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妮的嗅覺很敏銳。
因?yàn)榈谒募o(jì)時,拜厄?yàn)跛辜易逶冯S血月女王,在夜皇特倫索斯特的麾下戰(zhàn)斗。拜厄?yàn)跛辜易宀豢杀苊獾厥艿搅瞬糠钟绊?。看上去,艾麗妮對貴族的紋章學(xué)和家族史很了解啊。埃洛斯勾起嘴角。
一位好學(xué)而善良的少女。埃洛斯默然在心中做出評價。
他歪過頭,饒有興致地望著少女修長細(xì)嫩的脖子,道:“看上去,您很了解貴族史,艾麗妮小姐?!?p> 艾麗妮圓圓的臉蛋上浮現(xiàn)起一抹羞怯的笑容,回答:“我父親要求我進(jìn)行過相關(guān)的學(xué)習(xí),他說這是成為一名淑女必備的知識?!?p> “聽上去,您父親對您給予了相當(dāng)高的厚望,”
埃洛斯禮貌地恭維了一句,腦子里想的則是,艾麗妮或許知道一些書中沒有記載的拉脫亞秘聞。埃洛斯不動聲色地點(diǎn)了點(diǎn)書面,道:“說到這里,艾麗妮小姐,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p> “您請說?!卑惸萋晕Ⅻc(diǎn)頭,道。
埃洛斯抿了抿嘴唇,道:“關(guān)于民政官布魯克先生,他的家族歷史,您有多少了解呢?”
艾麗妮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她似乎在好奇埃洛斯為什么想知道這件事兒。但艾麗妮沒有多問,她略微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訴埃洛斯。聽著一位美貌的少女說話,是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埃洛斯一手撐著下巴,慵懶地望著艾麗妮,傾聽著對方說話。
艾麗妮講述的內(nèi)容,與埃洛斯自己在書上看到的相差無幾。說不定,兩人的知識來源是同一本書,埃洛斯玩味兒的想著。但很可惜,這些內(nèi)容無法解開埃洛斯心中的困惑。
他等艾麗妮停下,才裝作自己一無所知的模樣,開口道:“您是說,洛麗絲小姐是過繼給布魯克先生的?”
“是的?!?p> 艾麗妮點(diǎn)點(diǎn)頭。
看著埃洛斯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艾麗妮目光有些游離。莫非,這就是他想了解布魯克家族的原因嗎,為了進(jìn)一步了解洛麗絲?艾麗妮手指摩挲著弗薩克詞典的邊緣,不覺抿緊嘴唇。她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想法會讓她覺得不舒服。
“布魯克先生沒有別的子女嗎?”埃洛斯問。
“沒有,”
艾麗妮輕微地?fù)u了搖頭。但她又隨即驚訝般哦了一聲,道:“我聽說,在早些年,布魯克夫婦曾有過一個兒子,但后來不幸夭折了。為了緩解布魯克夫人的悲傷,布魯克先生才從同族處過繼了洛麗絲小姐?!?p> 艾麗妮漫不經(jīng)心的話,卻讓埃洛斯一下來了精神。
科里·布魯克曾經(jīng)有過一個兒子?
死亡是絕對公平的。哪怕是貴族的孩子,在醫(yī)療不算發(fā)達(dá)的這個時代,也難逃厄運(yùn)。埃洛斯覺得有趣的地方在于,根據(jù)他的經(jīng)驗(yàn)來說,如果不是特別致命的問題,血族都是有能力進(jìn)行治療的。
科里·布魯克一定知道血族的存在,他是沒有嘗試找血族幫忙,還是拉脫亞的血族對此無能為力,才導(dǎo)致了那個孩子的夭折呢?
又或者……
埃洛斯腦海中浮現(xiàn)一個大膽而激進(jìn)的想法。又或者說,其實(shí)如今的洛麗絲便是當(dāng)初的那個男孩。他在服用了魔藥之后,變成了女人。為了掩蓋這個事實(shí),科里·布魯克才掩耳盜鈴的做了過繼這件事情,而且沒有對此行為做任何掩飾。
因?yàn)檫@就是科里·布魯克想讓人們知道的事情。
這樣一來,埃洛斯也能理解為什么科里·布魯克會選擇過繼一個女兒了。如果這個女兒是他的血肉,科里·布魯克自然不會害怕可能遇到的麻煩。
不過,猜測始終只是猜測,捕風(fēng)捉影的內(nèi)容不是事實(shí),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支撐才能證明埃洛斯的猜想。
合上書本。
埃洛斯站起身來。艾麗妮側(cè)頭忘了埃洛斯一眼,像是在說,您就要走了嗎。埃洛斯微微點(diǎn)頭,道:“感謝您的幫助,艾麗妮小姐。您給了我極大的啟示。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先告辭了?!?p> “我只是說了我知道的?!卑惸荻Y貌性地一笑,回答。
“哦,對了?!?p> 埃洛斯將拉脫亞貴族史夾在腋下,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低聲對艾麗妮道:“馬上就是秋季了,您有去其他地方旅行的打算嗎,艾麗妮小姐?!?p> “嗯,暫時沒有?!?p> 艾麗妮抿嘴搖頭。她的日常安排了極多的課程,很少能擠出時間做別的事情。
“那真是太遺憾了,”埃洛斯嘆了口氣。他原本希望艾麗妮能短時間內(nèi)離開拉脫亞城,避開這段危險(xiǎn)的時間。但埃洛斯又不能直接告訴對方,拉脫亞面臨著巨大的威脅。
埃洛斯低頭,道:“我聽說弗洛薩有一處山谷,最近正是花開的季節(jié),也許您會有興趣去看看。我就先離開了。祝您健康快樂,艾麗妮小姐?!?p> “也祝您健康,埃洛斯先生?!?p> 艾麗妮翻開弗薩克詞典的第一頁,不知道想著什么事情。
…………
天色漸晚。
得到些許線索的埃洛斯,沒有立刻前往玫歌莊園驗(yàn)證自己的想法,而是返回了住處。在沒有實(shí)際證據(jù)前,冒險(xiǎn)得罪一位民政官是不理智的。埃洛斯打算等克里曼的探查有所進(jìn)展,亦或血族,審判庭方面提供一點(diǎn)幫助,再采取行動。
下馬車。
埃洛斯一眼看到停在家門外的馬車和如雕塑般筆直站在馬車旁的人。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埃洛斯心中不覺泛起一縷溫暖。
阿爾弗雷德·恩地納的年齡無從知曉。從外貌看,他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曾是士兵的他臉龐堅(jiān)毅如刀削斧劈,眼角有粗而深的魚尾紋。明明總是和善的笑著,合攏嘴唇時嘴角的方向卻是朝下。
他負(fù)手站在臺階旁,身姿如劍般筆直。如果用挺拔來形容埃洛斯,阿爾弗雷德則更像一柄長劍般直直的,寧折不屈。
“阿爾弗雷德?!?p> 埃洛斯喊了一聲,張開雙臂。兩人緊緊擁抱。片刻后,埃洛斯松了口氣般道:“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快趕過來,阿爾弗雷德?!?p> 阿爾弗雷德淺笑著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戒指,道:“我有這個,少爺?!?p> 埃洛斯瞥了眼對方手中的戒指,微微點(diǎn)頭。他率先朝屋內(nèi)走去,道:“跟我來吧,阿爾弗雷德。我們進(jìn)屋說話?!?p> 站在門邊。
阿爾弗雷德看了眼冷清的客廳,嘆了口氣,道:“沒想到您在外面過著這么‘簡樸’的生活。您沒有雇傭任何仆人嗎,少爺?”
埃洛斯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如果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就能忍受任何生活?!卑B逅鬼樦柛ダ椎碌哪抗饪戳搜劭帐幍姆块g,“有時候,會有人來打掃清潔。再說了,一個人的生活其實(shí)不需要那么多幫助?!?p> “阿爾伯特·尼赫曼。”
阿爾弗雷德微微點(diǎn)頭。身為一名管家,哪怕是沒有一位仆人可以指揮,阿爾弗雷德也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F(xiàn)在馬上就是晚餐時間,阿爾弗雷德踱步走向廚臺,看向正在倒酒的埃洛斯道:
“您今晚想吃點(diǎn)什么呢,少爺?!?p> “唔?!?p> 埃洛斯喝了口酒,放松地向后靠在沙發(fā)上。不知為何,當(dāng)阿爾弗雷德到來后,埃洛斯一下感覺輕松了許多。他搖晃著杯中的酒,道:“我本來打算煎牛排的。奶味茴香豆牛排,你覺得怎么樣?”
“好的,少爺?!卑柛ダ椎聸]有任何疑問,隨即應(yīng)下,開始在廚臺后忙碌。
雖然是第一次來這個屋子,但阿爾弗雷德不需要埃洛斯的幫助,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手忙腳亂。他快速地找出埃洛斯儲存食物的地方,打開包裹,捧出豆子清洗。
埃洛斯瞇眼靠在沙發(fā)上,感受著紅酒的味道,聽著耳邊悉悉索索的響聲,竟有幾分催眠。
阿爾弗雷德來得這么快,是完全出乎埃洛斯預(yù)料的。就算有旅行家的非凡物品,阿爾弗雷德作為拜厄?yàn)跛辜易宓氖紫芗?,他也?yīng)該有許多雜務(wù)需要交接。也不知其中有什么隱秘。
不過,從個人角度來考慮,阿爾弗雷德的到來會極大的減輕埃洛斯的心理壓力。那個隱藏在黑暗中,不知道做著什么的怨魂,很難越過阿爾弗雷德對埃洛斯造成威脅。
此外,審判者途徑的半神,還有一項(xiàng)特別的能力。他們可以通過對方所處位置的不同,判斷對方是非凡者還是普通人,并大致猜測對方的位階。雖然通過這種方法證明洛麗絲是非凡者,也不足以說明洛麗絲是魔女。但這能成為血族與審判庭采取行動的理由。
等阿爾弗雷德再叫埃洛斯時,他已經(jīng)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
端著酒杯來到餐桌旁。
阿爾弗雷德將裝有牛排的餐盤放到埃洛斯面前,隨后從燉鍋里勺出豆子,澆在牛排一側(cè)。埃洛斯閉眼嗅了嗅,馥郁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進(jìn)嘴里,入口松爛,香氣四溢。
“太棒了,阿爾弗雷德?!?p> 埃洛斯長出了一口氣,感嘆,“這讓我回想起了在家里的感覺?!?p> 阿爾弗雷德負(fù)手,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道:“沒想到您還記得這味道!”
“呵呵。”
埃洛斯輕笑了兩聲,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道:“你忘了,數(shù)年的時間對我來說是很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