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p> 甘龍與贏虔對視一眼,跟隨嬴渠梁走出了政事堂,金令箭使者乃秦國最高層次的緊急消息傳送。
在金令箭特使面前,一切關隘城池,一切行人商賈都得讓行。
如今的秦國,能夠啟用金令箭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東出分化六國的景監(jiān),一個是西行鎮(zhèn)壓戎狄的荒。
無論哪一個,都牽動秦國朝野上下人心,因為他們的成敗,關系到大秦的處境。
“稟君上,此乃國師密信。”金令箭使者高舉銅管,朝著嬴渠梁行禮,道。
贏虔上前一步,從使者手中接過銅管,看了一眼泥封,隨后遞給嬴渠梁:“君上,泥封完好,沒有被打開過?!?p> “嗯?!?p> 接過銅管,嬴渠梁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撇了一眼黑伯:“帶他下去休息,等恢復了,讓其入政事堂?!?p> “諾?!?p> 黑伯帶著使者離去,嬴渠梁一用力,擰開了銅管的一端,將里面的帛書取了出來。
帛書不大,上面只有兩句話。
事成。
荒欲以穆公鎮(zhèn)國金劍與戎狄諸部立約,事了,回。
看完,嬴渠梁嘴角浮現(xiàn)一抹笑意,心中壓著的巨石,終于稍微落了落,讓他喘了一口氣。
“上大夫,大哥你們也看看,國師傳來了好消息?!辟簩⒉瘯f給甘龍,語氣振奮:“秦國西部已經(jīng)無憂了。”
甘龍與贏虔看過帛書,兩個人也是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他們對于荒有了新的認識。
此人,可當秦國國師。
甘龍雙眸微瞇:“君上,國師平息戎狄,這是好事,只是景監(jiān)一天不送回消息,我們就一天不能安心。”
“秦國最大的危機,從來都不是戎狄反叛,而是山東六國大兵壓境!”
“上大夫說的不錯,不過所幸有了好的開始,我相信秦國一定會渡過難關?!?p> 贏虔感慨萬千,這一段時間,滅國之危猶如泰山壓在秦國君臣頭上,陰影籠罩整個櫟陽,讓他們提心吊膽,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先是霖雨落下,讓秦國有了喘息之機,如今國師荒平息戎狄,秦國終于可以一心面對六國了。
“景監(jiān)那邊確實重要,龐涓與魏王罃意圖滅秦,而滅國不可能用陰謀詭計,只能是大兵壓境?!?p> 嬴渠梁苦笑連連:“五百里河西為代價,希望公叔痤能夠做到,要不然嬴渠梁就是秦國的罪人?!?p> “大哥,上大夫你們忙,孤出去走走,透口氣?!闭f罷,嬴渠梁走出了政事堂。
這一刻,贏虔與甘龍都沒有阻攔,年輕的國君身上,壓著千斤重擔,扛著整個秦國。
舉國上下,嬴渠梁才是壓力最大的人。
出去透口氣,讓嬴渠梁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事。
……
安邑。
其余的策士奔赴諸國,景監(jiān)帶著嬴渠梁親自托付的黑林,來到了魏國安邑。
相比于黑林一副鄉(xiāng)下小子進城,一臉的稀奇,景監(jiān)的神色就自然多了,他景監(jiān)好歹是見過世面的人。
那晚洞香春的酒,他至今回味。
很潤。
“猗垣大哥,這安邑可真繁華,啥時候我櫟陽也如此繁華了,君上也就不用擔心了。”
撇了一眼小黑炭,景監(jiān)輕笑:“安邑乃魏國都城,魏國乃當世霸主,自然繁華?!?p> “傳聞大梁比安邑更繁華,聞名天下的魏市,就在大梁?!?p> “還有記住一點,你我是薛國商賈,與秦毫無關系,言語之間,不能有絲毫的疏漏。”
“諾?!焙诹值拖骂^,心中暗自謹記。
“先行入住,你親自去王街送拜帖,記住態(tài)度恭敬一點?!本氨O(jiān)囑咐,隨后踏入客舍。
“諾?!?p> 點了點頭,黑林臉上的好奇更為濃郁,安邑街巷的繁華,處處吸引著她的注意。
余光中,黑林的表現(xiàn)盡數(shù)落入景監(jiān)的眼中,對于此,他只是笑了笑,對燈紅酒綠的向往,對于繁華世道的驚奇,是在所難免的。
帶著黑林逛了逛,景監(jiān)便回到了客舍,用過餐后,黑林前往王街送拜帖,而景監(jiān)準備禮物。
與荒走了一遭,景監(jiān)對人情世故,更為熟稔了。
……
“拜帖已經(jīng)送到,公子卬府上家老言,公子卬今夜有空?!焙诹执掖叶鴣?,向景監(jiān)行禮,道。
“你在客舍中休息,這里是安邑,不是櫟陽,別亂跑?!本氨O(jiān)囑咐一聲,隨及走出了客舍。
他需要準備厚禮。
入夜,景監(jiān)乘坐華貴的馬車,在一隊人的護衛(wèi)下,來到了公子卬的府邸前。
早已等待在此的家老,蒼老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向著景監(jiān)拱手,道:“敢問先生,可是薛國貴客?”
景監(jiān)走下車,一身衣著打扮富貴無比,見到家老行禮,連忙笑著拱手:“家老安好,在下正是薛國猗垣?!?p> 老人臉上笑意更濃,伸手前引:“公子已在府中等候先生多時,請——!”
如今的景監(jiān)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身份,向老人從容笑,道:“家老,我猗氏一族有個講究,首次遇家老必得送一件薄禮,叫一路通吉。不成敬意,請家老笑納。”
與此同時,景監(jiān)身后的仆從將一個小木匣遞給老人,打量了一眼小木匣,家老態(tài)度更為熱情。
“先生,請?!?p> 禮多人不怪,不論是在那個時候都是如此,哪怕是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
景監(jiān)一直記著荒的一句話: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只要找到對方的弱點,持之以恒,必然會攻克。
來安邑之前,針對公子卬的情報收集就開始了,可以說,現(xiàn)在的景監(jiān),甚至比公子卬自己更了解公子卬。
“好?!?p> 公子卬不認識景監(jiān),整個安邑,也只有衛(wèi)鞅與公叔痤能夠認出來,這只是景監(jiān)第一次上門。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一次性就解決公子卬,像公子卬這樣的人,見過了天下珍寶,又位高權重,心思深重。
面對這樣的人,只能循序漸進,不能初一上門就暴露太多的需求,暴露的多了,不僅會引起對方的警惕,也會讓自己主動權進一步喪失。
滲透一個人,可以慢慢來。
今日是家老,明日便是小妾,總有一天,公子卬會落入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