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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嫁娘

008 滿載而歸(1991)

小嫁娘 梅杉 2627 2023-11-11 11:16:47

  六個月的產(chǎn)假休完了。我的小荷花已滿五個月,天也一天天暖和起來。

  我決定帶著孩子離開老家。先回我父母處,看能否續(xù)假。如果不行,我必須上班了,到時只能顧個保姆照看孩子。

  因為要帶不少孩子所用,所以早上走時公公與二位嫂子相送。

  婆婆見我們真要走,傷感得直想掉淚。而我則心情很好。最難的日子總算熬過去了,我要回到我該去的地方了。

  從村子到縣城有20多里路,公公擔(dān)心我抱不牢孩子,他找來一個筐子,綁在自行車一側(cè),筐里面墊了孩子的小被子,讓孩子坐在里面。最糟糕的是沒有綁結(jié)實(shí),半路筐子掉了,還好孩子沒有傷著。

  據(jù)說嫂子回家后把這件事告訴了婆婆,結(jié)果是公公被數(shù)落一頓,婆婆依然傷心的不行。

  五個月的小荷花還沒有穿過襪子,光著兩只肥肥的小腳丫。

  我的寶貝第一次乘坐火車,第一次看見那么多人,他睜大好奇的雙眼四處看,還不時給乘客做鬼臉。兩只肥嘟嘟的小手已在老家學(xué)會了“抓撓”“歡迎”“再見”等看家本事。在車上他一高興就要伸出小手向?qū)γ娴某丝驼故疽幌逻@些動作。這一道他沒有哭一聲,同車廂的不少乘客喜歡的不得了。

  到BJ轉(zhuǎn)車時,我抱著孩子,他背著大包,手里推著童車。

  列車員一個勁幫忙,在人家眼里,我們一家三口看來是真不容易。

  在北京南站等車的時候,我口渴的很,和他要帶著的水瓶,看來小家伙也渴了,見我喝水他急著伸手和我搶水瓶。一喂他,果然喝了起來。

  小倆口帶著五個月大的孩子,背著大包小包在北京南站人來人往的一處空地?fù)屩人囊荒挥肋h(yuǎn)定格在我的記憶。

  我的小荷花第一次出遠(yuǎn)門就像個懂事的孩子似的,同父母體驗了顛簸的不易。小小的他除了喊“媽媽”“爸爸”什么也不會說,但他似乎能聽懂大人的所有對話。他的思想只有通過動作和哭、笑來表達(dá)。他在那樣不舒適的環(huán)境下竟一聲沒哭。

  傍晚時分,我們終于到了他的單位。一家三口在他的宿舍將就一宿,第二天乘坐火車到我的單位和校長續(xù)假。因為他給人家買了禮物,所以很順利就請了假。

  晚上回到父母處,家里有了變化:大弟弟結(jié)婚了,新娘子很好。

  當(dāng)我把小荷花放到炕上時,父母見五個月大的小家伙不哭不鬧,竟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里時,都高興得合不上嘴。

  弟媳急著要抱小荷花,結(jié)果她剛一抱起來就喊了起來,原來是小家伙一把抓住了她的耳環(huán)不放手。

  父親說:“明天快給你姥姥姥爺抱去看看,老倆口這次見到重外孫了。”

  老公很擅長給別人家的小孩子取名字,但不會給自己的兒子取。我和老公曾經(jīng)在我懷孕時候就想了一堆名字,但沒一個派上用場。

  眼見我經(jīng)歷了難產(chǎn),醫(yī)生挽救了我和兒子。他當(dāng)時真是心懷感恩,但我們太窮了,我們沒有紅包給任何醫(yī)生。他對我說兒子的名字就叫靖伊吧,“敬醫(yī)”的諧音,以示我們對醫(yī)生的感激。

  我是讀過許多書的,不用他做太多的解釋我也領(lǐng)會他的意思。我知道靖字人們常用在名字中,靖是形聲字,原意是靜靜地立著,也有平安的意思。伊,我就更理解了,秋水伊人是掛在嘴邊想在心里的美好,我怎么能不知道伊人所指呢?伊,在我兒子的名字里當(dāng)然也專指女人,首先是做母親的我,再就是幫我接生的女醫(yī)生以及最后使兒子轉(zhuǎn)危為安的那個女醫(yī)生,還有就是奶奶對兒子的悉心照料。而且伊正好是與醫(yī)同音,靖正好與敬同音。這兩個音放在一起雖然不太上口,但我還是覺得比較理想。

  可是,老公取的的名字在婆婆家就沒有得到推廣和認(rèn)可。他本指望等我休完產(chǎn)假回到我父母處推廣這個名字的,但我的家人一聽就一致說不上口,再次被否決了。

  我的家人特別是弟弟們堅決否定了我兒子太過女性化的小名。大弟弟看著渾身肉乎乎的這個外甥,笑的兩只小眼睛就剩一條縫了,他擅自決定叫孩子肉蛋。隨后,母親和另外幾個弟弟也跟著大弟喊兒子肉蛋。

  而我心里一直記著婆婆取的荷花,但又不好對著這幫反對者叫。于是徹底亂了,我偶爾會習(xí)慣叫朵朵或小花或小朵再就是干脆一個字花??傊?,兒子就是開在我心里的一朵花。

  兒子很能領(lǐng)會,面對五花八門的名字,無論你喊哪一個他都知道是在喊他。

  因為父母太忙,怕影響他們休息,過了沒幾天我就和孩子住到了姥姥家。姥姥家有一間房子空著,我們娘倆可以單住,沒事的姥姥姥爺有時還能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回家兩個月內(nèi),我基本都是住在姥姥家,偶爾白天抱著孩子回到自己家讓父母稀罕一下。

  有一天,村里來了一個照相的,我趕緊把人家邀請到家,幫我兒子拍照。當(dāng)時兒子正在睡覺,拍照的不能久等,我只好把兒子弄醒來。兒子很乖,醒來也不哭。兒子戴著我繡的粉色肚兜,上面有兩只綠色青蛙。我覺得這個肚兜沒啥紀(jì)念意義,于是給兒子換上白色肚兜,上面有我繡的荷花。兒子迷迷糊糊的居然很配合,拍照時我提示兒子笑笑,他就歪著嘴笑。拍完兒子獨(dú)自一人的照片后,我給兒子穿好衣服抱到院子里,找來一個凳子,上午陽光正好,給兒子戴上淺藍(lán)色遮陽帽,我坐在凳子上抱著兒子來一張合影。

  在兒子將近七個月時終于有了第一張照片。

  拿到照片后,我第一時間給婆婆寄過去,我能想象的到婆婆公公以及哥嫂小姑小叔們看到照片會多么開心。后來我意識到照片洗少了,多寄幾份才對,嫂子們肯定會和婆婆搶照片。

  他放暑假了,他來把我們接到了他的單位宿舍。條件雖然苦了些,但我們一家三口畢竟又團(tuán)聚了。

  非常開心地度過了一個暑假,他經(jīng)常把孩子扛在肩頭,走在校園。每當(dāng)碰到好久不見的同事便張著大嘴和人家說:“自己生的,不是撿的??!”

  他認(rèn)為這次排除了干擾,鄭重其事地叫兒子靖伊,兒子很快又接受了這個新名字。而我還是習(xí)慣管兒子叫花。

  小荷花快九個月了,本事一天天漸長。而且很有力氣,大人抱著他,他竟能兩手提起很重的童車。

  在兒子九個月的時候,一家三口到照相館拍照留念。拍了一張全家福,還給兒子單獨(dú)拍一張雙手扶著椅子背穩(wěn)穩(wěn)地站立的。我意猶未盡,最后我負(fù)責(zé)逗兒子,讓老公抱著他拍一張吸鼻子做鬼臉的特寫。

  放暑假學(xué)生都回家了,學(xué)校食堂也歇業(yè)了。我們在學(xué)校宿舍只能用電爐子對付著做簡單的飯菜。樓道里還放了一個煤油爐子,是他和別的同事借的。有時也用酒精爐子炒菜,酒精是實(shí)驗員同事從學(xué)校實(shí)驗室拿的。主食基本都是從外面買。

  一天,母親和二弟坐火車過來看孩子。人多做菜就很麻煩了,吃完午飯母親和二弟差點(diǎn)沒趕上返回去的火車。

  他和同事借來一個黑白相機(jī),買了膠卷后給兒子拍了一些照片。取出膠卷后還沒有來得及拿到照相館洗,結(jié)果姑姑和表妹來看孩子,姑姑說她的一個學(xué)生自己會洗黑白照片,膠卷給她拿回去洗就行。這一拿就沒了下文,我也不好追著要。就這樣我兒子唯一一套黑白照片不翼而飛了。幸虧我剪下一張照片的底版,后來自己拿到照相館洗出來。

  快樂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他又該開學(xué)了。他提前把我們送回姥姥家,然后又給我單位領(lǐng)導(dǎo)送禮、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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