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父母還是沒逃過胡東的盛情邀請,同意一起吃個晚飯再走,或許這和他們本來就不舍得兒子也有關系。
一起的還有沈豐和下班匆匆趕過來的產(chǎn)芳婷。
產(chǎn)芳婷其實并不想來,她和沈豐這才認識多久,談戀愛又多久,等下要跟著沈豐見他爸,就沒有這么快的速度。
架不住沈豐談了戀愛之后情商蹭蹭的往上漲,又是撒嬌又是腦殼疼沒人照顧的,產(chǎn)芳婷沒轍,只能乖乖赴宴。
飯店就選在鳳凰銀座小區(qū)不遠處的一家土菜館里,這是胡東父親的意思。
吃個便飯而已,沒必要跑那么遠,來回純粹是折騰人。
有趣的是這家土菜館的名字叫匯仙土菜館,和胡東他們打架的那家聚仙閣招牌都差不多,產(chǎn)芳婷站在門口一陣猶豫。
她想起上一回的事情,現(xiàn)在都還心有余悸。
沈豐可能是看出了產(chǎn)芳婷的緊張,伸手摟一下她的肩膀,用力按在自己懷里,“別擔心,我在這呢。”
胡東父親同樣摟著母親的腰,一個勁討好老婆,“寶兒,你想吃什么,隨便點,兒子買單?!?p> 胡東仰天淚流滿面,一個個都成雙入對的,就他身邊沒有人,今晚還用得著吃飯嗎,吃狗糧就行了吧。
孑然一身的胡東自覺承擔起了點菜員的重任,老爸愛吃的炒螺獅,老媽愛吃的油爆大蝦,沈豐喜歡的紅燒肉,他一個都沒漏下。
五個人,再加上馬上要來的沈豐父親,胡東滿滿登登點了六個硬菜,不虞等下吃不飽。
酒水什么的就算了,父親等下還要開車,為了他們的安全,胡東要了一大份的橙汁,飲料代酒聊表心意即可。
鳳凰市的消費水平不低,多半是體現(xiàn)在服務業(yè)和旅游業(yè),但餐飲行業(yè)的消費反倒和二三流城市基本持平。
菜肴加上飲料,總計三百元不到,胡東囊中羞澀的情況下,這點錢還是付得起的。
正點著菜碼吩咐口味呢,老爸老媽都喜歡吃辣,其他人也將就能吃,那邊沈豐踱著步悄悄走了過來。
“東哥,”沈豐從背后勾住胡東的肩膀,標準二流子勾肩搭背的姿勢,“和你商量個事唄?!?p>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個人來,胡東嚇了一跳。
“就這些吧,不夠等下再加,記得多放辣子。”他先是和服務員交代完,這才不慌不忙的轉(zhuǎn)身面向沈豐。
透過沈豐的身軀,可以看見爸媽和產(chǎn)芳婷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相談正歡。
如果今天過來的是姜昕,爸媽應該會更高興吧,胡東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有什么話你就說,”胡東隨意的揪著手指上的倒刺,不咸不淡的發(fā)話,“只要不是讓我去和你爸說你失蹤了就行?!?p> “額,沒那么嚴重,等下我爸來了,他要是讓我回去,你幫我勸勸他就行。”沈豐擺擺手,說出自己所求。
奇怪,這個倒刺怎么這么難挑。
胡東低頭不語,眼珠子死死盯住倒刺,兩只粗短的手指費勁的挑弄著。
“東哥?哥?我親哥哥?”沈豐見他不做回應,不斷的追著喊,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表情都快急哭了。
胡東繼續(xù)挑倒刺,仿佛手上這根倒刺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笨拙的手指不斷攪動,就是抓不住倒刺頭。
沈豐急眼了,上前一把抓住胡東長著倒刺的手指,手指揪住倒刺,使勁就是一拔,動作之大,還牽動了胡東的傷口。
“嘶,”倒刺被拔出,倒刺的根部滲出一個小血點,胡東覺得手指就和被小針輕輕扎了下一般。
一下子找不到什么新的借口,胡東萬般無奈,沈豐都急的上手了,他再不表個態(tài)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就是這活,不好接啊。
“瘋子,這是你的家務事,我不好插手啊,你明白不?”胡東嘬一下牙花子,抬頭正視沈豐。
“我知道我知道,這個月我工資分你一半?!鄙蜇S許下重利,期望打動胡東。
開玩笑,胡東是那種人嗎,別說一半工資了,就是全給他,他都不帶心動的,區(qū)區(qū)兩千塊錢,后面再加倆零還差不多。
“這就不是錢不錢的事,”胡東張了張嘴,話都不知從何說起。“我只能說,最多我?guī)湍闱们眠吂?,視情況而定?!?p> 他胡東絕對不是貪圖那兩千塊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就是想幫沈豐一把。
“敲邊鼓嗎,也行,事成之后你就是我親哥,我感謝你八輩祖宗。”沈豐連連抱拳作揖感謝道。
他這是沒辦法病急亂投醫(yī)了,特別是胡東下午面對他父母時候的表現(xiàn),只要胡東肯幫忙,他就有信心。
胡東猶豫一下,說道:“其實我下午也給你打了樣,你可以照搬我的說辭啊?!?p> 這句話換來的卻是沈豐的苦笑,“我估計希望不大,所以想請你幫忙,我會試一下的?!?p> 胡東點菜久未過去,沈豐又跟著過來,再傻的人都知道他們倆有貓膩,落座的父母和產(chǎn)芳婷不住往這邊打望。
胡東也是看到了那些目光,他拍拍沈豐,“走吧,等下看情況吧,先去照顧好你媳婦?!?p> 暫時沒有起菜,這是對未到的人一種尊重。
回到餐桌,胡東熱情的和父母寒暄著,太久沒回家,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
大到家鄉(xiāng)哪里哪里拆遷做了公園,小到他們家隔壁那條名叫大花的花斑狗生了幾個小狗崽子,無話不談。
中間摻雜著幾個胡東小時候的糗事,氣氛很是融洽。
聊天正到開心處,沈豐猛然起身站起,朝著飯點門口的位置揮手叫喊:“爸,我在這邊?!?p> 胡東他們?nèi)纪V菇徽?,順著沈豐呼喊的方向看去,一瞬間神態(tài)各異。
來人是個中年男人無疑,烏黑茂密的頭發(fā),細皮嫩肉的肥碩臉頰上有一層細密的油光,濃眉大眼方方正正的五官印刻在國字臉的臉型之上。
只憑一張臉,威嚴感就撲面而來,加上那隆起如懷孕六個月的啤酒肚,互相配合的相得益彰。
組織二字幾乎刻在這樣一個人的腦門上。
后面還跟著一個拎包的年輕男人,畢恭畢敬的微低著頭,目光始終停留在中年男人的肩部以下。
沒有東張西望,不敢逾越半分。
中年男人聽見沈豐的聲音,徑直走了過來,餐桌的主位被胡東父親平分了出來,另一半暫時空置。
沒有半分遲疑,中年男人走到半主位之上,他的旁邊就是沈豐,拎包的年輕人立馬拉開椅子,低垂雙手,乖巧的站在男人身后。
中年男人側(cè)過半個腦袋吩咐:“小方,你先回招待賓館,把包一起帶回去,等下我自己搭車回去,不要亂跑看好東西?!?p> “好的領導?!?p> 年輕人簡介明了的回答,倒退著走出大家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