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亡沖鋒，永遠抓不住的timming
“地雷是里面正在襲擊哨站的人布置的，用來防止有人抄他們后路。”真一邊把身上的裝備卸下來一邊向菲德瑞克解釋，“不過這不像是劫掠海盜的行動作風，他們一般不愿意這么動腦子?！?p> 真說了什么，菲德瑞克一句都沒聽進去，槍聲一響，他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左顧右盼，他非常害怕有人從樹林里面沖出來把他們射成篩子。
“冷靜一點，如果有人埋伏我們，我們早就死了?！闭婕又亓苏Z氣，好在他的話也成功幫菲德瑞克從驚慌中掙脫了出來，真扶住菲德瑞克的不停顫抖的小腿半蹲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番菲德瑞克腳下的那顆地雷，過了一會他對菲德瑞克說道，“這種地雷是靠壓力感應裝置來觸發(fā)的，只要我們不抬腿，就不會有事?！?p> “那怎么辦？我們就一直站在這里？”菲德瑞克咽了咽口水。
“爆炸聲和槍聲都是從圍墻里傳出來的，這說明哨站里的人根本沒有準備，戰(zhàn)況應該十分危急，我們不能都被困在這里，”真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最后他抬頭看向菲德瑞克，“聽著，我現(xiàn)在要幫你脫身，我會用手按在你的靴子上，剛開始我只會輕輕的按，然后我會緩慢加重力道，當我說好的時候，你就把腳輕輕的從靴子里拿出來?！?p> “不，不不不，別！”菲德瑞克連忙叫停了他，“我們就在這里等著不行嗎?。俊?p> “不行，”真果斷的回答了菲德瑞克，他側頭看著哨站的方向，從哨站傳來的槍聲變得越來越稀疏，真站了起來對菲德瑞克說道，“如果你不愿意參加戰(zhàn)斗，那就換你來壓我的雷，我去跟哨站的人會和?！?p> 真的語氣讓菲德瑞克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他也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菲德瑞克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不遂了他的愿，他可能會馬上抬腳讓他們兩個人一起殉爆。
菲德瑞克不得不猛吸了幾口有毒塵埃天氣下污濁的空氣，好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他做了三十秒的心里準備，最后像個孤膽英雄一般對真說道：
“來吧?！?p> 真瞟了他一眼就彎腰開始了操作，他輕輕壓住菲德瑞克的鞋幫，然后緩慢加重了力道，在發(fā)現(xiàn)雷體并沒有任何反應之后他平靜的提醒菲德瑞克，“可以開始了。”
菲德瑞克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腳跟，在腳跟完全離地之后，真又加大了按壓靴子的力度，直到菲德瑞克完全抽出自己的腳尖，靴子地下的那顆雷也沒有發(fā)生爆炸。
菲德瑞克一只腳光著腳丫呆若木雞的站在地上，他嗓子眼里的心臟終于落到了下來，他面色慘白的笑著對半跪在地上的真說道，“謝謝?！?p> “時間緊迫，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闭姘櫭继嵝逊频氯鹂?。
死里逃生的菲德瑞克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真的死里逃生，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慢慢的走到裝著動力裝甲的箱子旁穿上了動力裝甲，在他戴上頭盔之后，分析面板立刻把真身下的那兩顆地雷高亮了出來。
菲德瑞克把視角拉向這條小路延伸的遠方，至少五六個高亮紅色標記物被顯示在分析面板上，他不由得開始考慮自己是否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把這頭盔戴在頭上。
整備好裝備的菲德瑞克最后看了一眼真，真也最后交待了他一句，“不要隨便暴露自己?！?p> 菲德瑞克點了點頭就快速離開了。
穿著動力裝甲的菲德瑞克信心激增，剛才差點被炸成肉醬的驚懼感似乎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有了動力裝甲的加持，菲德瑞克行進起來十分迅速，他不用擔心地雷，更不用擔心暗處的冷槍，身披戰(zhàn)甲手持利劍的他有一種感覺，就是他好像不那么畏縮了，現(xiàn)在的菲德瑞克甚至有些急迫，他想要立刻出現(xiàn)在那群海盜面前讓他們知道什么是帝國之威。
沒過一會，他就到達了圍墻。
菲德瑞克遠遠的看到圍墻靠近山體左邊的部分被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剛才的那聲巨響應該就來自于這里，菲德瑞克小心翼翼的摸進哨站，他發(fā)現(xiàn)整個哨站都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籠罩了，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燃油味道，動力頭盔分析面板的熱傳感成像也接近于停擺。
槍聲雖然就在不遠的地方，但他卻看不到任何敵人，他甚至連哨站的人都沒有看到。
他以為戰(zhàn)斗已經推進到哨站內部了，就在他準備再往前摸一段距離的時候，一發(fā)火球突然從他右前方山坡上的一塊亂石之后飛了出來，但這個火球的目標并不是他，而是哨站的建筑群里面。
菲德瑞克看著山谷山坡上的那枚巨石，很明顯有人藏在后面，剛才的火球應該是燃油彈，哨站里現(xiàn)在火勢沖天應該就是這個家伙的杰作，菲德瑞克靠近山體沿著山谷下的死角慢慢轉移到那個敵人的下方，之后他悄悄的爬了上去，但還沒等他接近那塊亂石，這個人就發(fā)現(xiàn)了菲德瑞克，他猛的從石頭后面竄出來，同時舉起炮管一樣的遠程火焰發(fā)射器對準了菲德瑞克，進退兩難之間，狗急跳墻的菲德瑞克突然從身體中爆發(fā)出一股惡力朝這個人撲了過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但這個只負責放冷槍的倒霉蛋顯然不是菲德瑞克的對手，一頓糾纏之后菲德瑞克把他推下了懸崖，在墜落的過程中這個人的頭碰到了凸起的山體石塊，落在地上之后直接一命嗚呼。
菲德瑞克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山坡下血流滿地的尸體，強行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熊熊燃燒的戰(zhàn)場上，現(xiàn)在他的這個位置擺脫了火勢的影響，具有十分不錯的視野，雖然沒有了面甲紅外熱視的加持，但他仍舊能夠通過義眼清晰的觀察到整個哨站和稍微建筑群的外圍。
最顯眼的地方就是已經倒塌了的哨塔殘骸之后，那里正窩著三個身著重甲的海盜，他們看起來并不急著沖鋒，只是把手機的輕機槍槍舉過頭頂越過殘骸朝著建筑群開火，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哨站的人到底在哪，實際上菲德瑞克也沒有看到德雷古他們。
像這樣佯攻哨站的火力點不止這一個，還有兩個分別位于哨塔左右兩側的一田埂之后，這兩個額外的火力點都有機槍射手，它們互相之前離的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在形成交叉火力的同時也能做到相互照應，而且左側的那個火力點還在不斷向哨站所剩不多的建筑拋射燃油彈，如果再不加以阻止，整個哨站要不了多久估計就是一堆灰燼了，可能這群人根本沒想和德雷古他們正面交手，只是想把雷鳴哨站給毀了。
菲德瑞克打開了突擊步槍的保險，把準心對準了哨塔后那個機槍手的頭顱，他的心跳開始加速，于是菲德瑞克習慣性的想要調用仿生臂來幫自己穩(wěn)定槍托。
但菲德瑞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穩(wěn)健的猶如平時在裝配室拿焊接槍一般，他有些驚訝，也有些釋然，看來無論是手工也好，殺人也罷，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情罷了。
菲德瑞克認為自己可能也有著冷血的一面，只不過一直沒有被激發(fā)出來，他并不喜歡殺人，但眼前這些一邊拿著機槍掃射一邊狂笑不止的敵人顯然對生命毫無憐憫之心，德雷古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些人之所以選擇永不停歇的劫掠，并不是因為他們走投無路，只是因為他們單純的喜歡殺戮。
然而就在菲德瑞克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因為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看到德雷古那一群人的半個身影，他想到了送給芮的那副輔瞄器，于是打開了頭盔內部的遠程語音，菲德瑞克還沒來得及說話，語音那頭就傳來了芮的聲音。
“菲德瑞克？”芮的氣息不太平穩(wěn)。
“你們回來晚了。”這是德雷古的聲音，“你們現(xiàn)在在哪個位置，讓真跟我說話?！?p> “就只有我。他被困住了，正等著我們回去救他?！狈频氯鹂耸帜笾烁駝卮?。
“你現(xiàn)在在哪？”德雷古問菲德瑞克，“被發(fā)現(xiàn)了沒有？”
“從哨站向外看，山谷左邊靠近圍墻的那塊凸出的巨石后面。”菲德瑞克回答的盡可能詳細，“沒有被發(fā)現(xiàn)?！?p> “是你干掉了那個火焰彈發(fā)射器？很好，”德雷古開始贊揚菲德瑞克，但他的語氣卻沒有絲毫的欣慰感，“認真聽我說，菲德瑞克，不要隨便露出身位，最好不要讓敵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人已經死了，如果火焰彈發(fā)射器還在你身邊，你可以象征性的向哨站開火?！?p> “為什么？”菲德瑞克不理解這種命令。
不知道為什么，菲德瑞克覺得自己好像被小看了一樣，他有些煩躁的等待那頭的回應，但那頭的麥克風十分嘈雜，而且時斷時續(xù)，他不知道德雷古現(xiàn)在是不是在說話。
“你在原地先不要動……”德雷古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嘈雜過后，麥克風突然斷線了。
菲德瑞克開關重啟了幾次頻道都無濟于事，心中的煩躁情緒到達了巔峰，他靠在石頭上用手指玩弄著突擊步槍的扳機，保險已經打開了，但此時的他卻全然不知此舉的危險。
就在他還在苦苦思索的時候，夾雜在機槍開火聲的中一聲沉悶巨響讓菲德瑞克瞬間清新過來，這是大火力狙擊步槍的聲音，槍聲響徹在整個山谷之中，菲德瑞克稍稍冒出頭用分析面板仔細掃描了一番，一時間竟不能定位開槍者的方位，智能面甲給他劃定的范圍是他對面山谷的整個面向他的山坡。
如果能捕捉到開槍火花，定位就非常簡單，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那支狙擊步槍再也沒有開火，菲德瑞克明白過來德雷古之所以不讓自己輕舉妄動，就是因為來襲的人并不只有下面的那些佯攻者，更有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他沒有被發(fā)現(xiàn)只能說是幸運，如果自己冒然開火，哪怕他戴著動力頭盔，他的腦袋也已經被開瓢了。
動力頭盔的設計初衷雖然是為了保證穿戴者的頭顱不受致命傷害，但它在大火力彈藥面前仍舊岌岌可危，而且人的頭部實在脆弱，哪怕穿戴者足夠幸運，子彈沒有擊穿防護板，穿戴者也有可能因為腦震蕩內出血而死亡。
隨著遠程語音中傳來的一陣刺啦聲，頻道終于恢復了正常，語音另外一頭的那群人正常爭論著什么，菲德瑞克有些聽不太清楚，他一時間不明白到底是信號受到了影響還是他們刻意關停了語音。
“菲德瑞克，我們現(xiàn)在有一個計劃?！崩锩?zhèn)鱽砹塑堑穆曇簦穆曇艉芮逦?，而且語氣中帶有一種壓抑的平靜，“這個計劃需要你來配合我們，而且容不得一點差錯，你準備好了嗎？”
菲德瑞克愣了一下，“什么？”
“這群海盜并不準備攻進來，只是想燒毀整個哨站，我想你也看到了，他們身上都是重甲，百合被山坡上的狙擊手完全壓制，所以現(xiàn)在我們拿敵人毫無辦法，因此我們決定從哨站里沖出去，只有貼上去我們才有機會。”
“你們瘋了？這么猛的火力你們沖出來送死？”
“很危險，這我們都知道，”芮說到這里旁邊又傳來了斑和飛鵠的聲音，他們兩個人似乎在爭吵，那邊的麥克風靜音了一會又突然打開，爭吵聲沒了，芮繼續(xù)說道，“所以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清楚。“
說到這里，芮停頓了一下，奇怪的是，菲德瑞克沒有說話，盡管他知道無論芮的計劃如何設計的，都一定會是危急萬分的，但他卻沒有叫停她或是拒絕她。
“你還在嗎？”
菲德瑞克內心復雜，他只回了一句，“當然?！?p> “三分鐘之后，你會看到一顆煙霧彈在哨站醫(yī)務室前面的空地上鋪開，我們會借著煙霧向前快速移動，我們可以一直靠著煙霧前進，但現(xiàn)在我們手里的煙霧彈只有三發(fā)，所以在第一顆煙霧快要消散的時候，我們會朝著你腳下那片空地上射出第二顆煙霧彈，等這顆煙霧成型，你直接從山坡上跳進煙霧里，進入煙霧之后一邊開火一邊朝著他們的陣地壓過去，千萬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千萬不要站在原地不動或者是趴在地上，這樣你哪怕穿著動力裝甲也必死無疑，煙霧的范圍可能不夠你直接撲到他們面前，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也絕不會有多少時間再次裝彈朝你開火，你要做的就是在你的煙霧消散之前，為我們爭取足夠多的時間，你聽明白了嗎？”
菲德瑞克沉默了一會，“恕我直言，你們這樣計劃，和直接讓我去死沒有什么區(qū)別。”
芮也沉默了，芮的沉默讓菲德瑞克無奈的笑了，過了片刻頻道里傳來了德雷古的聲音，“我們也一樣，菲德瑞克先生，不是我們讓你去死，是情況使然，想活命就要拼命，如果總是畏畏縮縮瞻前顧后，豈不是連外面的那群海盜都不如？時間緊迫，我再問你一遍，菲德瑞克先生，你準備好了嗎？”
菲德瑞克遲遲沒有回答，德雷古也沒有追問第三遍。
盡管菲德瑞克沒有回答，芮的聲音還是從頻道里傳了出來，她用一種嚴肅而又平靜釋然的語氣對菲德瑞克說，
“行動開始?！?p> 菲德瑞克覺得這群人已經失去了理智，讓他往槍口上撞先按下不談，建筑離哨塔至少有兩百多米，除去菲德瑞克的那顆煙霧彈，剩下兩顆煙霧彈連整個路程的四分之一都覆蓋不住。
菲德瑞克的悲觀并不影響時間流逝，第一顆煙霧彈如約在那間小醫(yī)務室前方的空地炸開，煙霧還沒有完全擴散，海盜們就把所有的輕機槍火力對準了那片煙霧，成百上千顆子彈潑進了那片朦朧泛白的煙霧之中。
菲德瑞克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O計出這么愚蠢的計劃，斷斷續(xù)續(xù)的語音頻道里傳來了刺耳的子彈呼嘯聲和芮的喘氣聲。
菲德瑞克的心忽而緊了一下，這瘋女人竟然真的沖了出來，他又意識到當芮說行動開始的那一刻，他自己就已經該做準備了。
菲德瑞克從恍惚中清醒過來，他把旁邊的火焰彈發(fā)射器和等離子劍背在身后，雙手端著突擊步槍靠近了山坡的小懸崖。
他瞟了一眼地面，不自然的覺得他的位置真的太高了，就這么爬下去？這樣一定會成為對面狙擊手的活靶子。
菲德瑞克的呼吸開始變得非常急促，分析面板上顯示他的心率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范疇，如果他的心臟不是仿生心臟，現(xiàn)在已經爆炸了。
菲德瑞克不知道他的心臟跳的如此之快，到底是因為他恐高還是因為他怕死。
哨站外的那股煙霧已經開始逐漸稀薄。
一發(fā)煙霧彈在菲德瑞克山坡下的空地上炸開，白霧漸漸擴散，最后變得濃郁十分，可菲德瑞克還是沒有勇氣一躍而下。
“菲德瑞克……菲德瑞克？菲德瑞克！”麥克風里傳來了芮急促的喝令聲
腿都快抖成篩子的菲德瑞克突然想清楚了，自己不僅恐高，而且怕死。
此時一陣詭異的脈動從菲德瑞克的背后傳來過來，是那把人格等離子劍，它的劍柄發(fā)出暗淡的紅光，忽明忽暗，就像菲德瑞克的第二顆心臟一樣，正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愧怒的菲德瑞克，他心中的那份狂怒突然上升到巔峰，并且這份極限的怒意，鬼迷心竅一般唆使著菲德瑞克從懸崖上跳了下去。