命的時刻么?
于是,在劍悟跳出機艙后的幾秒,注意到金古橋倒下的方向不妙時,伊格尼斯也果斷解開安全帶飛出了機艙。
趕上了。
還揍到了希特拉姆幾拳,欣賞到了他那余裕全無的倉皇表情。之前他仗著能夠巨大化,完全不把伊格尼斯放在眼里,而現(xiàn)在,他終于正視自己了,不但如此,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戒備,這讓伊格尼斯更加滿意了。
劍悟透過漸薄的煙塵,確認了研究所高塔塔頂?shù)臓顩r,伊格尼斯和希特拉姆纏斗了起來,特利迦無礙……劍悟才剛想到這兒,混戰(zhàn)中的兩人不知是誰發(fā)射出了一枚光彈,擦著特利迦的手臂飛了過去,當即就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金色的光粒子簌簌地騰起又落下。
劍悟:“……”
于是劍悟當即不再猶豫,既然金古橋砸毀了塔頂?shù)淖o盾,那就直接飛過去好了。能飛,誰樂意從一樓開始爬塔呢?
……其實還真有,與此同時,泰羅正帶著幾名奧特戰(zhàn)士一路爬塔一路搜。這里不是研究所么,那一定有許多有趣的東西,路上的明少暗哨被希特拉姆敲掉了不少,泰羅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一路就搜了上去。
佐菲并沒有給他們一個特定的目標,只讓他們盡可能收集關于阿布索留特人的一切情報。
雖然之前塔爾塔羅斯鬧出的亂子都有驚無險地解決了,但,該如何應對阿布索留特人未來“可能”會鬧出的新麻煩?光之國總不能一直被動防守,光挨揍不還手吧?就算損失不大,一直被“騷擾”也很煩,議會一合計,也覺得不能再放任他們了。
只是,光有一個“不能繼續(xù)放任他們”的會議結論毫無意義,這件事該如何落實,又如何實施?眾人都沒譜,因為關于阿布索留特人的情報還是太少了,從利布特那兒拿到“王國”的地圖只是一個開始,他們還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情報,才能支持他們做出具體的行動方案。
于是,以佐菲隊長為首的行動小隊就肩負兩項任務——制造混亂,和收集情報。
泰羅一路搜索著可能存在的敵人,跟在他身后的奧特戰(zhàn)士手持一個小型設備,向四周投射出細密的藍色光線,掃描著周圍一切的信息流。
“這里之前應該還有人,只是都跑光了,”泰羅默默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情況,想到一路上發(fā)現(xiàn)的戰(zhàn)斗痕跡和被殺死的守衛(wèi),猜測道:“大概是之前就遭到了入侵,研究人員全部撤離了?!?p> 人都撤了,但研究資料沒來得及搬走,倒是讓他們撿了個便宜。
*
希特拉姆只覺煩躁異常,雖然劍悟,也就是黑暗特利迦落到塔頂平臺讓他緊張了一下,但見他完全沒加入戰(zhàn)局的意圖,而是目標明確地往特利迦那邊去了,倒是放心了一些。
希特拉姆的放心是有底氣的,他的底氣,就來自于他翻盤的希望近在咫尺,這也是他即使負傷也要冒險沖上塔頂?shù)脑颉?p> 劍悟那邊也樂見于伊格尼斯將希特拉姆引開了,他目標明確,就是來救人的。在劍悟召喚出圓環(huán)之臂,干脆利落地將光束鎖的發(fā)射口給切斷的同時,失去了牽拉,特利迦就毫無氣力地向前倒下了。特利迦是想要支撐一下的,即使飽受折磨,在他那混沌的意識中仍留有一絲在那遙遠的過去,作為黑暗勇士·黑暗特利迦的記憶。
作為一名戰(zhàn)士,不想接受虛弱得連跪都跪不住,只能往地上躺的自己。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狀況,融化的不只是他的“胸甲”,他的身體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雖然不知道內(nèi)里是什么情況,至少,體表的紋路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
劍悟收起劍,蹲下身去抱起了特利迦的上身——
好輕。
輕得不正常。
懷里的特利迦就好像只剩下了一個外殼,里面已經(jīng)被掏空了。只是劍悟還沒來得及細思,頭頂就傳來了玻璃碎裂的響動。
不只是劍悟,連伊格尼斯也感到驚訝,因為希特拉姆居然硬拼著挨了自己的一擊,強行越過自己往天上揮出了一道光刃,擊碎了那盛滿了灰色流體的透明罐體。
此時的伊格尼斯其實已經(jīng)有點上頭了,他放任異樣的怒火和仇恨正在腦內(nèi)淤積,這才勉強能跟上希特拉姆的節(jié)奏,但還不至于影響他的心智,于是見希特拉姆特意擊碎了那盛放著不迷液體的管體,伊格尼斯下意識就往一旁閃出去,生怕那灰色流體是什么要命的東西,沾上了可就麻煩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罐體里盛放著的流體倒也沒有立刻飛濺出來,而是從碎裂的罐體中慢悠悠地飄了起來,在空中團成了一個蠕動的球體。它蠕動起來的質(zhì)感遲滯、粘稠,仿佛巖漿。
球體一邊蠕動,一邊變化著外形,不時地,好像有什么奇形怪狀的獸首從球體里掙扎著想要沖出來,又被什么不可抗力給拽了回去。
這顯然在希特拉姆的預料之中,一直粘著自己纏斗的伊格尼斯退開了一段距離,抓住這個空檔,希特拉姆飄向空中,喃喃自語,像是在誦讀某種神秘的咒語。
接著,異變陡生!
蠕動的球體的球體猛然炸開了,它們化作無數(shù)道細線,朝著希特拉姆直刺了過去!
天臺上的人都不約而同幻聽到了一聲分不清是人還是野獸還是別的什么“東西”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